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面具人緩緩的站起身的時候,四人都目光都聚集在此。舒殘顎副他的顫抖的右手撐著自己的胸膛,胸前一起一伏,像是費力的喘息。
「咳咳咳……」他連番的咳嗽幾聲,低沉著的頭,漸漸的揚起「我根本都不知道你們在說些什麼,什麼邪道之徒,什麼十惡不赦,咳咳,我連這是什麼地方都不知道,你們四大弟子慢慢爭論,與我無關。」說著,他悄然的轉身,微微顫顫的身影漸漸的隨著石道而去。
四人目視這面具人的離去,彼此的爭鬧也是因為他,如今,他就這樣離去,德皓又怎能放他走。
「站住!你以為峰山就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能走的嗎?」德皓低吼著,亦是騰身而起,卻無奈,肩頭一道重力,狠狠的壓制住自己,華源右手擲與德皓肩頭,止住了這一切。
「大師兄,對不起,我只能這樣做。」在德皓的耳畔,輕微的話語盤繞不跌。
「華源!你……你這是放虎歸山!青峰門若真的是因此而遇上浩劫,你就是千百年來的罪人!師妹,不能讓那面具人走,快殺了他,快!快!」德皓被華源束縛,此刻二者之間,正不斷比拚著真氣,誰也不能分神。
葉樉身軀微微一顫,面容帶著一些退意。「三師妹,別擔心,這面具人此刻身負重傷,他耍不出什麼花樣!你可以輕易的將他擊殺!快。」葉樉聽著德皓的話語,微微的點了點頭,步伐情不自禁的向前。
「不……三師妹,不,他不是邪道之人,我能感覺出來,三師妹,你不能濫殺無辜。」
「呸!華源,就因為你這樣的仁慈之心,會害死整個青峰門的弟子!三師妹,殺了他,快!」德皓依舊嘶吼著,他的話語帶著無盡的仇恨,因為他絕對不會讓一切威脅到自己生命的可能性存在。「快……三師妹,殺了他。」
葉樉的為人與德皓相差無幾,對於生命的**,亦是超出了人性的原則。斜手而指,泛著青光的一柄紫色長劍在手。
「四師妹,阻止她,阻止她。」華源不曾妥協,堅持著自己的原則。
若水,看著葉樉的步入,聽聞著華源的話,亦是上前一步,展開雙臂將葉樉攔了下來。「師姐……對不起,我……我。」
葉樉止住腳步,她揮劍而指「哼,師妹,你還想學著二師兄那樣?想要阻止我?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何本事來阻止我!」這一僵局,讓葉樉與若水也陷入了混戰。
可就在彼此即將決鬥的時候,遠處,那黑色的身影轟然倒下。隨著這一幕,葉樉與若水也止住了手中的步驟。而那德皓的束縛頃刻間消失,華源的身影閃過,立即抱起地面的黑影,劃過了天際。
他的去向,正是青峰門!
