198章老情人(加更求訂)
「咱們進去吧,遲到了不好。舒榒駑襻」
林青燃側頭對女兒嫣然一笑。
「嗯。」桑紅下車,繞到另一側挽著媽媽的胳膊,往舒雲小築走去。
她們母女倆的模樣很惹眼。
林青燃身穿一件藏銀色的改良的唐裝外套,加了毛皮沿邊,沿邊的下邊又是一層同色的綢質的長絲巾,從從容容地在胸部上方結成了蝴蝶結的形狀,垂著的絲巾下擺,隨著她走路的姿態,優雅地飄蕩著,長髮盤成了希臘髮髻,上邊插著一支藏銀色嵌著粉藍寶石的髮簪,舉手抬足,充滿古典仕女的優雅。
桑紅穿了同樣款式的銀粉色外套,襯得那粉白的小臉更加瑩潤如玉,本身就長得嫩綽,那微微長長一點的短髮,竟然被髮型師編成了流行的蠍子辮,可那頭髮實在是太短了,尾部連個結子都打不住,無奈就用了一枚粉色的蝴蝶結固定了,這樣瞧著,竟然給人以長髮的假象,顯得更加甜美。
本來就是黃昏正上座的時候,店內的客人很多,母女倆一露面就吸引了眾多人的目光。
來這裡吃飯是需要提前預定的,很多都是經常見面的熟客,她們這樣的生面孔,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興趣,很多人都在冷眼觀察著是誰家的家眷。
站在大堂內的胖胖的經理,看到她們倆愣了一下,連忙笑著快步走過來,目光從林青燃的身上不動聲色地打量到桑紅的身上,禮貌地問:「你們好,請問是林女士嗎?」
林青燃微微頷首。
「請跟我來。」胖經理躬身行禮,然後禮貌地帶著她們走上二樓最裡間的雅座。
她們經過一個雅座門口的時候,裡邊正好出來了一個四十多歲的氣質極佳的中年男子,和她們打了一個照面就錯身而過。
林青燃和桑紅自然是目不斜視的,禮貌地稍微往一側避讓了一下,就跟著胖經理往前走了。
那個男子驚艷之餘,卻在走了四五步之後猝然回頭,他那雙鷹隼一樣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母女倆的背影,是她嗎?
怎麼可能?
他跟上幾步,眼看著她們一閃身就入了那邊的雅座,雕花門阻擋了他那探究好奇的視線。
「呼——」他長出了一口氣,揉揉跳得有些不規則的胸腔,靠在走廊一側的壁上,從口袋裡拿出了一盒煙,抽出一支慢悠悠地銜在唇上。
他至少認得那個領著她們往裡走的胖男人是這家菜館的經理,等他出來再問好了。
「大小姐,林女士來了。」胖經理恭敬地對張雲萍說。
張雲萍並不是一個人,陪在她身側的是她家的老大兒媳婦章惠,婆媳倆正在親密地說說笑笑。
聞聲抬頭看到跟在胖經理後邊進來的母女倆,兩個女人的眼睛都是不同程度地一亮,這母女倆一出現,竟然有把房間照亮的感覺。
張雲萍臉上掛了笑意:「親家母來了,這一打扮都不敢認了,桑紅,扶著你媽媽過來坐。」
「讓你久等了,不好意思。」林青燃客氣著,和桑紅一起坐到了她旁邊的位置上。
胖經理捧來精美的菜單本送到林青燃的面前。
「看看有沒有什麼適合口味的菜,點幾個。」張雲萍笑著勸著。
桑紅禮貌地和章惠打了招呼,就把椅子往媽媽身邊靠靠。
林青燃隨意地把菜單放到了和桑紅之間的桌面上,母女倆頭對著頭,一人一面地看著菜單,笑瞇瞇的商量著喜歡的菜色。
張雲萍看著這對親暱的母女倆,宛如一對姐妹花一樣養眼,說不羨慕那是不可能的。
她看了眼身邊正襟危坐的章惠,把位子上的菜單推給她:「你想吃什麼也點兩個。」
章惠慇勤地笑著應道:「好。」
張雲萍看著她點出來的兩個菜,竟然都是自己喜歡吃的,不由挑了眉道:「我吃什麼有數,你就點你喜歡吃的好了。」
「我和媽的口味差不多,就這些好了。」章惠笑得讓張雲萍很不舒服。
張雲萍聽了抿抿唇索性也不說什麼,隨意地報了兩個喜歡吃的菜。
那胖經理一一記上。
林青燃和桑紅早就聽桑大偉和秦洛水鋪墊了舒雲小築裡的招牌菜,當即也不客氣,看著菜單裡適合自己口味的就每人點了兩個。
張雲萍一再讓她們多點些,林青燃客氣地說:「這家菜館的菜色精緻,重質不重量,咱們也都不是飯量大的人,四個人八個菜,足夠了。」
張雲萍聽得林青燃的話,重質不重量?她這是褒還是貶啊!
