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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人世紛爭 第九十章 平凡曲 文 / 竹江人

    梁婧聽完其父親的描述,右手緊緊握著梁通天的胳膊,望著木框內的屍體,心痛不已。想到這十幾年來,自己一直期待的親人,便在這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受盡苦難。梁婧臉上早已佈滿了淚水。

    梁通天看向梁婧背上所負之物:「婧兒,你這背上背的可是留夢琴。」

    梁婧點頭,隨後將留夢琴解下,遞向梁通天:「這是歸叔叔留給我的。」

    梁通天接過留夢琴,極為小心的將琴握在手中,臉上露出複雜的感情,在這留夢琴上有他這一生中太多難以忘記的回憶。梁通天將留夢琴在手中撫摸良久,才開口說道:「你歸叔叔一直住在這君山之上嗎?」

    梁婧轉頭看了一眼君山四老眾人,答道:「歸叔叔在這島上只對我一人好,與島上其他人不合。他只在我小時候,常來看看我。並將留夢琴留給我了。而後消失了近十年時間。前些時日忽然出現,卻是與宮中諸人發生了爭執。」

    梁婧尚未說完,君山四老的葛老搶話道:「宮主,這歸聖千害得你和夫人如此之慘,卻還在小姐面前假裝好人。一直以來,我們幾個老骨頭便不能原諒他。前些時日,他回到碧游宮。與我等大戰一場,並將我等打傷後逃離。宮主這次出來,就不要再相讓與他。想當年,若不是宮主對其一再相讓。宮主又何來這許多苦難。」

    梁通天聞言道:「歸聖千,我們欠他的已經還清。從今日起,我雲鶴派將再次崛起,噬魂教重現江湖。我魔道將血洗武林。誰要擋我,那便滅誰。」這番話說出,梁通天體內真氣散出,眾人感受到無窮壓力襲來。均是心中一寒。

    梁通天再轉頭看向蕭靈,盯著他腰際掛著的斷情笛:「你也是我碧游宮之人嗎?為何這透靈石和斷情笛會在你身上。」

    梁通天看向蕭靈的目光充滿了威壓,蕭靈被其氣勢逼迫,自然地退後了幾步。

    梁婧見狀,慌忙擋在蕭靈身前,對著梁通天說道:「他是女兒的朋友。對我碧游宮有恩。這斷情笛應是歸叔叔給他的。至於透靈石,那也是他偶然得到的。爹,你莫要為難他。」

    梁通天見到梁婧著急的表情,心中一呆,再次看向蕭靈,眼色大變:「這斷情笛,可否讓老夫看看。」

    蕭靈聞言將斷情笛取下,遞向梁通天。

    梁通天接過,仔細看了片刻:「這許多年,斷情笛還是沒有多少變化。可惜不能再與彩依合奏。」說出這番話,梁通天再將斷情笛遞還了蕭靈。

    待蕭靈接過斷情笛後,梁通天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師承何派?」

    蕭靈答道:「在下蕭靈,乃一鄉野村夫。雖得他人相助,邁入這修煉之道。然並無師傅門派歸宿。」

    梁通天聞言一愣,而後哈哈大笑:「沒有門派,沒有師傅。如此更好。你可願加入我雲鶴派,加入我噬魂教,成我魔道中人。你若答應,這斷情笛相關的一切曲目我可盡數傳授與你。」

    蕭靈搖了搖頭:「我雖無門派師尊。但在我心中,那引我踏入修煉之道之人,早已是我的師傅。我心中並無再拜他人為師,入其他門派的念頭。」

    梁通天聞言,卻是心中不喜:「你既與我女兒梁婧交好。若日後我魔道與正道開戰,你會幫誰?」

    蕭靈聞言,一時覺得這個問題難以作答,當下說道:「我心中只有對錯,沒有正魔之分。梁宮主向來待我不薄,若她是對的,我定然會幫她多些。」

    梁婧此時見到蕭靈為難,再次說道:「爹,今日我們父女重逢,該當早些出了這密室。讓女兒為你接風才是,這些事日後再談不遲。」

    梁通天聞言,便不再發問。而是將蕭靈和梁婧拉過,向裡間密室走去。邊走邊說道:「我與你娘,在這密室中合創了這首《平凡》之曲,卻一直未曾合奏。今日你們斷情笛和留夢琴在手。婧兒,蕭靈你們便來合奏一首,了了我這一個心願。」

    蕭靈隨著梁通天來到裡間密室。到了一個石壁之上,藉著火光看去。見得石壁上密密麻麻地刻了一首曲譜。再看其上音符,乃一首琴笛合奏之曲。笛音有八種音符,乃斷情笛特有之符。

    蕭靈和梁婧對音樂皆有極大興趣,此時看向牆上所刻曲目,均是認真記憶感悟。對其中的旋律變幻之處,心中驚歎不已。

    過得些時刻,梁婧和蕭靈皆從牆壁上移目出來。而後各自將斷情笛和留夢琴拿在手中。依著腦中記憶的音符,將這首《平凡》曲合奏而出。

    曲音初時平淡,在密室中輕輕傳出,而後曲路慢慢展開,沒有過多激烈,只有平坦的旋律,輕輕叩入眾人心間。隨著曲音的侵入,眾人腦中雜念消去,一幅幅畫面自然地在各自心間升起。

