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書煜寒聲道:「放開手干,什麼後果我頂著!」
「是!」王瀚的聲音裡充滿了昂揚的鬥志,真能挖出一個拐賣婦女的團伙,這次行動就更是師出有名了。舒殘顎副
宋書煜抱著桑紅直奔等在巷口的座駕,王小帥正等得心焦,看到他們的身影,立馬跳下車,利落地開了後車門,把後車廂的軟座放倒成沙發床,急救箱取出來,打開備用。
剛整好,宋書煜就抱著桑紅趕到了車邊。
他連忙探手去接,桑紅的胳膊緊緊地摟住宋書煜的脖子不放,王小帥連忙錯身跳下車,讓宋書煜抱著她上去,探頭看到桑紅那窩在宋書煜頸背窩的小臉竟然滿臉的血跡,搭在宋書煜脖子後邊上的兩隻爪子,軟軟地耷拉著,都是血淋淋的。
他的心刷地就有點涼了,這該多重的傷,才鬧出這樣濃的血腥味!
王小帥不敢怠慢,他抬手關上車門,轉身跳到前邊的駕駛座,發動車就往外開。
「直升機在這附近沒法降落,傷勢嚴重嗎?」王小帥開著車問。
「沒大事,不用慌,去軍分區醫院。」
宋書煜看看安靜溫順地閉著眼的桑紅,抱著她坐下,拍拍她的背安慰著她微微顫抖的小身子。
他知道狙擊手同時擊斃了兩名罪犯,她應該沒有再受到攻擊,再說了,她那性子,要是傷到了流血,估計早就抱著他喊著痛了,而且,剛剛對王瀚喊的話,明明底氣十足的。
桑紅聽著宋書煜沉穩的聲音,感受到他緊緊地摟著她腰肢的有力的臂彎和溫暖的懷抱,她的心漸漸地鎮靜下來。
她現在是在宋書煜的懷抱裡,不再有危險,不再有歹徒,她生生地在壞人的巢穴門口轉了一圈,就毫髮無損地又回來了。
她忍不住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想要讓自己放鬆下來。
只聽前邊的王小帥說:「都那樣了,真沒事?建議你簡單檢查一下,及時通知醫院那邊做準備。」
桑紅嚇了一跳,都那樣了,她都啥樣了?
她突然想到剛才上車的時候,王小帥看她的目光,那叫一個刺眼啊。
她輕輕地鬆了環著宋書煜頸子的胳膊,一點點讓自己緊繃的身體放鬆,鎖到他的懷抱裡。
宋書煜把摟著她腰的胳膊也放鬆了一點,向上移動,讓她窩得更舒服,柔聲誘哄道:「乖哦,身上哪裡痛?有沒有覺得發熱脫力?說了我簡單檢查一下。」
桑紅聽著他的話,不過是和他鬧了半天的彆扭,那心思就已經百轉千回了,此刻被他抱著,溫柔以對,眸色款款,經他一提醒,當即發覺臉頰發燙,身子軟軟地依著他的胸膛,手軟腳軟的,這不是脫力是什麼。
她垂眸點頭,小聲道:「我沒有受傷,真的,哪裡都不痛,可能是剛才神經繃得太緊了,看到你精神就放鬆了,脫力很自然的。」
宋書煜眼神一凜,想到剛才有人匯報的後座歹徒身邊的幾瓶小瓶針劑,他一陣頭痛,覺得很有必要檢查一下,看針劑注射到她身體什麼地方了。
桑紅覺得沒臉看他的眼睛,只是低著頭糾結地勾起兩隻小手的手指,這貨一不好意思就會這模樣。
誰知道那幾個小手指頭一入眼,桑紅的眼睛頓時變成了圈圈眼:「啊——血呀,我受傷了,手指好痛——」
宋書煜正猶豫著是不是交代王瀚讓人把那輛出租車後座上的藥瓶收拾了,就被她的尖聲嚇得幾乎失手把她丟到地上。
他一低頭就看看她那紅紅的小爪子,連忙起身,把她放到沙發床上,扭頭:「小帥,開穩一點。」
說著單膝跪在桑紅身邊,拿了她的手看,只見那兩隻手果然濕漉漉的,沾滿了血,有的地方已經干了。
他拿起急救箱裡的工具,把一個帶著燈頭的頭箍戴上,按開開關,雪亮的光柱照射在桑紅的小手上,他瞇眼看了一下,就拿鑷子從酒精瓶裡夾出來個酒精棉球,捏著她的小手掌,挨個輕輕擦拭那小指頭。
一個小手指擦乾淨了,細白細白的,哪裡有一點點傷痕?