索性裝作沒有聽到,又點了兩個養顏粥,就讓胖經理上菜了。
胖經理拿著菜單退出雅間,管好房門,快步正要走,那個靠在牆邊等著他的中年男子對他點頭道:「經理,麻煩一下可以嗎?」
胖經理看看這男人的派頭,馬上想到了客人的身份,臉上慇勤地堆滿笑意,連連點頭,把手裡的菜單遞給站在旁邊雅座門口的服務員:「快點,這是大小姐招待親家的菜色,要速度要質量,別耽擱了。」
那服務員接了他手裡的菜單應聲離開。
「歐陽先生,請問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胖經理問。
中年男子低聲地念叨著大小姐招待親家。
「打聽一下,你剛剛帶著的那兩個穿著古雅的女人,是不是姓林?」
「是,是姓林,那是我們家大小姐的親家母,b市林家剛剛找到的流落在外多年的女兒,那個年齡小的就是她家三公子的媳婦,怎麼,你們認識?」
胖經理一聽也不是什麼秘密,當即就很活絡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中年男子手指間的煙灰一抖,燙著了他的手,他卻恍如未覺,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b市的林家,現在當家的是不是那個培養過好幾個冠軍的林玄玉林老先生?」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激動。
「呵呵,當然是了。」胖經理點頭,不明白何以如此激動,這又不是什麼新聞,這傢伙到底是哪旮旯裡出來了,說是歐陽家的公子,怎麼也是b市當年的名門望族,怎麼對林家瞭解這麼少。
「是就好,是就好。」男子一疊聲地說著,激動的神色除了激動,什麼其他的信息都看不出來。
「還有什麼要問的嗎?」胖經理慇勤地問。
「沒有了,沒有了,謝謝!」男子說著點頭連聲道謝。
一側的雅間門拉開,出來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探頭看到那男子,氣惱地大聲說:「歐陽叔叔,醫生說了不讓你抽煙的,你怎麼一轉眼就又抽上了。」
男子看看指尖的燃著的煙頭,苦笑著探手到一側的垃圾桶邊擰滅,丟了進去:「萌萌,你先進去吧,我上趟洗手間。」
「啊?你竟然還沒有去,那這半天你在幹麼?爸爸還擔心你迷路了,讓我找你哪。」那女孩顯然就是歐陽萌萌,她對這個叔叔顯然很關心。
「迷什麼路啊,遇到了熟人聊幾句。」那男子說著就對胖經理笑笑。
「快點哦。」歐陽萌萌說著又回了雅間。
男子到衛生間轉了一圈,用冷水把有些發燙的臉洗了洗,然後走回了自己所在的雅間,可是他的手怎麼都不想推開那扇門,他期盼地望著遠處那扇緊閉的房門,期待著自己夢牽魂縈的那張面孔重新出現。
她們剛剛進去,估計短時間是不會出來的。
男子無奈地進去了。
雅間裡邊坐著的是歐陽清槐一家三口。
歐陽萌萌一看到他進來,就連忙起身要去扶他,男子笑著擺擺手:「叔叔沒事,哪裡就那麼弱了。」
「清柏啊,你的病不能掉以輕心,匹配的骨髓捐獻者,到現在都沒有找到嗎?」
歐陽清槐滿臉關切。
「沒有。」歐陽清柏苦笑著說。
「要我說呀,你趕緊結婚生子,不是就有了匹配的骨髓了?這樣等著希望多渺茫?」歐陽夫人笑著勸他,她也無法理解,這個要貌有貌、要財有財的出色的傢伙,在國外混了這麼多年,竟然連個老婆都沒有混上,唯一的解釋就是他不打算結婚。
「呵呵,大嫂說的是,可我這病著,說不準哪天就沒了,哪裡還有那種心思啊!」歐陽清柏說得倒也坦然。
