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醫院還沒有搬遷,在老城的大缸山腳下,他住的那個小樓在醫院的最後邊,我經常和小夥伴們去那山上玩,每一次我都能準確地找到他住的那個窗戶,對著那個窗戶喊幾聲話,他從來都沒有出過聲,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沒有我陪著他是不是還那樣睡著;
雖然他嫌我吵,後來我還是找了一個借口厚著臉皮溜進去看他,可他的病房已經換人了;
我覺得好人總會有好報的,想想男生十七八歲的年紀,以現在的常識來推算,那恢復能力應該是很強的,他的家庭條件又很好,一定是轉到了更高級的醫院治療,他估計現在生活得很好。舒蝤梟裻」
桑紅說著,努力地回憶著,可是,那張對她來說一直都半捂在氧氣罩裡的面孔,實在沒有溫暖的回憶,因為他沒有任何生動的表情和眼神嵌入她的記憶,不過,那稜角分明的五官白淨文雅,有著都市少年特有的氣質。
宋書煜抬手摸摸她的小臉,心道緣分這東西真的好奇妙啊,連他們這樣天南海北、年齡相差這樣遠的兩個人,竟然能遇到、分開、再遇,他感激地喟歎:
「紅紅,你是我的小天使。」
桑紅以為他在誇她善良,不由不好意思地搖搖頭,道:
「我覺得那個男孩才是天使,他的落難救助我們家脫離難關,而且給了我一條活命和上進的途徑,真不知道如果不遇到他,我現在會不會混跡在賭場裡,幫人坐場賺錢;
命運真的很奇妙,誰都不知道自己會被推向哪裡;
就好像我,在遇到秦洛水的時候,我連人生目標都沒有,可是,遇到了他,他又介紹我認識了你,這人生竟然就豁然開朗了。」
宋書煜瞧著她那困惑不已的面孔,不由多了很多的興致,他隨意地問:「你是怎麼和秦洛水認識的?」
桑紅抿唇一笑,自然不會說實話:「說認識就認識了唄,怎麼能想得起來?」
「呵呵,說謊的丫頭會怎麼樣,難道你忘記了教訓?」宋書煜輕笑著提醒她說謊的後果。
「額——我說忘記了,你信不信?」
桑紅笑嘻嘻地問。
「只要你是女人,遇到秦洛水那廝不可能會忘了是怎麼認識他的,那男人在女人圈裡老少通吃,無往不利。」
宋書煜笑得一副對秦洛水瞭解甚深的模樣。
「你這話說得太對了,我確實不會忘記怎麼遇到秦洛水的,你可以想像,一個被關在學校的鐵柵欄後,每天為了媽媽的病憂心忡忡的女孩子,面臨高考,絲毫看不到自己的未來,某一天雙手扒著學校後圍牆的柵欄雙眼望天的時候;
漫天燦爛的晚霞之下,一個精緻得好像童話故事裡的白馬王子一樣的成熟俊男出現在視線裡,會在怎麼樣的一副驚艷,而且,那廝的臉,無論誰第一次看到,估計都會驚艷吧?」
桑紅說著帶著抹朦朦朧朧的淺笑。
宋書煜笑道:「他向你搭訕來著?」
「你怎麼知道?」桑紅驚奇道。
宋書煜白了她一眼,以一副對小傻瓜說話的口吻說:「那廝從來只主動和自己看對眼的女人說話,呵呵,這個人的性格竟然能和少年時期一模一樣啊。」
「他出言應該是冒犯了我吧,被我給反擊了回去。」桑紅想起當日的事情,不由輕笑,那估計是她第一次被男生當做女孩子輕薄對待吧。
「他怎麼說,還能想起來了嗎?」宋書煜循循善誘,做出不甚在意的模樣,他的目光落在一邊的相冊上。