兩個小手指擦乾淨了,還沒有看到一丁點的破損,宋書煜覺得懸著的心一點點地放鬆了下來,估計這血可能是沾到了身邊那人的。
宋書煜耐心地把她的小手用酒精棉球擦得乾乾淨淨,只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指尖處,發現了兩處出血的細小傷口。
宋書煜抬眼看著桑紅那緊緊閉著眼的害怕模樣,都不知道說她什麼好了。
當即手下用力地擠了擠傷口,一股血呼呼就出來了,痛得桑紅牙縫裡冷氣嘶嘶的。
他清楚這樣細小的傷口,什麼樣的刺激物也該被他擠出的血給沖走了,就拿棉球擦乾淨,上了止血藥,細細緻致地包好。
然後用酒精棉球把她的小手掌也仔細地擦乾淨。
他不希望她的心裡留下什麼陰影,雖然對一個即將成為特種兵的戰士來說,應該熟悉血腥味,可他依然不捨得她沾染上別人的血痕。
他擦得很仔細,連指甲縫裡的血跡都不放過。
看著桑紅閉著眼睛蹙著小眉心,收拾完了,他不由玩笑道:「手指怎麼會受傷?難道歹徒是給你指甲縫裡扎竹籤逼供什麼的,不小心扎到了手指尖上?」
桑紅忙不迭地搖頭,睜開了眼,看看自己乾乾淨淨的小手,鬆了口氣,再看看他含著笑意的眸光,不由無地自容了。
宋書煜指指她抱著的兩個手指尖:「怎麼回事?」
桑紅不好意思地說:
「這——這——」她看看受傷的兩個手指頭,糾結了,暗暗叫苦,沒臉了,沒臉了,這能叫傷口嗎?
只好弱弱地說:「這是我伸手去打開中控鎖的時候,碰傷的。」
宋書煜眼睛緊緊地盯著她的臉,聲音很嚴肅:
「所有車型的大致構造,早就給你講得清清楚楚的,你也早就瞭如指掌了,怎麼會打不開中控鎖,還能把手指頭給弄傷了?」
桑紅垂下眼睫:「我——我——他渾身是血的,我害怕,就沒有敢睜眼看,伸手過去,胡亂找來著,一不小心就碰傷了。」
「桑紅,你讓我說你什麼好?遇到危險,第一要務就是冷靜冷靜再冷靜;
你倒好,竟然敢在身邊兩個歹徒都被擊斃的時候,自己還因為害怕閉上眼!
你都不擔心那槍子打到你的頭上!
你知不知道,一個瞬間的猶豫,你就會錯失活命的機會;
你還想當特種兵哪,這要是讓你去執行任務,營救人質,你看到打死個歹徒就愣半天,自己玩完就算了,來連累了人質陪葬,多少人會因為的你的猶豫送了命,你能算得過來嗎?」
宋書煜說著就氣得臉紅脖子粗的,他想到他站在車子外邊擔心她幾乎擔心瘋了,她竟然在閉著眼睛摸那要命的中控鎖,這是一個訓練有素的戰士會做的事情?
「我——我——你——你吼什麼吼,我這不是沒事嗎,你扯那麼遠幹嘛?」桑紅被他說得啞口無言,知道自己犯的不是一般的錯,不由羞惱地小聲頂嘴。
「你沒有事,那是因為我跟著,我今晚要是找不著你,或者晚來了一會兒,你就這樣被他們拉到了巢穴裡?你平時訓練成績挺好的,反應也很敏捷,怎麼能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宋書煜抬手抹了一把臉,揉揉額頭,覺得太陽穴的青筋都蹦呀蹦的,他都被小丫頭氣死了都。
桑紅看他的一副暴怒的模樣,真恨不得一句話嗆死他,她張張嘴嚥下了湧到喉嚨邊的話——難道你救我出來就是為了吼我?