「對不起,大師兄,我先將此人交予師父,任由他老人家處置。」留下黯然的話語,華源的身影便消失在天際處。
德皓深吸一氣,他覆手而落,手中的巨劍消散,向前而去,目光不經意的看著若水,那眼神帶著憤怒與痛恨,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卻讓若水覺得自己已經不再受到大師兄的關懷。
年幼的她又如何能夠體會這種來自人心深處的厭惡與痛楚,剎那間,無形的傷害已經佈滿了她的全身,看著飛身而去的大師兄,那緊接著而來的葉樉更是諷刺說道「哼,你和二師兄都是好樣的!都是師父的好弟子,都是青峰門的人才!」她與大師兄的離去伴隨著落葉的紛飛,也不知道是何時,湖畔開始起風了,那一刻,若水好像長大了,或許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兒,讓她恍然間明白,都應該面對,不再逃避,便活得自在與快樂。
她抹去心裡的陰影,就彷彿拂去衣間的落葉一般容易,那飄散在地面的塵埃不再有鮮活的生命,就彷彿曾束縛著心間的壓抑,蕩然全無一般。
峰山,可並非只是一座山脈,它是一處幽靜的山谷與莊嚴巍峨的群峰。這裡山路徘徊,大大小小的建築都坐落在山谷與山巒處。若不是修真者,恐怕有些地方常人都無法到達。
這坐落在各處的建築,它們都屬於一個地方,青峰門。
青峰門門主灝雲軒,灝雲軒有一獨子,名為灝明,對於劍法的領悟,此子亦為非常人,常年在外歷練,甚至在三雄大會之上,也成有過一次風頭。
除此之外,便是青峰門的長老,西戎,西戎本是北漠人,有著天性敏銳的觀察力,與迅捷的身手,本是一位刃法高手,可在一次亂戰中,被人突襲致傷,本性命憂患。當日,若非少年時的灝雲軒相助,想必早已命喪黃泉,因此後來,更是決心追隨灝雲軒,成為了今日青峰門的長老。
青峰門因受恩與天劍閣,因此,世代都是用劍者,西戎更是在此,結合了劍與刃的合法之意,從而領悟了自己的門路,刃劍法則。
他的四位得意門生,便是,德皓,華源,葉樉,若水,四人。
在群峰之間,有一處天然的山谷,這裡四季常綠,因此也被稱為青峰谷,在谷中,一座莊嚴的門派便屹立在此,青峰門。
內院的門庭之外,長老與門主正商討著什麼,一旁的四位後代弟子,德皓等人低頭不言,雖是如此,可目光依舊狠狠的斜盯著華源。
「雲軒兄,這件事,你怎麼看?」
「此人裝扮詭異,確實不像正門之後,身份難以確認,這確實很棘手,如今,戾戰即將覆滅正道的消息亦是傳得沸沸揚揚,我也當心,這人是否是個誘餌。」
「我替他把過脈,覺得很奇怪,他體內沒有真氣,按常理說,應該不算是修真者,可為什麼會出現在峰山這個地方,要知道,這周圍異獸成群,若非不是一個實力稍強的修真者,恐怕難以踏足此地啊。所以,我覺得這一切都很詭異。」
灝雲軒聽著西戎的分析,不由點著頭,他漫步在內堂之外,直至這四位弟子「你們……是如何找到他的。」
幾人都不說話,將目光緩緩的轉向若水,此刻,這個小姑娘抬起頭,撐手道「掌門師叔,我們原本在峰湖畔的亭院閒談,無意之間,我便看到了湖畔中有個黑影,覺得是一個人,後來,我們將其救了上來,發現,便就是他。」
「掌門師叔,當時,把他救上岸的時候,他還是甦醒的,彷彿,他對於這一切都很陌生,他竟然說,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來到這裡,更甚至,他也沒聽過什麼峰山,青峰門。他應該和我們的年紀相差無幾,我給他療過傷,發現,他體內並未有真氣,應該不是修真者。」華源輕言的說著,朝著掌門師露出一絲蒼白的微笑,帶著一種莫名的祈求目光。
周圍的環境漸漸的變得昏暗,這黃昏不知不覺便已經淡去了,何況這青峰谷間,難以觀摩到夕陽的身影,燭光的照耀,黑夜悄然的降臨。