看到上邊的照片,隨著她逐漸長大,那頭髮越來越短,儼然一副男孩子的打扮,眼神裡邊的桀驁不馴越往後邊翻著看,就十分明顯。
而且即便是生日照,她的小臉越來越難以看到一絲笑影,那眼神裡的無奈焦躁或者茫然,照得很傳神。
宋書煜沉思著,秦洛水那廝面對著這樣的一個女孩子,能有出言調戲的衝動,果然眼睛不是一般的毒啊,竟然能看出偽裝成頑石的珍珠來。
如果不是他,自己這輩子估計再也不可能遇上她了。
「呵呵,我記得很清楚,他嘲笑我的唇色太白來著,說可惜了,不然我就也是一個美人;我回了他一句,說他不說話的時候倒是美人一個,說了話也就是一個痞子了。」
桑紅笑著,如今再揣摩這句話,她都敬佩自己的口才和機敏反應了。
「說得好,哈哈,他有沒有氣到抓狂?」宋書煜一看桑紅第一次見到秦洛水就能觸到他的雷區,不由覺得暢快不已。
「沒有,後來他請我吃冰激凌來著,我就翻牆去了。」桑紅心底有些小緊張地貼著宋書煜,不時觀察他的表情。
「你倒是大膽,都不怕他把你拐跑了?」宋書煜手指懲罰似地捏捏她的小鼻頭。
「我說實話你不要生氣,其實,我無數次地幻想著有個人能把我帶離那種無望的生活,幻想過無數次,呵呵,不過,你說奇怪不,我幻想的那個能帶我離開的人,仔細想來,竟然好像是我小時候在醫院陪護過的男生的臉;
估計啊,他可能是我所有認知的男生裡,除了爸爸,和我相處時間最長的人了,也可能朦朦朧朧中覺得,他屬於一個很遙遠的地方。」
桑紅說著忽然就岔開了話題。
宋書煜微微挑起眉頭,眸子間一派潤澤的暖意,他嘿然笑出聲來:「你這念頭——真可愛,我很喜歡你這個想法。」
「當我真的跟著他去吃東西之後,我才明白,其實我要的可能就是這麼多,我哪裡有離開的勇氣,只要想到媽媽的病,我就覺得這輩子我可能都要被她困在身邊了;
我羨慕過別人健健康康的媽媽,可是,我依然明白,這是我的親人,我無法割捨得下;
那時候,媽媽面臨著做大手術的關鍵時期,爸爸為了錢焦頭爛額,我面臨著高考,卻無心去學;和秦洛水一起吃東西之後,我就跑回家給媽媽煮飯了;
然後,爸爸說開賭場的王金花說,讓我幫她一個忙,然後就把媽媽的手術費借給他,爸爸以為她垂涎我的打牌技術,就爽快地答應了;
我去找了王金花,在哪裡遇到了下午才認識的秦洛水,他可能把我當成了小混混一樣的女孩子,一起打了一會兒牌,我借口白天上學就回了;
第二天,王金花就給我說了那件事,我讓她對爸爸保密,就答應了,後來,他專門請了一些禮儀教導員給我們培訓,所以,那晚上遇到你,我是把你當做救命的稻草一樣抓著的。」
桑紅概括地說了這個過程。
兩個人目光複雜地相互凝視。
「紅紅,對不起,我沒有在你需要的時候出現,讓你孤孤單單地掙扎了這麼多年,以後把所有的擔心和疑慮都交給我,你就安心地依靠我好了,這輩子我都不會負了你。」
宋書煜看著桑紅的眼睛,說著誠摯的誓言。
「你已經對我很好了,太寵著我,我會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桑紅軟軟地笑。
「一定要寵著的,我遇到你都是命運之神的眷顧,這麼多偶然的環節,任何一個細節出錯,到最後我們只會是迎面走來都不會認識的陌生人。」