當然她不敢這樣忘恩負義地氣他,當即閉眼低頭,壓制自己委屈不已的小脾氣,那淚珠兒在眼裡轉呀轉愣是嚥不下去。
宋書煜看她硬起脖子,俏眼一瞪,一副要頂嘴的模樣,旋即又看到她嘴巴張張,眼珠兒委屈地轉了一下就眼圈就紅了,就垂下了眼皮,那淚珠兒吧嗒吧嗒的,扁扁小嘴,灰溜溜地低了頭,連抽泣一聲都不敢。
她那可憐巴巴的小模樣,一下子就讓宋書煜的大腦清醒起來。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她這麼一副眼淚稀里嘩啦的樣子。
他這是怎麼了,什麼樣的白癡人質他沒有救過,怎麼到她這裡,他就這麼恨鐵不成鋼了?
她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突如其來的危險,估計也嚇得不輕,他不由也覺得自己的話說得重了。
他伸伸手,想把她摟到自己的懷裡,卻覺得剛把人家訓成這副模樣,馬上就講和,這一嗓子不是白吼了,她哪裡會當做教訓來記住,當即就垂了手,和訓練時候一樣嚴肅地瞪著她。
桑紅看不到他的反應,卻能感覺到周圍的空氣漸漸凝聚出來的低氣壓,她哀歎一聲:果然是孫猴子蹦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啊!
好了,她承認她錯了,身陷險地她沒有足夠的警惕,逃跑得那麼順利就沒有考慮一下反常因素,才讓自己幾乎小命不保。
好了,她認錯行不?
前邊的王小帥也被宋書煜那一腔嚇住了,心道,你這吼什麼吼,吼哭了還不得你自己哄?
他有心出聲緩和一下氣氛,卻知道這黑臉閻王訓人最討厭有人插嘴了,為了避免自己觸了雷區帶災,他咬了嘴唇防止自己管不住嘴巴。
桑紅抽抽鼻子,把喉嚨裡的哽咽和眼睛裡的水都給嚥了下去,深深地吸了口氣,抬頭,她對宋書煜裂開嘴笑笑,伸手遲疑了一下,很自然地抱住了他的腰,仰頭撒嬌:
「讓你擔心了,對不起,我以後再不任性了。」
宋書煜看著她那含淚帶笑的眸子,如果兩汪白水銀裡邊黑色的水晶亮閃閃的炫目,眼神一漾一漾地望著他,覺得心裡一軟,鼻頭有些酸酸的。
警惕到此刻的目的,他皺皺眉頭,手指頭穩穩地抵住她的額頭,不讓她往自己的懷裡貼,沉聲道:
「問題不在這兒,我擔心你是應該的,你任性也沒錯,戀人之間吵個架很正常;
你別給我打馬虎眼忽悠過去,你這次到底錯在哪裡,明白不?」
桑紅翻翻白眼看看他硬硬地抵著她額頭上的手指頭,向左偏頭,蹭不開,向右偏頭,蹭不開,很有技巧地跳騰著又蹭了幾下,還是無法錯開那可惡的手指頭,怎麼都鑽不到他的懷裡去。
宋書煜看她那死纏爛打地往他懷裡鑽的頑皮模樣,不由氣得差點笑出來,他努力地虎著臉,清清嗓子:
「咳咳——桑紅,請你嚴肅一點,我問你話哪,什麼態度!」
桑紅看他打起了官腔,知道討好無效,只好無奈地坐正了身體,稍微整理一下思路,看著他:
「報告首長,我錯在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謹慎不足,錯失了好幾次脫身的良機;
我反思了一下,今晚被困在那賓館的小房間裡開始,我至少可以有十種安然脫身的法子,我卻礙於面子,不向你求助,還關了手機,隨意地選擇一種最簡單的方法,直接就進了歹徒的套子裡;
我想想也覺得很沒臉,在次保證,下不為例。」
宋書煜板著臉:「不行,繼續反省!」
桑紅呲呲牙,沉默,然後開口:「我太笨,邏輯思維從來無法深入,請首長批評。」
宋書煜瞧著她那態度,也不客氣:
「桑紅,你給我聽清楚了,一會兒,你要給我複述一遍!
