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正午時分,萬棄趕著馬車到了潘陽湖西面湖岸。潘陽湖湖面開闊,湖水清澈。此時,正值春夏之交的時節,湖岸草木新生,百花燦放。
萬棄和十三下了馬車,走上小道。兩人一前一後,十三在前一直保持沉默,萬棄在其後緊隨,亦不作聲。
美景躍入視野,花香四周飄蕩。兩人心上雖各有陰鬱遮蒙,但這一刻,卻是各自心間生出隱隱情緒。
萬棄在後,眼神盡力向遠處瞟移,卻總離不開前方那瘦小、一身素裝的身姿。只覺得此刻在這湖岸小道上行走,一種奇異的感覺控制自己思緒。讓自己不願這小道有盡頭,寧願時間停在這一刻不再流動。
這種感覺萬棄從沒有體會過,此刻心間湧起,瞬間便沉入其中。他這一生多苦悲,成長到現在,對這種幸福甜蜜的感覺非常陌生。
十三自成為殺手以來,接觸的人除了熾血門殺手,便是她要殺的對象。這第一次的護衛任務,接觸到這樣一名瘸腿青年。對萬棄她在來的路上已經做了些調查——無父無母,無依無靠,與自己何其相似。
在保護萬棄時,除了任務,其內心深處何曾沒有許多憐憫同情。只不過,這些感情一直都被她壓制,只因習慣了殺手的生活,也習慣了不動用過多的感情。
但這時走在這小道上,十三恍然間,又回到了自己另一個身份上來——胡月,一個開朗嬌小的小女子。曾經擁有那麼多愛,那麼多幸福的女子。這是一種很久很陌生的感覺,這種感覺幾乎已徹底被她遺忘。可這時,這種感覺忽然生起。這種感覺從背後之人的游離目光中傳來的無限呵護之意上產生。
兩人沿著小道走,都不出聲,兩人都走得緩慢,走得仔細,走得認真
小道的盡頭是個小型碼頭,碼頭上拴著不少漁船。這是周圍漁民停放船隻的一個小碼頭。
十三花錢買了一個漁民的漁船,萬棄躍上船,兩人划著槳,向潘陽湖出口處劃去。
潘陽湖水向北流入長江,石鍾山便位於潘陽湖與長江相交之處。石鍾山危崖臨流,峻峰壁立。兩人瞄準方向,各划一槳,使得小船快速行進。
兩人一路划行,沿途未見有其他船隻。平日這潘陽湖之上,漁船,貨船往來甚多,這日卻是有些奇異。兩人對這潘陽湖不熟,對這情況並不瞭解。
兩人距離石鍾山越來越近,潘陽湖湖面寬廣平坦,水流甚緩。兩人一路前來,全靠雙手划行前進。好在兩人都非凡人,划船快行,皆不感疲累。
兩人行進一個多時辰,石鍾山已近在眼前,距離靠岸還差得四五百米的距離。石鍾山四周安靜異常,未見有行人往來。上、下石鍾山中間的樓宇已看得分明。那高大的宮殿在兩人看來,也是異常的安靜。
「莫非這秋淵不在這石鍾山了?」萬棄猜測道。
十三搖搖頭道:「不會,五湖幫幾代人的積蓄都在這石鍾山大殿之中。這秋淵怎麼會捨得放下。這時,他們應該是已經布下天羅地網等我們過去了。」
十三話語剛說完,石鍾山沿岸,忽然飛出幾十隻長箭。長箭箭頭綁有松油,松油被點燃後射出,向著兩人的漁船射來。
「果真如此!」萬棄說著話,提起霸神刀,向前一揮,勁風飛出,將飛來的火箭擊落。
但這一波火箭剛被擊落,又是數十隻火箭飛起,萬棄依舊揮劍擋下。
在這火箭攻擊的同時,兩人所處的水域,水流忽然大增。原本平緩的湖面,忽然起了變化。潘陽湖湖口流向長江的水流迅速增大,浩瀚清澈的湖水奔流入江,匯入渾濁的長江水流,滾滾向東而去。
萬棄只感覺船身一陣搖晃,隨後便掉了方向,向著長江口快速移去。
這時的潘陽湖入江口處,因與長江水位的不同高度,形成了一個龐大的瀑布。在這大瀑布之下,整個潘陽湖的水流都發生了變化。
這是五湖幫暗中關閉閘門屯水,待萬棄兩人到來時,又突然開閘放水而產生的變化。
兩人這時已近得石鍾山,距離那入江口也近,水流突變之下,小漁船完全脫離了控制,頓時便直接向下,快速流入入江口,眼看便要捲入大瀑布之中,掉入長江。
四周都是快速奔流的湖水,萬棄兩人距離岸邊尚有四、五百米之遠。縱身躍出小船,必然當先落入水中,被飛奔的湖水吞沒。空中火箭依舊向著兩人方向飛射而來。
萬棄手中霸神刀紅光大起,其意念完全加在霸神刀上。就在漁船衝入大瀑布之中,墜入長江之時。萬棄鬆開霸神刀,右手一把抓住十三的胳膊。而後一躍,兩人站立在飄在空中的霸神刀上。