    那是簡單的日子,或是存在過的,或是幻想過的,卻是最樸實,最快樂的日子。曲音變幻,畫面移動,時光一個個展開,卻無一不讓人留戀其中,渾然忘返。

    隨著曲音的深入,蕭靈嘴中和梁婧指間真氣流入。一圈圈波動自笛孔和琴弦傳出。在空中重疊變幻。密室中間一條虛幻的龍影和一隻美麗的鳳凰出現。龍鳳在空中起舞,隨著曲聲,變動纏繞在一起。

    蕭靈在吹奏中,與柳依絮在一起的日子一個個重現在腦中。那笑臉,那話語聲,那依戀在自己身邊人的一舉一動都清晰可見

    簡單到心愛之人的一個動作,一句話語都是心間的幸福甜蜜。平凡的日子,無比的快樂。

    這一曲,沒有斷情笛的霸道凶狠,沒有留夢琴的華麗迷幻。對所有人都沒有傷害,但卻極快地就將眾人帶進了各自的平凡世界,並沉入其中,久不覺醒。

    蕭靈和柳依絮演奏完畢,卻無一人立即清醒過來,直到一炷香時間過去,梁通天最先睜開眼來,恢復了清醒。

    看向蕭靈和柳依絮,卻是滿含深意地搖了搖頭:「曲調旋律不錯,卻沒有絲毫的配合。這一曲,你們不適合合奏。」

    蕭靈和梁婧聞言淡然一笑,這首合奏之曲,他們兩人沒有合奏出它應有的效果。這首曲子合奏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心意完全相通之人才能合奏出它最完美的效果。蕭靈和梁婧之間並無情意,如何能心意相合的一同演奏出這首曲子。也只是各自按照曲譜簡單演奏而已。

    梁通天也是樂道中人,聽得這一曲,便已感覺出蕭靈和梁婧兩人的關係,是以搖頭。其一開始以為這年輕人是自己女兒的意中人,此刻一曲卻已辨明,他們彼此並無情意。

    梁通天也非婆媽之人,見得眾人還沉浸在被曲音帶起的幻想之中。當下,身上散出威勢,用真氣將眾人激醒。

    梁通天走到木框邊,將木框抱起,邁步向密室門口走去。

    見其將透靈石掏出,將其按入密室門背面的凹陷處,隨其體內能量流入,密室門開啟。

    梁通天深吸口氣,外界空氣撲面而來,其心中卻有隔世之感。返頭再看了一眼這小小的密室,隱隱似有不捨。而後便邁步向外走出。

    眾人亦跟隨梁通天向外走去,出得密室,再走出密道。眾人立在二妃墓前的地面上。

    眾人剛站定,便見得一人立在二妃墓邊的密林之邊,正盯著梁通天,滿眼激動之色。

    「師兄,我早就該猜到,你們應該就藏身在這密室內。彩依呢,她在嗎?」那人的話聲遠遠傳來,中氣充沛,雄厚之極。

    梁通天剛適應外面的光線,聞聽到這聲音,全身亦是一震:「歸聖千,好一個歸師弟。師傅大仇不報,你卻是活得逍遙自在。」

    蕭靈向遠處之人看去,見得是一個白髮黑衣的瘦老頭。老頭正邁步向眾人走近,步子極緩,速度卻很快。梁通天話音剛落時,老頭已經走到眾人眼前。蕭靈看得仔細了,認出正是送自己斷情笛的神秘老頭。蕭靈見老頭向自己看來,連忙說道:「前輩,小生蕭靈見過。」

    歸聖千向蕭靈略一點頭,臉上神色一變,向梁通天抱著的木框看去。

    「是彩依,彩依她怎麼了?」歸聖千話聲中透著急切。同時邁步向梁通天靠近。

    「不許你碰她!」梁通天一聲大喝,同時左掌推出。頓時空中激起一股大的波動向歸聖千擊到。

    歸聖千對正面擊過來的一掌似渾然未覺,身體向梁通天右手的木框撲去,速度絲毫不減。待梁通天左掌擊到時,見其略微一晃,便繞過了一掌攻擊。

    梁通天見狀,心中一驚,稍微一愣,左掌再次揮出,一連十幾掌向歸聖千擊去。一掌掌在空中擊出怒濤駭浪般地變動,向著撲過來的歸聖千擊到。

    歸聖千見狀,雙手在身前一陣撥動,未見其發出什麼氣勁,卻奇跡般的將歸聖千的攻擊一招招卸了去。一瞬間,歸聖千欺近,右手扶在了木框邊緣。

    望著木框內的人,歸聖千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動作,目中現出一片呆滯。整個人都停頓了下來。

    梁通天的左掌卻絲毫不停,發瘋了般一掌掌拍擊在歸聖千身上。歸聖千胸前的衣服一片片飛落,紛亂的能量氣勁在其胸前一掌掌爆開,薄薄的一層氣勁在歸聖千胸前閃爍,由其體內能量自然形成。任由梁通天一掌掌襲擊,卻怎麼也突破不了那一層氣勁薄膜。

    「去了,彩依去了,哈哈!離去了,離去了。」歸聖千忽然發出自語聲。語氣由悲漸漸轉為平淡。臉上表情由呆滯漸漸變為寧靜,如滿含執念之人忽然獲得解脫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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