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錦鵬帶著李曦雯到了走道外面的休息間裡,船艙裡的走廊上通常隔一段距離就有這樣的休息處,擺放著沙發和茶几,供給走累了的或者想要坐下來聊天的客人使用。劉錦鵬從上船之前說起,他是怎麼覺得李馨然的態度不正常,又如何指示零號給她們放上竊聽器,直到上船後李馨然和莫非討論的陰毒計劃。
聽完這個陰狠毒辣的計劃,李曦雯也渾身發抖,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姑姑居然會支持她的情人做出這種事。她難道不是女人嗎?難道不知道這種事對於一個女人有多殘酷有多無情嗎?就算是章瑜跟她有競爭關係,但李曦雯也從沒想到過用這樣的方法去打擊情敵,這已經觸碰到了她的做人底線。
等到劉錦鵬講到自己如何將計就計,跟章瑜和柳媚在小游泳池商量對付李馨然和莫非的計策,李曦雯終於知道為什麼男朋友忘記叫自己游泳了。她咬著嘴唇,用手指戳著男人的腰,嘀嘀咕咕的說:「你居然不叫我,還跟那兩個狐狸精一起玩。」
劉錦鵬連忙撇清道:「我是跟她們商量事情,再說零號不也在那一起的麼。」
李曦雯現在一點也不賢淑了,專門胡攪蠻纏,她想通過這種方式來修補兩人之間的關係。畢竟她剛才那樣的懷疑終歸是對兩人的信任造成了打擊,一本正經的道歉也不是很好的處理方法,聰明的公主立刻就想到了以這樣的方式來讓劉錦鵬懂得自己的意思。劉錦鵬只得答應一定專門跟公主一起游一次。絕不叫其他人,這樣才能繼續往下說。
接著他介紹了今天晚上的行動,講到如何裝作被李馨然引開,又讓零號偽裝成章瑜。他和零號一直戴著耳塞式耳麥。所以互相都能知道對方的進度,這樣配合起來也很方便。然後又詳細的講了自己怎麼送李馨然到她的房間,並強調了自己如何抗拒各種誘惑,等到零號那邊準備好了之後才拿出耳麥給李馨然完成最後一擊。
李曦雯其實早就相信劉錦鵬和姑姑之間沒什麼了,但是依然對自己姑姑的背叛耿耿於懷,她真是沒有想到自己最敬愛的姑姑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當著自己的男朋友的面赤條條的進行勾引。有些話劉錦鵬是不好說的,比如李馨然的一些動作他就不好描述。但是李曦雯也能想像當時的情況。
劉錦鵬解釋完了之後,李曦雯也感覺到不好意思,她摸著劉錦鵬臉上被抓出的一道血印,輕輕的說:「對不起。我錯了,我總是怕你會離開我,所以才錯怪了你。還疼吧,要不我幫你擦藥?」
劉錦鵬怕氣氛沉重,逗她說:「還說我呢。你還不是哭鼻子哭的鼻涕都流出來了,快擦擦。」
李曦雯又被氣笑了,抽抽鼻子說:「你又騙我。」她笑完了又沉重起來,抓著劉錦鵬的手說。「你對我們的關係到底是怎麼想的?」
劉錦鵬奇怪的問道:「你難道又改主意了?以前不是跟我說凡是不以結婚為目的的交往都是耍流氓麼?」
這不是大學的時候拒絕他的話麼,李曦雯已經不記得是那第幾次拒絕時說的話了。她輕輕揪了劉錦鵬一把,低聲說:「你真要娶我麼?那她們怎麼辦?」
劉錦鵬也歎氣了。抓著頭又把那句話拿來說:「我不知道,如果上天讓我只能選擇一個,我不會放棄你的。」
李曦雯豈能聽不出弦外之音,她這次狠狠的揪了一把,劉錦鵬也配合的叫起來,她狠狠的說:「反正你要是敢不娶我,我就死給你看!」
這不是默認了麼,劉錦鵬苦著臉,心裡卻樂開了花,他還厚著臉皮說:「你下手太狠了吧。還有啊,你也不要對她們太好了,這樣我也沒有威信了啊。」
李曦雯狠狠的瞪他一眼,一邊施暴一邊說:「你夠開心了吧,還威信,你把我當什麼了。」
說著說著,劉錦鵬覺得這丫頭下手真的挺狠的,連忙把她摟著不讓她動,嘴裡還說:「都是我的錯,我以後一定加倍對你好,讓你這輩子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李曦雯也不動了,反而把他摟的緊緊地,有些迷茫的問道:「我到底在幹什麼?我是不是已經迷失了自我?」等劉錦鵬心疼的親她的臉,她又問,「你愛我嗎?到底愛我什麼?」
劉錦鵬知道她已經受了太多的刺激,顯然對自身產生了迷失感,他緊緊的摟著李曦雯,貼著她的額頭堅定的說:「我愛你,愛這個名叫李曦雯的女孩,她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天使。我愛她的美麗,愛她的純真,愛她的善良,愛她的寬容,愛她的體貼,愛她的善解人意。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在我的墓碑刻上這樣的話『這裡埋葬了一位幸運的男士,他和一位能與他心靈相通的妻子度過了幸福的一生』。」