第一,有了情緒,要知道尋找最佳的宣洩途徑,不告而別、關手機之類的事情,純粹是胡鬧,你是一名隨時都可能入伍的特種兵,關了手機,斷了聯繫,萬一部隊臨時計劃有了變動,需要你配合行動,聯繫不上怎麼辦?
第二,你被困在賓館的小房間,想向我求助的時候,還想到了你的面子!拜託,吵個架你就不是我的人了?這算是人民內部矛盾,完全可以消化吸收的,那麼要命的時刻,你的心都在胡亂想的什麼玩意兒;
第三,再有,也是最關鍵的一點,即便向我求助,也是遠水不解近渴,陷入困境,你永遠要記住——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只有你自己!
要靠自己的能力和優勢,安全地脫困;
『至少可以有十種安然脫身的法子』,純粹是扯淡,你只需要考慮到第一個能閃到你腦海裡的法子,然後把那個法子完善起來就好,你需要考慮的——是一個法子的所有環節如何沒有絲毫失誤地完成,而不是想想這個想想那個,最後錯失良機。」
如果說宋書煜說出來的第一點讓桑紅嗤之以鼻,第二點讓她撇撇嘴,那麼他的第三點竟然讓桑紅有背脊生涼的驚恐感。
陷入困境,能救你的只有自己!
如果那群人是要謀殺她呢?
此刻她可能就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她很快就明白自己這次出事的關鍵原因就是在她的心態上,帶著一股子情緒,帶著一股子憤懣,帶著小女人的任性和驕縱,最重要的是,她的心底,已經對宋書煜形成了一種心理依賴。
她有些震驚,更多的是慌亂,她真的已經對他依賴到這種程度麼?面臨危險,潛意識裡還在依賴著他,甚至還在和他賭氣,還在等著他來救或者就讓他後悔好了?
這一瞬間的認知,太讓她無法接受了。
她竟然縱容自己胡鬧到了連自己的底線都沒有了,不是說了再喜歡也要堅守靈魂的獨立和自由嗎?
這一刻她有渾身發涼的感覺,因為,她清楚地知道,她沒有做到,她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就已經遺失了自己獨立的靈魂。
她惶惑極了。
「桑紅,你能記住我說的話,答應下不為例嗎?」宋書煜問。
桑紅搖搖頭,甩去心底的那抹震驚和失落,她嚴肅地點頭:「能!」
「複述一遍。」宋書煜冷冰冰的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桑紅大聲答道:「第一,無論什麼情況,絕對不要斷了聯繫方式;
第二,面對危險,要一心一意,不要有其他的私心雜念;
第三,面對困境,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戰勝!
如果你覺得還不滿意,我可以把你的話一字一句地複述一遍。」
宋書煜抿著唇定定地望著她,他剛才是這個意思對吧,怎麼她總結得比他還精闢,當即抬手摸摸臉,歎口氣,對她眨眨眼眼睛漸漸暈滿了笑意:
「滿意,你比我說得精闢多了,看來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請你,一定要牢牢地記著。」他說著長臂舒展開,對她敞開了懷抱。
桑紅被他突然的客氣和熱情嚇得一時間調整不過來表情,只覺得忽地一下,她就被他猛地拉入懷抱,小臉撞到了他結實的胸肌上,抱得死緊死緊的。
耳邊傳來一聲低沉的歎息,瞬間就讓桑紅淚流滿面:「丫頭,能這樣抱著你,真好。」
他嚥下了奔湧而出的淚水,如同抱著最珍貴易碎的寶物,手掌不停地撫摸著她的背脊和頸項,時不時地低頭揉揉她蓬亂的短髮,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她沒事,她沒事!
他找著她了,她好好的!
