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爾瓦一走。路天武將蕭靈扶起。蕭靈所受都是皮外之傷,稍加推拿便好的差不多了。而後蕭靈跑進後花園將胡月接出迷陣。
眾人聚於一室。路天武看著一臉不知所措的胡圓:「胡兄,這回得罪的是達魯花赤之子。雖然一時解了過去,但恐怕日後麻煩不少呀!」
胡圓:「不滿路兄,努爾瓦這惡霸。我等確實得罪不起。我現在最擔心的還是月兒。」
路天武:「月兒留在此地肯定是不合適了,不知胡兄有何打算?」
胡圓:「我胡圓一生都在此地,如今卻讓我往何處去呢?」說完卻是痛苦難言。
胡月見平日精明的父親一時變得如此模樣,心裡一橫:「爹,怕他作甚。來日那努爾瓦要是再來騷擾,大不了我跟他拼了就是。」說完卻是忍不住抽泣起來。
劉氏見女兒如此,也是心痛。過去抱著女兒,卻也是抽泣起來。一旁胡圓見了如此,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路天武見此,向著胡圓:「胡兄,如今事已至此。不如大家就此搬離此地。去我那鄉間種上幾畝地,過自在日子。如何?」
蕭靈聞言也極是贊同:「如今惡賊勢大,不如先躲一躲。臨陽村地處偏僻,這些人勢力再大也無可奈何。」
胡圓聞言也是一臉愁容:「只是我這一生基業,也只能就此毀了。如今也無其他方法可想。只是如此,怕要連累路兄你了。」
路天武:「胡兄,何必見外。那就如此定了。只是胡兄,不知準備何時動身。此事恐怕越早越好。」
胡圓:「這幾日先拖一拖,容我把家當收拾處理好了。就出發吧!」胡圓一臉無奈之意。
路天武心中稍一計議:「胡兄,這幾日那努爾瓦再來。月兒怎麼辦?月兒留在這裡一日便多一日危險。我看,不如我帶月兒先行一步。你拖幾日,收拾好了,再隨靈兒一道潛行。」
胡圓:「也只能如此了,路兄,這回就全托仗你了。」
當下,眾人商議好,路天武第二日帶胡月先回臨陽村。胡圓準備將自己幾家店舖處理完後,隨蕭靈一道回臨陽村。而蕭靈則堅持要去參加那科舉考試。好在考試就在二日後,路天武便也不再堅持。囑咐了蕭靈,考試完後,便跟胡圓一道返回臨陽村。
入夜,蕭靈爬在窗前看著窗外景色。感受著身上隱隱的疼痛。想著白天那努爾瓦的凶霸之相,感覺自己那科舉考試之夢變得虛幻變形起來。
一番苦讀,夢想卻是要為此等樣人效力。不禁覺得可笑。當下心裡也暗下計議,這科舉考試見識過後,便回臨陽村,種他幾畝地,安靜地度一生便了。這樣一想,便覺得眼前朦朧起來,遠處一片黑暗,深不見底。
不知何時,敲門聲響起。蕭靈開門,卻是路天武到來:「是姑父呀!」
路天武進了屋;「嗯,睡不著?靈兒,先前也跟你說過。這天下現在不是我們的天下。今日你也見了那努爾瓦的摸樣。爾等樣人,豈能侍之。姑父今日來此,是勸你不要去參加那科舉考試來的。」
蕭靈聞言臉色一暗:「姑父所言,侄兒如何不知。只是,自從姑父將侄兒帶上這讀書人之道。那科舉之夢便植根在了侄兒心中。而如今世道,侄兒也知道該何去何從。只是還想見見科舉考場,以此了了這一個十幾年的夢吧。」
路天武望著自己侄兒一臉痛惜:「靈兒,你這一夢,我也理解。只是你如今跟那努爾瓦已經有了間隙。姑父怕你前去考試,會有意外呀!」
蕭靈:「姑父多擔心了,靈兒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留在這這幾日,靈兒不會出去生事的。兩日後的考試,我卻是心裡放不下的。姑父你的其他本領,靈兒福薄,不能盡學。這讀書一道,就讓靈兒走到盡頭吧!」
路天武見蕭靈赴考之意已決,終不忍心再多勸慰。於是回房自去休息了。
當夜無話,次日凌晨。路天武便收拾好了行李,帶著胡月,出了城門,往臨陽村趕去。這胡圓也抓緊了時間,將自家的店舖,賣的賣,典當的典當,然而畢竟胡家家業不小,全部處理完也需要花上好幾日時間。
卻說這努爾瓦拿了銀子後,一頭撞進賭場,妓院玩樂了兩天。一時也沒去想胡月之事。這一日卻是科舉考試前一日了。