李曦雯情不自禁的流下了感動的淚水,她也用力的抱著劉錦鵬的腦袋,哽咽的說:「那麼,我的墓碑上也要寫下『我在意的身份不是帝國公主,也非女性帝王,而是能作為他的妻子陪伴終生』。」
兩人都沒再說話,執手無語的靜靜的體味這份難得的平靜,此時此刻他們堅信這份別緻的誓言也將伴隨他們終身。
這份和諧安寧的平靜終於被一陣怒罵聲打破,李曦雯胡亂的擦掉眼淚,接過劉錦鵬遞來的紙巾擤鼻涕。從下層艙室裡傳出的女性聲音正在大聲責罵,他們很快就聽出那是李馨然的聲音,這位安平殿下正不顧風度的對她的情人破口大罵。而那位小白臉則一臉死灰的坐倒在地上,他已清晰的明瞭等待自己的是什麼命運。
他之所以能有如今的地位和名聲,大部分都要歸功於李馨然的提攜。安平公主不遺餘力的幫他造勢。給他提供包括金錢在內的各種幫助,還親自帶他進入各種社交場所,也親自上陣幫他推銷他的藝術理念。這一切的一切都將在今晚之後煙消雲散了,從今往後。他將再度恢復到那個一文不名的落魄藝術家身份,他的設計理念也不再有任何人關心,也不可能再有官員或者貴族巴結他了。
更可怕的是,經過這一番經歷,他已經無法再適應那種貧窮的生活,那種生活在現在的他看來與地獄無異。如果說以前的他為了自己的事業可以一天吃三頓饅頭就鹹菜,而現在的他已經適應了山珍海味窮奢極欲的生活,如果再回到那種居無定所食不果腹的生活他寧願去死。
想到這裡。莫非突然產生了極度的後悔,從什麼時候起,自己不再心懷感激?從什麼時候起,被五光十色的生活迷失了自己?從什麼時候起。對自己的恩人產生了厭惡情緒?從什麼時候起,被各種奉承和阿諛包圍而失去了對事業的追求心?從什麼時候起,自己居然自大的以為離開了安平公主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莫非緩緩的抬起頭,望著那個曾經給予了自己絕大幫助的女人,此刻她的臉龐扭曲著。曾經萬分嫵媚的眼睛正射出一股憎惡的眼神,那曾吐出含情脈脈話語的嘴唇說出的全都是惡毒的詛咒。莫非嚅囁著想要祈求得到安平公主的諒解,但是最終還是頹然的低下了頭。
李馨然的怒火發洩的極為迅猛,她像一個市井俗婦一般破口大罵了很長時間。但卻沒有任何人過來圍觀,大家都默默的避開了。這反而更令她感到屈辱。她感覺到自己已經成為了一個不受歡迎的女人,一個不知廉恥的勾引自己侄女男朋友卻最終失敗的可悲女人。這種雙重打擊讓她口不擇言的把所有怒火都傾瀉在那個倒霉蛋身上。
李馨然甚至狠狠的想到,如果不是這個小子蠱惑自己,又怎麼會同意搞出這麼一個令自己丟人到家的計劃。如果不是這個小子甜言蜜語哄騙自己,又怎麼會不遺餘力的幫他進入自己的社交圈。她為了幫助這個小情人,付出的不光是金錢和精力,還有親情,她甚至把他帶到自己的西山別墅去,那裡曾是她與丈夫在平京唯一的落腳點。
而現在這個時候,以往在床上的那些甜言蜜語都變成了一根根刺紮在她的心裡,她甚至認為這個小情人所說的一切都是在欺騙自己。劉錦鵬說過的話又響了起來『你玩弄別人的時候,別人也在玩弄你』,她甚至可以想像這個小情人會如何用輕佻的語氣向他的朋友們講述怎樣玩弄一個高貴的女人。
當李馨然逐漸冷靜下來的時候,發現莫非已經站了起來走到自己面前,她喘著氣怒視著這個情人,她沒有在他的臉上發現有任何羞愧的神情,反而是一種看破一切的瞭然。莫非伸出手想要摸一下李馨然,卻被她粗魯的推開,莫非苦笑著說:「你好好保重身體,你的胃不好,少喝點酒,沒人照顧你的時候不要太晚睡覺,失眠的時候我也不能陪你聊天了,希望你以後能開開心心。」
李馨然沒有理會莫非的示好,她冷酷而惡毒的說:「如果你不在我面前出現,那我就更開心了。」
莫非眼裡的希望之光消失了,他最後看了這個女人一眼,似乎打算把她記在心裡,然後迅速的翻過了欄杆跳進了海裡。李馨然花了兩秒鐘才想起這是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她尖叫著跑到欄杆邊,望著外面漆黑如墨的海面,這時候下面的某處遠遠的傳來一聲落水的聲音。
船員們的打撈工作進行了半個小時,最終一無所獲。夜太深了,沒有足夠的燈具和設備,無法進行深海打撈,輪換下水的水手已經多達二十多人,即便是用盡了保溫手段,所有人還是凍得瑟瑟發抖,最後還是劉錦鵬示意結束搜救。在這樣的天氣裡,十分鐘之內不能把人撈上來,基本就已經沒救了。不能為了一具屍體把其他的人也搭進去了,而船長也是同樣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