「掌門師叔,這人應該就是邪道之人,想必,他是被強者廢去了修為,然後隨著湖海漂流到了峰湖畔,我們本想將此人處置,若不是華源師弟再三阻攔,恐怕……也不至於會落到如此地步,掌門師叔,師父,我擔心,這人的修為萬一恢復,或者,他若真是邪道的奸細,那……那我們青峰門不就陷入了困境嗎?」
灝雲軒看了看西戎,只見他點了點頭「皓兒的話,也不無道理,天劍閣的人他們都不放過,恐怕……恐怕,這一噩夢已經開始了。」他面容嚴肅的盯著灝雲軒,帶著萬分的擔憂。
華源原本想要開口說話,卻被若水攔了下來,她狠狠的拽了拽華源的衣袖,便沒有多言。一切陷入了幽靜,這黑夜的上空,繁星依舊,秋風蕭瑟,鏡似明月。
「你們四人把守在這裡,有什麼動靜,立即稟報,吩咐下去,加強峰山之間的巡邏,警惕這周圍的一切,恐怕,噩夢真的來臨了,哎……」
灝雲軒淡然而去,西戎面容一怔,不知何意,無奈的歎氣,也跟了上去。
在那青峰門的一處深庭,泛著水塘裡的明月之光,將周圍的一切都照耀得些許明亮,秋風拂過,引得周圍樹木隱隱作響,隨影而動。這萬物之影時不時劃過幽靜的水塘,原本寧靜的一幕,也泛起了不應該有的波動。
長亭裡,灝雲軒凝視著水塘間的變幻,魚兒早已沉睡,除了這盈動的樹影,一切都是那麼的靜。
「雲軒兄?你怎麼了?」庭院的門道處,西戎緩緩的問道。
灝雲軒已經步入了中年男,相貌平凡,可全身帶著一股霸氣,雙手也寫粗糙,手臂也比較粗大,或許是常年持著重物,久而久之磨煉而成的,定眼而去,是一個霸氣十足的中年男子。
西戎,因為是北漠人,所以身軀骨幹要比常人小一點,正因此,他是身手速度才有先天性的優勢,如此而來,比灝雲軒矮了足足一個頭,中年的他,從矯健的背影中完全看不出來。
回過神的灝雲軒,黯然一笑,顯得有些倉促「沒事兒,只是對於天劍閣的事,有些擔憂,畢竟,凌老前輩曾幫我過我太多,哎。」
「雲軒兄,你知道我的意思,我是指,為什麼你不殺了那戴面具的人,皓兒說的不無道理。寧可錯殺一千,也絕對不能放過一個,這樣的抉擇確實太過殘忍,太過武斷,可……可我們僅僅只是殺一個,何況,各種條件,都指向他是邪道之人。」
「哎……西戎兄,你可知道,現如今,我們應該,應該擔憂的事,是什麼嗎?」灝雲軒說著,轉身看著西戎,這雙眼散出無盡的哀愁,讓原本寧靜的水塘都淡淡的顫抖。
「難道不是關於這邪道復興的事嗎?」西戎顯得有些驚訝,他很難相信,此刻還有什麼事兒將會比這事更為重要!
灝雲軒轉過身,有將目光望向那水塘處,秋風拂過他的長髮,月光下黑髮飄逸的他,顯得有些滄桑。「邪道復興,邪魔戾戰?這些事,即使我們擔憂,也沒有絲毫的用處,這些事,都應該七大門派去想辦法!戾戰的實力,你應該清楚,當年正道聯盟討伐邪道的時候,我隨著爹參與過,見識過戾戰的實力!這簡直不是我們能想像的。哎……如今,我最擔憂的,莫過於劍義山莊的挑戰,也不知道,明兒是否突破了心境融合的境界,這初成中的最高境界,裂空之境,想必,也絲毫不容易啊,哎。」
當灝雲軒道出這件事,這西戎彷彿才明白過來「對啊,二十年一約的試劍,我差點忘了,哎,雲軒兄,其實,我知道這青峰門和劍義山莊有些淵源,應該是家事,如果不方便,不必讓我知曉。」
「西戎……」灝雲軒轉身說道「其實,這麼多年,我之所以沒有告知你,是因為不想讓你過分擔憂,這什麼方便不方便之說。劍義山莊的鎮莊之寶,亦為紫苑劍,其紫陽決更是劍法中的奧秘精華。西戎,你可知道,我青鋒門的鎮門之寶是何物?」
「莫非……莫非是明兒手中的靈器仙劍殘紫?」
「對……正是如此!那你能猜出,我所想要表達的意境嗎?」聽著灝雲軒的問道,西戎只得搖了搖頭,無奈歎息。
「哎……其實,這殘紫劍和紫苑劍來歷,出自一人之手!這曾關係,要追溯到我爺爺的那一代!