不是他狠心,一見她就凶她,而是,他真的不想重複今天的記憶了,那幾乎失去的她的憂懼惶惑,讓他明白,他必須幫助她像一個真正的戰士一樣勇敢堅定,她才能真正懂得熱血和生命的意義,懂得珍惜。
桑紅那撞得木木的右臉,輕輕地在他的懷裡蹭呀蹭的,良久才能從哽咽中說出話來:
「小魚兒,以後——以後如果我們倆再吵嘴,你只需要這樣抱抱我,無論我怎麼掙扎,都這麼抱著我,別放開。」
「我會的,不管你跑多麼遠,我都會去追上你,不讓你一個人哭。」宋書煜說著放鬆了胳膊,抬手勾起她的下巴看她。
桑紅低了頭藏到他的懷裡:「醜死了,不要看。」
「你怎麼又掉金豆豆了?女孩子就是嬌氣,生氣的時候哭,高興的時候還哭,真不明白,身上哪裡有那麼多的水分。」
宋書煜看出她臉上凌亂的淚痕,抬手從口袋裡掏出來絲巾遞給她。
桑紅接過去胡亂地抹了一把臉,嘟著嘴道:「還不是剛剛你的勁兒太猛了,讓我的臉撞到了你的胸口,痛得我滿眼淚,誰嬌氣了。」
宋書煜抬手握住她的手,扯過絲巾,細細緻致地把她的臉擦拭乾淨,很淡定地說:「喔——這樣啊,那你要不要報仇?」
桑紅眼睛一瞪:「怎麼?你怎麼忽然這麼大方?好吧,你認打還是認罰?」
說著小手指故作惡狠狠地在他面前張牙舞爪般晃晃。
宋書煜莞爾一笑,抓了她的小爪子示意她湊了耳朵過來。
桑紅疑惑地探頭過去,宋書煜一本正經地對她說:「不需要這麼費勁的,你的小爪子受傷了,這樣好了,剛剛我抱著你的勁兒大了些,讓你小臉撞痛了,要不,你也用力抱我一下,我不怕撞痛臉。」
說著雙手固定住她的肩,作勢就要把臉往她的胸口埋。
他本來只是逗逗她玩笑的,畢竟車前邊還有一個八卦男坐著哪,他哪裡捨得讓自己也成了那廝口中精彩的段子。
哎,果然是計劃不如變化,桑紅這丫頭從來都不會按常規出牌。
「流氓——」只聽桑紅輕聲嬌嗔著,並沒有如他所願地閃躲,反而是靈機一動,雙手抱住他的頭,順勢往後一倒,狠勁兒往自己的胸口按,「我捂暈你個大壞蛋!」
宋書煜一愣之下,竟然被她把頭狠狠地按到了她的懷裡。
因為桑紅在下邊,那勁兒自然更大,他猝不及防地,竟然就撞到了鼻子尖,他慌忙側臉枕上那軟玉溫香,這才舒口氣享受地蹭蹭養養傷。
抬手揉揉鼻尖。
「額——手勁兒大了,有沒有撞痛你?」桑紅擔心了。
這下不僅宋書煜笑出來聲,連坐在前邊的王小帥也忍不住了,把車開得一顛一顛的。
「怎麼會痛,你以為你的胸肌能像我一樣結實?不是打算捂暈我嗎?」
宋書煜終於笑歪在了她的懷裡。
「你還笑,你還敢笑——」桑紅繼續努力,抬手隆隆小胸脯,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
宋書煜胳膊一拉把她固定在身下,下巴示意一下前邊的王小帥,附耳低語:「等到了醫院檢查一下,沒事的話,我等你你捂暈我。」
桑紅這才想到了前邊的大燈泡王小帥,當即抬手推推他,宋書煜戀戀不捨地把她狠狠地壓了一下,才意猶未盡地起身了。
「對了,紅紅,你有沒有和那群人正面交手?」既然不能親不能摸的,宋書煜決定轉移一下注意力,順便瞭解一下桑紅的傷勢,剛剛那麼壓她都沒有喊痛,估計沒有什麼外傷。
桑紅搖搖頭:「你說驚奇不,我正在和媽媽打電話,忽然就感覺到了危險,你說那群人在外邊開我房間的鎖,那麼細微的聲音我都能聽到。」
「你的聽覺和第六感一直很棒,遺憾的是,目前科學研究也查不出為什麼女人的第六感就那麼準,男人就沒有。」宋書煜接口,鼓勵她說下去。
「嘿嘿,我把電熱壺和dvd放映機的插頭拽斷了,連接到了門把手上邊,嘿嘿,竟然被我電到了兩個人。」
桑紅覺得今天的戰績,只有這一環可圈可點,有點智斗歹徒的英雄模樣,其他的都直接無視好了。
「嗯,很聰明,沒有點到自己吧?」宋書煜貌似關切地問。