「叔叔,你胡說什麼啊,你一定得健健康康的,我還靠著你辦理出國留學的手續哪!」歐陽萌萌口無遮攔地說著。
「萌萌,怎麼說話哪。」歐陽夫人笑著打斷自己的女兒的話。
「萌萌,你爸你媽就你一個女兒,咱們一家兩代就你一個後輩,你出什麼國呀,我就是把你帶出去,這身體也無法周到地照顧你,這不是讓你爸你媽憑空多了很多擔心嗎?」
歐陽清柏玩笑說。
「我可以照顧叔叔啊,你一個人病著,又在國外,我不是你最親的親侄女嗎?」歐陽萌萌的嘴巴也學得甜了很多。
秦青在那個國家,為了能離秦青近一些,她什麼都願意做。
歐陽清柏聞言笑得很意外,連聲表態:「好好好,有萌萌這句話,叔叔就知足了,萌萌真的長大了,我會關照手下的人,幫你申請一個差不多的學校,放心好了。」
歐陽清槐夫婦相視一笑,無奈地歎息一聲。
「你病著還給你添麻煩,真不好意思。」歐陽夫人慇勤地客氣道。
「大嫂,聽說林家的小女兒青燃找到了,是真的嗎?」歐陽清柏貌似隨意地問。
「這倒是聽說過,不過林家也沒有專門對大家介紹過這個女兒,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歐陽夫人想了想說道。
「哦。」歐陽清柏悵然地應了聲。
「清柏,你這麼多年一個人,不會是還惦記著青燃吧?」歐陽清槐疑惑地看看弟弟的臉色。
「呵呵,都多少年的陳年舊事了,何從惦記呢?只是覺得回來後,故地重遊,腦海裡還有點影子罷了。」歐陽清柏淡然一笑。
再回頭佳人已經成了他人婦,想起來也不過是徒增煩惱憂傷而已。
那林青燃,歲月雖然在她的臉上留下了風霜的痕跡,那雙漂亮的曾經顧盼靈動的眸子,此刻無波無痕,寂若寒潭。
他的腦海裡出現了那對巧笑倩然的母女倆,什麼樣的男人會有這樣的福氣呢?
「唉,聽說林青燃這麼多年過得很可憐哪,她當年不知道什麼原因,愣是沒有跟著家人出國,嫁給了一個當地的毫無根基的人,咱們都知道,在那個年代,一無所有、根正苗紅是多好的保護傘,可她畢竟年輕,缺乏識人之明,據說找的那個男人是個賭徒,對她們母女倆都很不好。」
歐陽夫人顯然聽得的閒話更多更具體,看到小叔子感興趣,自然樂得多說兩句。
「賭徒?連家人都能讓她割捨掉的托身的男子竟然是個賭徒?」歐陽清柏的臉上堆滿了不可思議的悵惘。
那樣一對母女,那氣質風範,哪裡是一個賭徒能夠養出來的家眷?
「林青燃有先天性的心臟病,她的心臟一直需要做手術,可是那男人連一筆手術費都拿不出來,還是後來,不知道她們家的女兒怎麼被宋家的老三看上了,估計是出了錢救了她的命吧,不然,誰知道能等到和她父親相認的時候不能。」
歐陽夫人顯然也是個八卦的好手,知道怎麼吊起聽者的**。
歐陽清槐聽得連聲歎息道:「可惜了,真是可惜了,林青燃那模樣長相,端的是林黛玉重生,豪門公子還可能有憐惜之意,落到底層寒門,還不是被糟踐得不成人樣。」
歐陽清柏的臉色有些蒼白,他低頭掩飾地大口吃著菜,勉強地笑道:「如今也算是苦盡甘來了,回到林家,那人自然不會再薄待她。」
「那是當然,林家那是什麼身份啊,如今窮小子搖身一變成了富家女婿,自然會收斂了一切,著力奉承那父女倆;
不過依我看,林玄玉也有九十多歲吧,林青燃又是個忍氣吞聲的嬌小姐,等林老仙去,以後的事情就說不准了。」
歐陽夫人自然滿面悲憫,看著小叔子那臉色,她也覺得奇怪,不在意的話不是更該隨聲歎息嗎?他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難得她這口才退化了?