霸神刀上紅光大閃,兩人落腳在其上的瞬間。霸神刀飛天而起,帶著兩人,在空中留下一道紅光,快速向石鍾山飛落。
「御劍飛行!」
「怎麼可能?傳說中的御劍飛行!」
「不對,那是霸神刀,御刀飛行!真正靈器的能力!」
在霸神刀從空中帶著兩人飛落的同時,五湖幫幫眾皆大聲驚呼,一時皆忘記了向兩人投射火箭。
靈器可以用意念控制,御飛昇空,這本是真正下品靈器具備的功能。只不過地球上存在的皆是聚流境界修士修煉的低等靈器,只簡單具備意念控制的一些基本能力,御飛昇空,這類靈器用法只在書本上有記載。
萬棄對霸神刀的控制越來越熟練,以其聚流初,中期的修為,雖有與霸神刀的完全融合認主過程,但御飛而起,仍然極為勉強。這時,處在危急時刻,萬棄拚命之下用出,除了心神消耗外,其體內能量亦是大量消耗。
兩人腳步落實,萬棄大口喘氣,意念一動之下,霸神刀回到其左手之上。萬棄右手抓著十三胳膊,卻是遲遲捨不得放下。
「天羅地網大陣全部開啟!將這兩人誅殺!」秋淵的聲音遠遠傳來,一時響徹整個石鍾山。
在這聲音之後,萬棄,十三兩人身周各處。大量五湖幫幫眾冒出,而後見得一些地方冒起大火,一些地方濃煙滾動,一些地方噴出水花形成大霧,一些地方人群會聚。整個石鍾山在轉眼間發生了大變。
十三將被萬棄抓著的胳膊一搖,萬棄臉上一陣難堪,慌忙鬆了右手。轉身看向四周時,迷霧大煙之中,四周已經看不分明。
「不好,這陣法詭異,我們需設法出陣。」
萬棄將霸神刀提在手上,答道:「我們認準一個方向,全力突出去就可。」
十三不斷向四周打量,心中默念八卦五行之詞,道:「這陣法沒那麼簡單,不是魯莽便能突破的。你跟緊我,小心應付。」
萬棄點頭,提著霸神刀,跟在十三身旁。
十三小心邁步向內行走,此時霧氣和大煙已飄滿四周,視線所及範圍大幅縮小。
「受死!」一聲大喝之下,一個身影提著大刀向著萬棄砍來。
萬棄揮刀一擋,叮叮噹噹的一陣亂響,人影撲入霧氣中。
萬棄邁步欲要追去,十三慌忙將萬棄一把抓住:「不要上當!」
在十三說話的同時,那人影撲入的地方,哄的一聲爆炸,散出許多火花。
萬棄對陣法一道,完全不懂。十三對陣法卻甚是精通,雖談不上厲害,但經過專門訓練,也有一定造詣。
此刻在這大陣開啟後,十三隱約感覺這大陣詭異神秘,許多莫名危險蘊藏其中,遠不是普通的殺陣,困陣可比。但仔細在心中算來,又看不透其中的佈置。
石鍾山中間大殿高處,秋淵和左慕等人正注視著大殿外的情況。
秋淵狠聲說道:「還真以為我秋淵這麼容易欺負嗎?竟敢兩人來闖我五湖幫。左慕,四道聚元強弓全部啟用。將幫中精銳全部派出,快速補充聚元強弓之力。在這天羅地網中,將他們解決。」
左慕應聲道:「幫主放心,命令早已傳了下去。剛消息報來,這兩人並不精通陣道。天羅地網大陣已成功將他們困住。聚元強弓也正在灌注能量中,不刻即成。四道聚元強弓之下,就算是結丹修士,恐怕也難抵抗。」
秋淵聞言,臉上露出一絲陰狠的笑容道:「今日這霸神刀,必須要奪下來。霸神刀,霸神刀,它的威力恐怕當真要在那淵靈劍之上。」
左慕在一旁附言道:「幫主說得是,霸神刀在那剛到聚流境界的瘸子手上尚有如此威力。要是幫主能得到它,那無人操控的淵靈劍如何能敵。到時幫主滅了魔教,統一天下武林,恐怕不日即成。」
秋淵聞言一陣,厲聲道:「稱霸武林,天下第一。到時,殺了梁通天,殺了沈萬天,殺了那路平,再敗下淵靈劍。我心中幾十年來的結便可解了。二十年了,這一步停的時間太長了。絕塵,我秋淵一定能成。」
左慕見到秋淵語聲變厲,聞得秋淵話語,不知如何接話,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第一道聚元強弓成了,左慕立即下去指揮。將兩人快速解決。」秋淵說話之時,濃煙之中,一道閃亮的光亮起。
「是,幫主!」左慕接了話,立即向樓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