桑紅啐了他一口,丟給他一個衛生眼。
「你怎麼被抓上了車,還有印象嗎?」宋書煜循循善誘。
桑紅眼珠兒一轉,歎口氣道:「我也不清楚,就是覺得有人用一塊浸透乙醚的布摀住了我的嘴巴,然後我就暈了。」
「你那身手,怎麼輕易就能讓人用布摀住嘴巴呢?」宋書煜一下就點出了破綻。
「額——他們好幾個人過來,我一看鬥不過,就乾脆地裝弱女子了,省得他們的拳腳往我身上招呼。」桑紅無奈地心口胡謅。
「紅紅,訓練的時候,你最多同時對過幾個敵手?四個還是五個?你怎麼就乾脆地裝弱女子了,那也不是你的風格,對不?」宋書煜覺得這丫頭到底在隱瞞他什麼,有些納悶了。
桑紅嘿嘿訕笑道:「我——我今天累了,真的不想說話了,咱們改天再說行不?」
宋書煜搖頭:「好好好,你的意思是你被乙醚迷暈了,然後就被人放到了那輛車裡?」
「嗯嗯,就這樣,然後,半路上我醒了,就繼續裝暈,聽到他們談話,啊——我的包包,我的包包——我的身份證和全部的東西都被後座的賤男人搶走了,你要記得幫我找回來哦,不然我會心痛死的。」
桑紅垂死掙扎地想要轉移話題。
宋書煜看她說出被乙醚迷暈這一點十分肯定,知道這個環節她沒有撒謊,既然她暈了被人抬到了車上,那就沒有必要往她身上再注射什麼毒品控制她了,畢竟,那東西也很貴的,癮君子們哪裡捨得隨便用。
或許是後邊的男人自己注射的,也未未可知。
至於事實真相,等抓到了其他的人,自然能拼湊得出,不急。
「你身上有沒有什麼地方痛的,或者有沒有被人注射的記憶?」宋書煜想著還是問了出來,只要關係到桑紅的安危,他就有些沉不住氣。
桑紅忙不迭地搖頭:「怎麼可能?雖然我暈了,可我對打針絕對是深惡痛絕的,如果有人趁著我昏迷的時候敢給我打針,我絕對會驚醒的。」
宋書煜納悶地說:「那就怪了,車子後座上邊有幾個指頭大小的瓶子到底是做什麼的。」
桑紅一聽頓時笑了:「嘿嘿,那些小瓶子估計是我的指甲油,那倆歹徒很貪財的,搜了我的包包,把我的現金分了,還說要到自動取款機那裡,問出我的密碼,取了錢,再送我進到什麼一號點的,我都嚇死了,生怕他們再給我迷一下子,那我還不徹底就歇菜了。」
宋書煜挑眉:「你肯定?」
「肯定什麼?」桑紅問。
「肯定那些小瓶子是你的指甲油?」
「我肯定那絕對是我的指甲油,因為,我剛剛被關到車裡,就醒了。」
說完看看宋書煜一臉不相信的表情,她連忙補充道,「那司機開車的水平臭死了,轉彎的時候,甩了一下,我從座位上甩到了一側的門上,痛得我受不了,本身我只是有點迷迷糊糊,痛了一下子就徹底清醒了,嘿嘿。」
宋書煜聽出她那最後的一聲笑,顯得有多心虛,就不再為難她,一場虛驚而已,他慶幸地鬆了口氣。
「小王,還有多遠到醫院?」他問。
「大概十多公里。」王小帥控制著自己不多說話。
「醫院?」桑紅有些傻眼了,她看看自己包紮得漂漂亮亮的兩根小手指,苦笑著對宋書煜說,「我真沒受傷,還是不要去那裡好了,我一進那地方就渾身發僵。」
宋書煜看了她一眼:「是沒有受傷,可是你的頭撞了一下車門,你自己也說了,那一撞都讓一個昏迷的人清醒過來了,怎麼說都停大力的,到醫院做個片子,看有沒有輕微的腦震盪。」
桑紅聽他說話,不由無奈地張張嘴巴,又合上了。
「再說,今天別說你了,我也渾身繃得都要散架了,還是去那裡檢查一下,順便輸送點安神補腦的藥物給身體補補。」
宋書煜想到桑紅絕對會受到驚嚇,今晚還是住到醫院安心,他捨不得提醒她車內那恐怖的一幕,桑紅即便不說,他知道,那幕殘局一定在她的頭腦裡印著,他希望她經過這麼多的刺激,能安安穩穩地睡上一覺,對她來說,比什麼都必要。
桑紅聽他說得有理,就乾脆地笑出來了:
「好,去醫院就去醫院,聲明一下——我不去做頭部透視,我既不暈也不痛,怎麼可能腦震盪?