「這估計就是命運吧?」歐陽清柏接到大嫂的目光就隨口說了句。
「叔叔,這麼說來,當年你和那個林青燃談過戀愛?」歐陽萌萌興奮地說。
「小丫頭知道什麼啊!」歐陽清柏不由失笑。
「都在一個地面兒上住著,早晚會有遇上的機會。」歐陽清槐安慰道。
「你安心在b市住下,我們動用所有的人脈,盡力幫助你尋找匹配的骨髓,你就沒事散散心,和以前的老友們見見聊聊。」歐陽夫人安慰道。
「嗯,謝謝大哥大嫂,你們能專程從nj市回來看我,小弟真的感激不盡,萌萌的事情你們放心,明年三月份開學就會有回音的。」
歐陽清柏也明顯地表示對親人的感謝,故地重遊,沒有這些記掛的人的話,這個城市對他來說還有什麼意義?
張雲萍她們的雅座裡,吃飯還算順利。
桑紅就按著秦洛水的建議,率性自如地說話行事。
一道菜她吃了好吃,就毫不掩飾地用公筷給其他的三個女人都夾過去,讓她們嘗嘗,明白地說出來好吃在什麼地方;
當然了對於不對她口味的菜,她也絲毫都不掩飾不喜歡的理由。
林青燃把自己喜歡吃的燉乳鴿給她夾了一筷子,被她毫不猶豫地換回了她的盤子裡,說自己吃著那肉,感覺就像吃海綿,除了爛軟,什麼味兒都吃不出來。
最後她把四個女人歸了兩派,她和章惠屬於想吃什麼就吃什麼的年輕派,兩個媽媽屬於注重營養搭配的保養派。
張雲萍家的餐桌上從來都沒有這麼肆無忌憚的說說笑笑的吃飯氛圍,可是看著桑紅這麼毫不掩飾地在餐桌上邊說說笑笑,卻也絲毫沒有影響到她的胃口,甚至還因為她的推薦,嘗到了一些她從來都不在意的樂趣。
再看看身邊的章惠,她忽然覺得這個媳婦有些太板正,太悶了。
不由對把桑紅娶回家之後的聚餐充滿了期待。
她全然忘記了自己在家裡餐桌上的規矩。
吃了會子飯,就開始後邊的餐後水果了。
林青燃看了一眼桑紅,母女倆一致說了要去衛生間的話,於是隨著服務員撤下滿桌狼藉,她們也順道去了衛生間。
舒雲小築的衛生間很乾淨,一角的地爐上,燃著很古雅的藏香,男女洗手間遙遙相望,中間共用一個寬大的洗臉正容台。
母女倆說說笑笑地進了衛生間,絲毫都沒有留意到一個面對著洗臉台死死地盯著鏡子的歐陽清柏。
看著那兩個清麗的身影閃過,歐陽清柏四下看看沒人,就探手把所有的水龍頭都擰到了冷水的那一側,然後退回到原來的位置站著,等待。
果然,最先出來的是他期待的身影。
他緊張地低了頭,用眼角打量著她的動作,期待著她能認出他來。
林青燃先出來,她腳步緩慢悠然地走到洗臉台邊,壓根兒就沒有抬眼看他這麼一個大男人。
她漫不經心地擰開了水龍頭,裡邊突然出來的冷水讓她嚇得低呼出聲,支愣著手不知道如何是好。
歐陽清柏抿唇低聲歎口氣,緩步走了過去。
一隻修長的男人的手從她旁邊隔著一個洗手台探過來,幫她把水龍頭扭到了溫水那裡,然後打開。
男人站得離她很近,而且身材好像太高了點,林青燃禮貌地抬了一下頭,也無膽細看那男人的臉,小聲道:「謝謝。」
然後低了頭快速地把凍僵了的手放在溫水下衝著,洗好手,轉身離開原地,把變暖的手放到了旁邊烘手機下邊烘烤。
憑感覺,她知道那個男子並沒有離開,而是站在她的身後一直盯著她,這讓她心裡有些不舒服,什麼人啊,他幫了她,她已經道謝了,還要怎麼樣啊。
這樣想著,她如同芒刺在背,卻強自鎮定。
「青燃,你膽怯害羞的模樣,一點兒都沒有變。」
歐陽清柏失笑地看著這個連抬頭看他一眼都不曾的女人,恍如隔世,許多年前的冬日,她倚著窗下的那株盛開的紅梅,偷偷地看著他時的羞怯模樣,如現眼前。