這句陌生人似乎將桑紅的心情都勾到低落。
是啊,命運就是這麼神奇,每一幕的安排都像是按照劇本進行。可一旦哪個演員臨時改戲,那麼他們所有人的命運都會變得不同。
桑紅甚至不敢想像自己和宋書煜只是陌生人的樣子,他帶著妻子、孩子和自己對面走來不相識,光是想像她都覺得心痛欲裂。
每個人都不能保證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但是當遇到合適的那個人時,除了珍惜之外我們也不得不感謝上天的厚愛,在千萬人中偏偏讓你遇到他。
「每個人都有過去,沒有過去,就沒有現在的我們,所以,我只想要我們倆的未來。」桑紅倚在宋書煜的胸口,試圖用輕快地語氣趕走這無法言說的傷感。
「是,過去的無法改變,我們都翻過不提,我許你未來,我們倆一起這樣過下去的未來。」宋書煜側身,和她面對著面,雙手十指交纏。
兩個人靜靜地額頭抵著額頭,甜蜜地微笑著躺在桑紅的床鋪上,那濃濃的情意漸漸瀰漫在溫暖的小屋裡。
這天晚上,宋書煜睡得很不安慰,那曾經遺落的支零破碎的記憶時時閃現他的腦海,讓他分不清是夢境還是幻境。
他那疼痛過的早就結痂的傷口,血淋淋地被他扯開,他冷靜地看著沉睡中的自己,告訴自己,青春少年時期的遭遇,就像是一場摧毀他身體和意志的熱病,誰都有過,沒有那份傷和痛,他就沒有遇到懷裡的這個讓他心疼的小丫頭的機會。
他時不時從睡夢中驚醒,緊緊雙臂,確定那個讓他喜歡的小人兒正乖乖地睡在他的懷裡,可是,夢境裡,他總是那個絕望地佇立在倫敦晨霧裡的少年,寒冷,孤獨。
原來,在他痛苦地追尋的時候,她也在滿眼迷茫地尋找著他。
放下吧,好好地愛值得珍愛的小丫頭!
清晨,當宋書煜疲倦地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時,桑紅睜開惺忪的睡眼,一時間不明白身在何處。
「紅紅,睡醒了?」他啞聲問,慵懶中帶著絲惑人的性感。
「嗯,你昨晚可能是擔心床小壓到我吧,睡得很不安慰,乖哦,你安心地再睡一會兒,我起床幫媽媽做飯。」
桑紅小聲地哄他。
宋書煜掙扎了一下:「你確定我不用起早做飯討好丈母娘,這樣躺著合適嗎?」
「合適,睡啦!」桑紅小聲地說著,立即強迫他在被窩裡休息。
宋書煜不由分說把她緊緊地抱進懷裡,耍賴地不讓她起。
桑紅只好一動不動地陪著他躺著,看著他逐漸平穩地呼吸,這才抬手解開他糾纏的手腳,躡手躡腳地下床穿好衣服,走出房間。
進到廚房看見爸爸正在煲粥,媽媽正往糖罐裡盛放白糖,兩人抬頭看到桑紅一臉睏倦的模樣,不由相視苦笑。
「紅紅,你們有什麼話說不完,竟然絮絮叨叨地說了半夜,瞧瞧你那精神勁兒!」林青燃不由數落她。
桑大偉倒是探頭看看廚房外邊,沒有宋書煜的身影,他這才笑瞇瞇地說:「果然是大人物啊,第一次在丈母娘家過夜,就有這麼好的心理素質。」
「爸——」桑紅拉長聲音撒嬌。
桑大偉呵呵一笑:「瞧吧,都是你最愛吃的菜,有沒有想流口水?」
「有,現在肚子就開始咕咕地叫了。」桑紅拍拍肚子,趁著媽媽不注意,抬手就捏了一根菜,仰頭飛快地丟到了嘴裡。