聽說那x射線之類的玩意兒照照大腦,就會殺死很多的腦細胞,我這腦子本身就不夠用,還照什麼照啊!
進醫院就乾脆讓醫生給我輸上安神補腦的藥品,讓我直接睡過去得了,我這精神現在都變成強弩之末了,竟然還在興奮著。」
「好。」宋書煜點頭,看看滿臉倦意的桑紅,又問「餓不?要不咱們停下來,先找地方吃東西?」
桑紅搖搖頭,依偎到他懷裡:「不餓,什麼胃口都沒有,就想睡覺。」
於是王小帥就直接把他們送到了醫院。
這次因為沒有事先聯絡,梅蘭兒不值夜班,接待他們的是一個老軍醫,聽了宋書煜的話,就簡單地對桑紅進行了基本的血壓體溫測量,看看數據正常,就沒有再折騰她,直接安排在高級病房裡輸點滴。
於是,桑紅童靴終於可以笑瞇瞇地拉著宋書煜的手睡過去了,這一回,再不用擔心他們倆在她眼睛看不到的地方眉來眼去的。
病房內明明有兩張床的,桑紅愣是非得賴在宋書煜的懷裡,和他躺在一張床上輸液。
宋書煜看著站在床邊等著給她扎針的護士,無奈地抱著她上了床,額——這是他第一次當著陌生人的面,抱著自己的女人上床,真能挑戰他的耐性,宋書煜歎息一聲,安慰自己道:「病人最大,病人最大,你說怎麼著就怎麼著,拜託趕緊睡下吧。」
那護士被他那收刑一般的模樣逗笑了,只聽她說:「宋團,放鬆好了,害怕扎針的女孩子多了,被女朋友這樣拉著輸液的男人,你也不是第一個。」
宋書煜當即就紅了臉,幸好某男的臉一貫都不白,這樣的夜晚,羞色自然能自如地隱藏了:
「嘿嘿,還以為自己是模範男友哪,哪成想早就有人開了先例了,那我還矯情個啥,給她扎針好了。」
說完寵溺地拍拍她的頭:「睡吧,乖,我幫你看著。」
桑紅在他懷裡蹭蹭,找個舒服的位置躺好,這捏著小拳頭伸到宋書煜的背後,讓那護士扎針。
宋書煜能感覺到她手背被刺破的一瞬間,她渾身緊繃的緊張感,耐心地拍著她的背讓她放鬆:「好了,扎上了,安心睡吧。」
「今晚輸幾瓶?」桑紅問。
「兩瓶。」宋書煜閉了眼答。
「那——那——咱們倆要是一起都睡著了,怎麼辦?」桑紅擔心道。
宋書煜睜眼一笑,拍了她的背:「安啦,我在這裡是你的陪護,這事情我惦記著,你放心睡吧。」
那護士看著時間調整了點滴的速度,對宋書煜嫣然一笑道:「我留意看著,今晚病號不多,您也放心休息吧。」
宋書煜搖搖頭:「謝謝,我能行,這一瓶滴完估摸著得多久?」
「兩個小時。」護士被他拒絕了好意,也沒有不好意思的感覺。
「謝謝,不如你把兩瓶都拿了過來,這瓶完了,我可以換,不麻煩你來來去去的不方便。」宋書煜道了謝,笑著對那護士說。
「謝謝好意,換藥是我的職責,而且,我必須過來再簽一次字。」那護士說著轉身離開了。
桑紅睜眼對著宋書煜審視道:「聽著你好像和她很熟?」
「不熟,我連她的名字都叫不出來。」宋書煜一口否定。
「切,誰信?不認識?你們倆在這裡爭著當雷鋒,比賽誰更體貼給誰看?」桑紅嘟著小嘴吃醋。
宋書煜笑著低頭:「你個小醋罈子,我說怎麼不吃東西,原來你早就打定了主意,要來這裡吃醋啦。」