林青燃聞言,身體一震,她緩緩地轉過了身,那無風無波的明眸在看清他面孔的瞬間,瞳孔突然放大:「你——你——」
「是我,幻想過無數次的相遇,卻沒有想過這一天,我們幾乎對面不識。」歐陽清柏的手插在了長風衣的衣袋裡,側靠了洗臉台故作悠然地看著她。
林青燃的臉瞬間變得有些蒼白,她抬手揉揉自己怦怦狂跳的心臟,努力地抑制著湧到眼裡的不聽指揮的淚光,旋即垂了明眸,半晌才柔聲道:
「是應該驚喜啊,你過得還好吧?」
「我過得——很好,你呢?」歐陽清柏近乎貪婪地看著這張曾經讓他心心唸唸地記掛著的清瘦柔婉的面孔。
「我也很好。」林青燃收回繚繞在他面孔上的有些失態的目光,恢復了常態,從衣袋裡掏出了速效救心丸,倒了一粒放入口中。
歐陽清柏擔憂地望著她:「你的心臟——」
「放心好了,我死不了——軟軟弱弱的體質,更容易長壽;反倒是剛強的人,往往會短命。」林青燃清冷地望著他,那一瞬間,他好像感覺到了她心底隱藏不住的恨意。
「青燃,當年的事情,我欠你一個解釋,你能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嗎?」歐陽清柏從她的目光中讀出預料之中的恨意,心底苦澀至極。
「你所說的解釋從何說起呢?半輩子都過去了,不提也罷。」林青燃緊緊地抿著唇,轉身就往外走,她不想桑紅從裡邊出來看到這一幕。
「青燃——」歐陽清柏看她轉身要走,連忙大步追了上去。
桑紅聽得有人喊媽媽的名字,快速地推門而出,一看媽媽不在洗手台這裡,幾步就追到了外邊。
果然看到一個身著黑色風衣的身形高大的男子正抬手去拉林青燃的胳膊。
靠——
桑紅飛身過去,胳膊一抬,就把那只即將碰到媽媽胳膊的鹹豬手給擋了回去,她抬起穿了闊腳褲的長腿一擋,踩在對面的牆壁上,歐陽清柏就被她攔住了。
歐陽清柏看著用如此不雅的姿態擋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子,看看越走越遠的林青燃。
「你誰呀,追著我媽想幹什麼?」
桑紅沒好氣地伸手對著他的肩膀用力一推搡。
「青燃——」歐陽清柏看著林青燃頭也不回的背影,不甘心地喊。
「閉嘴,那名字是你叫的?」桑紅看著媽媽唯恐避之不及的逃一般的背影,不由悶笑出聲,多大的人了,遭遇調戲還不會反擊!更坐實了他調戲媽媽的猜想,抬腳對著他就是一腳,把他踉踉蹌蹌地踢到了牆上。
歐陽清柏猝不及防她的力氣竟然有這麼大,疏忽間就被她一腳踩在了肩膀上:「滾,再敢招惹她信不信我一腳踢死你。」
桑紅那甜美的小臉此刻氣得近乎發白,操,欺負到她媽媽的頭上,真是不想活了。
歐陽清柏感覺到肩膀一陣劇痛,他不可置信地瞪著桑紅,她那模樣儼然就是年輕時候的林青燃,只是她更鋒芒逼人、強勢凌厲而已。
這年齡很少有女孩能有這麼強大的氣場,他不動聲色地審視她。
這姑娘穿的這麼甜美端莊,動作卻是這麼粗暴凶殘,太顛覆他的視覺和痛覺了,糾結間只覺得肩膀上的力道越來越大,竟然鑽心地痛了起來,不由笑了解釋道:
「小姑娘,你誤會了,我和你媽媽是老朋友——」
「老朋友?你騙小孩子啊?」眼角掃到走廊裡邊有人走過來,桑紅若無其事地收了踩在他肩頭的腳,「看我媽的樣子,躲你和躲鬼一樣,連理睬你都懶得。」
說著她煞有介事地繞著他轉了半周,打量他的模樣。
這男人瞧著雖然白淨了點,所有的精神似乎都退縮在了他那黑得深邃的眼睛裡,但是這身材,這氣質,還有那一身行頭,都讓她不敢小看,哪裡鑽出來一個媽媽的一個愛慕者?