鐵搭圖見兒子沒在家準備,於是派了人從妓院把努爾瓦找了出來。原來鐵搭圖也早為努爾瓦準備好了科舉考試。元朝等級分明,蒙古貴族官員本就有世襲的傳統,安排這努爾瓦科舉考試,也只是走個形式而已。
鐵搭圖派人在妓院找到努爾瓦,帶回自己府上。見著兒子一副憔悴憊懶的摸樣,心裡是疼惜不已。再一細看,見兒子額頭一塊大的結痂。正是當日蕭靈將努爾瓦摔倒,將其頭部搓傷一塊表皮所留。
鐵搭圖見兒子有傷,不禁大怒:「你們幾個飯桶,瓦兒的傷怎麼回事。」說著話卻是衝著努爾瓦的幾個隨從而來。
幾名隨從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大人饒命,是小的們保護不周。」
努爾瓦見此也是臉色略微一變。平日自己父親雖然極其溺愛自己,但也是賞罰分明。自己想要強搶胡月之事卻也不敢讓其父親知道。當下趕忙搶先說到:「父親,這事不能怪他們。是胡圓那傢伙做生意不老實,才讓兒子受這傷的。」
鐵搭圖一聽:「胡圓?這又是怎麼回事?」
努爾瓦平日混跡各種場所,說謊自是信手拈來之事:「這胡圓乃是永州路的一個奸商。兒子前日逛街,經過這胡圓家的布店。看中了一塊上好的錦布,本想買一批回來給父親做件衣服的。於是看完樣品,付了錢。到拿到布給我時,我也沒在意。誰知,半路上我去檢查時卻發現換成了另一種中品質的錦布。兒子一時不平,去那店裡找他們理論。這胡圓店裡正是其女胡月在看著店。見我回來找麻煩,於是就從後門跑了。兒子拿布過去,那胡圓卻不認此事。我一時不忿,於是就上那胡圓家裡找這胡月對峙。誰知在那胡圓家中,卻被他的一個看門狗偷襲。讓兒子摔了一跤,就受了這傷。」這努爾瓦侃侃道來,說得自己委屈之極。
鐵搭圖一聽火冒三丈:「這胡圓何許人也,竟敢在我頭上撒野。兒子,等明日科舉考試之後,我替你去討回這個公道。」畢竟科舉事大,這鐵搭圖雖惱火之極,卻也不想在兒子考試之前多費心思。
這努爾瓦自是心喜,當下不再多言,假裝去準備應考去了。
次日,科舉考試之日到來。蕭靈早早的起來,收拾了行李。換上一身早已備好的新衣裳。從容的向考場而去。
到了考場,見來往之人,多為蒙古人和其他種族的人,其間漢人卻是甚少。待驗了身份,向安排的考場走去。走至半路時卻見一道目光向自己看來。於是述目望去,正是那努爾瓦。
但見那努爾瓦看向自己,臉色露出一副凶狠的摸樣。心裡一驚,原來這努爾瓦也要參加這科舉考試,被他認了出來,只怕會有麻煩上身了。然而這科舉考試規矩甚嚴,驗了身份後到考試結束之前便不再准許進出了。
蕭靈無奈,雖知留在這凶多吉少,但也只好硬著頭皮向考場走去了。入了考場。卻是一個個的小隔間。小隔間大小有別,內部裝飾物件也是有差別。卻是對四種等級的人加了區分。蕭靈被安排在南人之列,小隔間狹小,內除了筆墨紙硯,就再無它物。蕭靈見此,更覺自己這科舉之夢,實在是一個極大極大的錯誤。
考生陸續進了自己的小隔間,過不多時,場內一片騷動。只見一對人馬向考場內走來,卻是向蕭靈而來。看著士兵不善的眼神,蕭靈心知。那努爾瓦終是沒有放過自己。
一對人馬二話不說,向蕭靈直衝而去。抓住蕭靈胳膊,架上就往外拖去。隊伍中一人走出,舉出一塊牌子:「達魯花赤令牌在此,此人有罪在身。不得參加考試。」說完,帶著隊伍轉身離去。
一眾考生看了,也是見怪不怪。一個小小南人,在眾蒙古人眼中自是無足輕重。
原來那努爾瓦發現蕭靈後,便讓人傳話告訴了自己父親。說是胡圓家傷害自己的人也到了考場。這鐵搭圖一聽,自是大怒。當下派了人來,把蕭靈先抓走再說。
蕭靈被士兵架著,心裡失落之極。沒想自己的科舉之行竟是如此收場。一路感受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好奇、可憐、更多的是蔑視。腦中再閃過十幾年來抱書苦讀的場景。自己堅持的那個夢,原來只在別人的一念之間就破碎的無影無蹤。隨之,蕭靈腦中一片茫然。跟著士兵的腳步,走出了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