「去去去,女孩子家家的,蓬頭垢面像個什麼樣,趁著他沒有醒,你趕緊把自己收拾一下能見人;
以後要記得比他早起,不要讓他看到你這個邋遢樣,天長日久,就無法喜歡了。」
林青燃笑著推推女兒。
「管他喜不喜歡嘛,我就想在這裡偷吃,從來都沒有見過爸爸媽媽一起站在廚房裡,這樣的感覺好溫馨好幸福哦!」
桑紅又用另一隻手偷捏著吃。
夫妻倆相顧無語,這丫頭怎麼一副上不得檯面的傻模樣?她就憑著這幅嘴臉讓婆婆家的人喜歡她的?雖然他們覺得傻人傻福,卻依然覺得沒臉見人了。
她挨個品嚐了一遍,這才悠然地咂咂嘴:「好好吃,我這就去洗臉,馬上把他從床上挖起來開飯。」
宋書煜多少又瞇了一會兒,就恢復了精神,桑紅去喊他吃飯的時候,一推門就看到他穿得整整齊齊的模樣,就招呼他出來吃飯。
洗漱完畢,坐到桌邊,宋書煜看看豐盛的早餐,不由道謝:「爸媽辛苦了,早飯簡單一些,不用這樣麻煩的。」
「不麻煩,不麻煩,你們倆一年能在家吃幾頓早飯?吃好才有到家的感覺。」桑大偉大刺刺地笑。
「今天要是沒有什麼安排的話,上午讓紅紅帶著你去老廟街轉轉看看,順便給你幹娘報個喜訊。」
林青燃隨意地說著,把一盤菜往宋書煜的跟前推了推:「我看昨晚你就這盤菜吃得喜歡些,今天特意讓你爸給又炒了,趁熱多吃點。」
宋書煜從她的話裡聽出了關心,當即笑著拿筷子夾起,吃得很香。
「媽,她乾娘住在哪?」宋書煜一邊吃一邊問。
「什麼乾娘啊,也就是老廟街的千年古槐,桑紅小時候媽媽身體不好,生下來身體極其柔弱,吃根麵條都會發燒,吹吹風都要感冒,你都不知道有多折騰人,後來有人就說讓她認個乾娘,幫著沖沖災;
認干親是要花錢的,那時候經濟捉襟見肘,想過來想過去,最後就認到老廟街的古槐樹名下了,真的沒有什麼東西供奉,炸點果子,蒸幾個饅頭,也就算盡興了;
這一認還真的認對了,她的身體一點點地好起來,後來竟然連感冒都很少害。」
桑大偉說話很會渲染氣氛,聽得宋書煜的心一起一落的。
「果然這樣靈驗,今天一定要去拜拜。」宋書煜看著桑紅,無法想像她小時候的柔弱。
桑紅笑著說:「你別聽爸爸胡說,他從來都是讓我生日的時候去那老槐樹下邊左轉三圈右轉三圈,轉完就帶我走了,從來他都沒有燒香祭拜的。」
「你這丫頭胡說什麼,我當初和你媽媽商量之後,可是對著千年老槐樹許下了心願,只要你能長大成人、順風順水的,到了該結婚的時候,就要去還願的,不能騙樹神哦。」
桑大偉說著對林青燃看了看,林青燃連連點頭。
「可是,當初你明明是讓我喊東面的老槐樹幹娘的,那棵樹早就不在了。」桑紅有些無語。
「西面那棵樹也一樣啊,它們是一家的。」桑大偉說得理所當然。
「怎麼回事?」宋書煜問,這槐樹幹娘聽著好像不在了。
桑紅就大致地說了一下情況,說老廟街的千年古槐太出名了,市內新建的公園就專門移了一棵過去,那棵樹移過去之後不久就死了,也就是東面的這棵,如今老廟街就剩下大廟西邊的那棵千年古槐了。
「對了對了,我忽然想起一件要緊的事情來。」桑紅說著忽然抬手拍了一下頭,嚇得大家一跳,都看著她,想聽聽她為什麼一驚一乍地嚇人。
「你伯父宋校長啊,他說了老廟街西邊的老槐樹是他的干親,讓我回老家時,要記得幫他燒柱香,告訴老槐樹,他還惦記著哪,以後有空會回來看它的。」