她心底的八卦火苗蹭蹭蹭地直往上竄,等回家了再一點點地套媽媽的話好了。
口中卻不屑一顧地鄙視道:「即便你們以前認識,讓她那樣一個面善心軟的人厭惡,嘖嘖,你的人品估計有點問題。」
歐陽清柏被她看得心底直發毛,旋即又聽了這樣的推測,不由覺得有些氣餒乃至絕望了,他當真讓那個面善心軟的小女人厭惡了,數年後的不期而遇,竟然讓她避之不及。
那句帶著點詛咒的話估計是她那樣一個善良的女人能說出來的最難聽的一番話了!
「桑紅?你怎麼穿成這樣一個鬼樣子!」聲音裡有著明顯的疑惑和不確定。
桑紅鬱悶地看看自己身上衣服,抬頭順著來者看到那熟悉的颯爽英姿的迷彩服,沒來由地覺得自己這樣確實有點鬼樣子,她瞇眼不爽地瞅著來人。
「你攔著我叔叔做什麼?」過來的竟然是歐陽萌萌。
桑紅看著歐陽萌萌噗嗤一聲笑了:「歐陽萌萌啊,你說——這傢伙是你叔叔?」
「當然了。」歐陽萌萌點頭。
「親叔叔?」桑紅又問。
「當然是如假包換的親叔叔了,我叔叔是y國xx科研所的頭兒,你這軍事迷一定聽說過的吧?這次是回國探親的,你糾纏他做什麼?」
歐陽萌萌得意地炫耀。
歐陽清柏側頭看著肩膀上邊留下的一個淺淺的腳印,聽了侄女介紹的話,不由向桑紅看過去。
果然,順著歐陽萌萌的介紹,桑紅那有些驚訝的眼神又轉到歐陽清柏的臉上。
歐陽清柏等著她改變態度或者是向他道歉,畢竟聽起來她們好像認識,怎麼說他也是長她一輩的人。
哪知道桑紅那黑亮黑亮的眼珠兒在他臉上逡巡片刻,若有所思地對歐陽萌萌說:
「你叔叔是研究所的啊,估計他是被什麼高科技物質輻射到了大腦,這裡有病,既然是你家的親人,你就好好看著他,別讓他出來嚇人了,啊。」
說完煞有介事地拍拍歐陽萌萌的肩膀,轉身走了。
「有病?桑紅,你才有病,有你這樣說話的嗎!」
歐陽萌萌回過神,才明白桑紅是在罵她叔叔,不由氣結。
「萌萌,別喊了,你們認識?」
歐陽清柏好笑地說,這個叫桑紅的女孩子,護媽媽像護犢子一樣護得厲害,竟然會是林青燃的女兒,呵呵,這母女倆的性子是罕見的遺傳中的變異啊!
「當然認識了,那傢伙簡直就是我的剋星,我一見到她就事事不順。」歐陽萌萌恨恨然。
「聽起來這故事好像挺長的。」歐陽清柏興味盎然地問。
「是挺曲折的,這女的陰險毒辣,手段高超,栽在她手裡的人多了,關鍵是她夠狠。」歐陽萌萌努力地組織能夠描述桑紅的語言。
「是挺狠的。」歐陽清柏抬手揉揉那個被她踩得到現在還發麻的肩膀。
「叔叔,她打你了?」歐陽萌萌警覺到他的動作,明白過來不由氣得直哆嗦,「這太欺負人了,我找她去,幫你打回來。」歐陽萌萌說著摩拳擦掌地就要恨恨地幫他報仇。
「呵呵,萌萌,一場誤會而已,對了,她怎麼狠了。」歐陽清柏嘴角抽抽,幾乎要笑噴了,怎麼小一代的女孩子都這麼的彪悍了,一副憑著拳頭打天下的模樣。
「額,這個啊,還真不好說,她對看不順眼的人或者得罪她的人,手下是毫不留情的;關鍵是她對自己也夠狠,訓練場上那都是玩命一樣地練;
說實在話,這樣的女孩子讓人羨慕嫉妒恨啊,可是細想,還是讓人心生敬佩的成分多一些。」
歐陽萌萌猶猶豫豫地整理著自己的觀點,說著就歎了口氣。
「怎麼了?」歐陽清柏問。
「叔叔,你是不是真的病了?」歐陽萌萌忽然想到了什麼,關切地問。
啊?
歐陽清柏那波瀾不驚的面孔被她這富有跳躍感的話雷得囧囧然,不是在說那個叫桑紅的丫頭嗎,怎麼毫無徵兆就把話題轉到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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