當年,我爺爺灝淵與他的同母異父的兄弟易煌,本來是情同手足的兄弟,可最後……無奈,因為他們母親臨終的前的至寶,鬧得雙方不歡而散。當年,我爺爺的娘親,在修真界,被稱為是梅影雙劍!她手中的佩劍,便是殘紫劍與紫苑劍!其心法落英寶典更是絕世秘籍。
爺爺的娘親請死於一場意外,那此之後,爺爺便與他的兄弟易煌對遺物產生了分配的分歧。
最終,二者在自己娘親的靈堂之前,大戰數回合,我爺爺奪取了殘紫劍,而易煌卻奪走了紫苑劍,彼此之間的實力都相差無幾,誰都沒有輸給誰!最後,那落英寶典,更是被分裂,其中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各被他們拿去,至此之後,二者便形同陌人,不再有絲毫的兄弟之情。
世事的變遷,歲月荏苒,這多年之後,爺爺在這青峰谷創建了青峰門,而易煌更是創建了一對立的門派劍義山莊。這上半部分的落英寶典被易煌奪走,在多年之後的演變下,變成了所謂的紫陽決!而爺爺也隨同易煌那番,用自己的領悟將其下半部分變成了暗月決!
這一切,一直都持續了過來數百年,自從到了我父親的那一代!也是在邪派覆滅之後。原本我一家三口都在青峰門過著安樂的生活,因為邪教的覆滅,我的歷練也少了許多。我清楚的記得,那是一個風雪夜,寒冷的冬季。雖然青峰谷四季常綠,可大部分也被掩蓋上了厚重的積雪,這寒息更是穿透了整個山谷,瀰漫在整個青峰門。
夜間的風雪更大,突然的一個人影出現在大堂之上,他的出現,讓父親從未有過的警惕與不安,我和母親躲在身後,才得知,原來此人,正是爺爺同母異父的兄弟易煌之子易乾!
他的到來,便是遵循其父親易煌的遺願,討教我青峰門!以告慰當日爺爺的娘親在天之靈,看到底誰才有能力真正擁有她的遺物,到底誰,才是真正做錯了的人。
其實,爺爺臨終之時,他給我說過一句話,也是最後一句,當時我沒有明白,直至我年長之後,做了這青峰門的門主,才漸漸的明白。
(指棋亦是盤中意,黑白之分亦有情,各持徒行數百年,九泉陰陰孤中寂。)
其實,爺爺後悔了當日的決定,其實他和兄弟就像那黑白之棋一樣,本是一體,卻無奈,各持棋手對戰數百年,可最後,恐怕待到九幽之下,那娘親早已孤寂悲泣得沒了摸樣。
那夜,父親與叔父之間的戰鬥,勝負誰也不清楚,只是到了後來,彼此約定,每隔二十年,便要試劍決鬥一次。
試劍的勝負都有一個條件,一旦某一方連輸三次,這門派的歸屬將會產生,也就是所謂的歸順,結局可想而知,要麼青鋒門消失,要麼劍義山莊消失。
最棘手的,想必你也清楚,二十年前那一戰,我已經輸了,易雲的實力確實要比我厲害!如今這一臨近的試劍,便是灝明對戰易雲的長子易澤!」
灝雲軒回憶著曾經的種種,語重心長的道出這些話語,無奈,仍有風中的發絮飄散。片刻之後,他轉身看著西戎「還有不到一月的時間,便是試劍的時候了,這場決鬥將會在上一次失敗的一方舉行,我真的有點擔憂灝明的實力,哎。」
西戎聽完這些話,明白了什麼,他淡淡一笑「不用擔心,上一次去三雄四隱大會,那劍義山莊的易澤劍法也不算太過厲害,明兒對劍法更是有這無上的造詣,這應該沒什麼大礙。對了……那,你這件事與那戴著面具的人有何關係?」
灝雲軒搖了搖頭「我也只是猜想,或許,他和劍義山莊的人有關聯吧,這件事,還是等一切都明瞭再行定奪,若他真的邪道之徒,再斬殺他也不遲。」
這青峰谷的故事將會一步步的發展下去,而一方面,原本天劍閣不想外漏的消息卻一時間,幾乎整個凡界的人都知曉,這其中到底是誰在作怪,到底有什麼陰謀,都將是一個未解開的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