桑紅說著得意地揚揚眉梢。
「他也認了乾娘?」桑大偉訝然,他不明白自己的女兒怎麼和宋書煜的伯父好像很熟一樣,連乾娘的事情都能交流了。
「嗯嗯,嘿嘿,你說你伯父給古槐樹喊乾娘,我也給古槐樹喊乾娘,這樣類推著,額——咱們倆這輩分是不是有些亂了?」
桑紅腆著小臉故意去逗宋書煜。
宋書煜波瀾不驚地把碗裡的粥喝完,臉上的表情深深淺淺地看不出情緒。
桑紅偷笑不已。
林青燃卻問:「你伯父是哪裡的校長,怎麼和紅紅這麼熟稔?」
桑紅當即就應了聲是自己學校的校長。
額——b市xx軍校的校長,這小子果然來歷不凡!桑大偉緊張地放下筷子,不想自己的吃飯聲音打擾了大家談話的興致。
宋書煜不動聲色地接口道:「我伯父的名字叫宋擎柱,家父名諱擎石,當初據爺爺起名的意思是分開了柱石二字,希望他們將來能夠成為國家的有用之才。」
桑紅有些詫異,不明白宋書煜何以多嘴。
只見林青燃蹙了眉心,良久不語。
「媽,既然你和爸同意了我和紅紅的婚事,麻煩您就再通知一下親戚們,就說我們要訂婚了,請他們聚聚認識一下,畢竟這也是紅紅的終身大事,沒有個交代別人問起來不太好。」
宋書煜轉開話題,話說得合情合理。
桑大偉連連應聲道:「是,書煜說得極是,我當初是吃百家飯穿百家衣長大的,紅紅的外婆家人丁也很單薄,並不常來往,既然你說了,我們就請他們過來一趟,和街坊裡比較親近的鄰居一起,擺幾桌宴請一下,也感謝他們多年來對紅紅的照顧。」
宋書煜一聽神色一緊,他看著林青燃道:
「媽,林這個姓在a市估計很稀少吧,外婆家遠麼?不遠的話,不如今天上午我和紅紅一起去拜訪一下她老人家,順便約定時間,請舅舅姨姨們一起赴宴,畢竟拜見長輩是應有的禮數。」
桑大偉哈哈笑道:「果然是大戶人家出身啊,這禮節真是周全。」
林青燃清清嗓子,看了他一眼,他頓時知趣地閉上了嘴巴,只聽林青燃道:
「她外婆家在大缸山的深處,交通不便,那裡本地人都喊做破缸山,往年a市的大缸廠就是山下不遠處,廠裡的殘次品都直接拉過去丟到那裡,如今,雖然開發了,也修了一些路,不過,我常年臥病在床,很多年不往那邊去了,不知道紅紅還能不能找到。」
桑紅一想到那冷冰冰的一家子親戚,不由對著媽媽笑道:「媽,我小時候不過是去過幾次而已,現在那路一修,我可不能保證還能找到。」
宋書煜凝眉,這家人怎麼提起這麼近的親戚,並不是多麼親熱,莫非另有隱情?
難道林青燃真的是本地人?小時候因為身弱多病而被家人嫌棄?
可是,爺爺分明說她是林玄玉的小女兒,這事兒奇怪了。
當即就說:「要不,把舅舅或者姨姨的名字說一下,我讓派出所查了住址,派人送我們過去。」
桑大偉當即就應了聲:「這主意好,省得跑了大半天找不著人家,瞎忙活。」說完就說了桑紅舅舅的名字。
宋書煜聽得驚喜異常,他沉聲問:「爸,怎麼媽媽姓林,舅舅卻姓張?」
林青燃歎口氣道:「唉,怎麼和你說哪,我們兩個人都沒有什麼親人,當年張強的媽媽在我落難的時候,幫過我一把,後來因為我們兩個人活得太過孤淒,就把她老人家喊做姨媽,紅紅的外婆家就是這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