「誰吃醋?」桑紅不服氣地瞪眼。
宋書煜看看她那嬌嗔薄怒的小模樣,哪裡還忍耐得住,當即低頭一口噙住她那小嘴唇,溫柔地堵住了她的小嘴。
桑紅嗚嗚嗚了兩聲,被他抬手抱緊了固定在懷裡,漸漸就不掙扎了。
「想你了,小丫頭。」良久,宋書煜才鬆開她的唇,喃喃低語。
「我也想你。」桑紅的小臉紅得發漲,眼睛水汪汪的亮的讓宋書煜的唇馬上就轉移了陣地。
「好想吻吻你的眼。」
「好想咬咬你的小鼻尖。」
「好想含住你的小耳垂。」
……
「明明昨天晚上咱們才親熱過,怎麼今晚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呢?就好像很久都沒有親近過你一樣。」
宋書煜一邊吻著她,一邊喃喃地低語,那聲音和細碎的吻,讓桑紅迷醉,意識飄忽。
他抬手輕易地解開了她的內衣扣子,那胸前蹦地一送,他溫熱的大手順著她衣服下邊的縫隙,就滑了進去。
桑紅覺得他的大手所及的地方,都無比的熨帖,無比的舒坦,彷彿他的手掌裡有著神奇的靈藥,讓她接觸到的皮膚,都神奇地無比滿足,無比貪戀他手掌上的溫柔。
漸漸地覺得身上有些清涼了,桑紅迷迷糊糊地拉著他作亂的手:「護士隨時都可能進來,不要。」
「是你非要和我躺在一張床上的。」某男的聲音很委屈。
「我讓你躺在這裡,是因為這裡的枕頭不舒服,你是個人形抱枕,什麼是人形抱枕,懂不懂?」桑紅理直氣壯地反駁。
「啊?我怎麼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又多了這麼一個功能?」宋書煜鬱悶地咽嚥口水。
「你的功能多樣,潛力無窮,需要不斷地研究開發,可是,我現在實在累了,這一切都需要等我好好睡一覺醒過來,就睡一覺,行不?」桑紅軟軟地求他,知道他會心疼她捨不得。
果然,宋書煜乖乖點頭:「好,我不惹你,你安心睡好了。」
桑紅對著他的臉狠狠地親了一口:「乖,那我就睡了哦!」
她那上下眼皮子一耷蒙,很快就進入了黑甜的夢鄉。
……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能感覺到宋書煜在喊她,感覺到梅蘭兒在喊她,感覺到那些醫生護士都圍著她看來看去,她好像被抬到了無影燈下被他們解刨一樣,而梅蘭兒的手中就捏著一把鋒利的閃著寒光的手術刀,很快,她竟然感覺到了胳膊被她割掉的痛覺。
她也想努力地睜開眼,可是,她卻只能一動都不動。
她咬咬牙,努力讓自己醒來。
終於,她翻了個身,睜開了眼睛。
雖然病房的窗簾低垂,可根據光線和肚子的飢餓程度,她確定了一定是第二天將近中午的時辰了。
對面的床折疊得整整齊齊,她的衣服也穿得整整齊齊,可是,她床上的宋書煜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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