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只是一處幽靜的山谷,在一次任務執行中,面具人無意間便發現了這裡,半年多的歷練與任務,他麻木了自己的生活,也厭倦了潛龍淵那個地方。舒殘顎副到了後來,他便隱居在這裡,有的時候,一個人無憂無慮的看著湖,看著萬物,心裡的感觸要好很多。
吃過夜宵,迎著朦朧的月光,他在前院裡,點上一盞燭光,靜坐在木椅上,仰著頭,淡望著夜空的星辰,繁星閃爍,點綴著他的生活,從步入潛龍淵到如今,這段日子,他嘗盡了人世間的悲歡離合。
其實,在深夜之中,他都不止一次的問自己。有的時候,甚至連別人到底做過什麼,叫什麼,或者他的年紀有多大,男女老幼?這些種種都不清楚,便將其扼殺。久而久之,他便開始反感這樣的生活。最初,他以為自己可以適應這樣的世界,因為這一切可以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可不知為何,心靈深處,總有一種感覺,指引著他,離開這樣的生活。
從腰間,他將執行令拿出來,迎著燭光與月光的交融,令牌泛出金燦燦的光,如今,自己已經是金色執行者了,踏上這一步,他才知道,原來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
月色下,他右手抬起,那柄青鋒劍握在手中,隨著一次有一次的領悟,他可以用意念將劍化為虛幻,隱匿在自己的左右,這就好比,修真界將自己的靈器用真氣將其幻化一般。
對於懸賞任務,他其實已經想放棄了,因為他發現,哪些所謂的秘籍,對自己而言,根本沒有任何的作用,而自己的實力,更是通過執行任務之時,歷經生死,磨煉而成。
從銅色懸賞任務再到金色懸賞任務,自己回想起來,已經執行了數百次任務,而他所選擇的犒賞,便只是靈丹妙藥。
通過每次的接觸,他知道了何為空間袋,何為靈獸。空間袋常常被附加在某種飾品之上,例如戒子,或是吊墜。正如它的名字而言,空間袋有著一定的空間,裝載任何物品。而靈獸亦是所謂的異獸,只是它們具有靈性,比異獸而言,天性要溫順許多。
夜的星空下,面具人捨棄那種令自己難受的煩惱,浮空而起,在那圓月下,舞起了手中的青峰劍。
正如這青鋒劍而言,殘雨落花恰逢君,煮酒熱血了無情;凌劍奕奕千日落,萬斷愁緒莫了情。
面具人覆手而起,一壺濁酒嘗盡天下事,任由自己在半夢半醒之間遊蕩,劍意?他抒散著心間萬般難纏的愁緒,如同劍影一般,一瀉千里,或是斷腸而下,殘影盤旋。
那懸浮在夜空的面具人,左手持著酒壺,右手持著青鋒劍,引導著這一切,朦朧的塵霧,在劍影中散去,月光照明了一切,劍身映透這月光,泛著青光,反射在山谷間,如同光影四射一般,難以琢磨。
這山谷間的花草蟲獸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光芒,它們依舊做著自己手中的事,警惕的尋覓獵物,或是懶洋洋的沉睡。
其實,面具人早已踏入了修真界的行列,在短暫的時間裡,便滅殺了四位修真者,雖然對方只是剛入門,可他自己的實力確實已經很強。
肆意揮霍著手中的長劍,任由情緒來擺佈所謂的招式,他沉寂其中,雖是如此,可周圍的一切變化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這樣的情景彷彿深印腦海一般,只要稍微動用意念,便能察覺出哪裡發生了異樣。
隨著劍意的不斷昇華,他最終會感到疲倦,那股倦意不斷的盤旋在他的腦海裡,漸漸的,他累了,緩緩地降下,在那小木屋中,靜靜的坐了下來。
凌晨的到來,日光照耀,直至傍晚,湖面泛著深紅的夕陽,映射在山谷間,最終,再到黑夜星辰,明月高空,這日復一日的過去,面具人重複著幽靜的生活。其實,他自己或許不曾察覺,他冷靜的心態已經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地步,這邊歸功於他每夜的靜坐於意念的操控,劍法的遊走。
清晨,第一抹陽光便撒向這山谷,面具人從睡夢中驚醒,這是一個很奇特的夢,因為,這讓他畏懼。湖畔上,他深吸著晨露所帶出的新鮮空氣,到讓他心曠神怡。從懷裡,他拿出那張羊皮卷,上面的類容如下。
(金色終極懸賞任務。目標:滅殺四**王,其中三人位修真者,另一人,實力高深的武者。限制時間:兩個月。執行者條件:可與之同伴前行。
目標所在地,大致方位,元國南境。
犒賞:五彩金丹,百年靈芝。
其中,五彩金丹,乃異獸五彩鳥孵化成型的石頭,可重塑體內經脈,乃內功傷勢療傷聖藥。
百年靈芝,在天山之巔,等候百年,開花結果,這靈芝更是有萬年耐寒之效。)
面具人凝視著手中的羊皮卷,無奈的歎著氣「哎……算了,先回去吧,這限制任務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
在另一個角落,也便是潛龍淵,即使外面凌亂不堪,裡也確實令人惆悵。
還是在那個黑暗的角落,面具人推門而進,那老者坐在木椅上,凝視著來者。目光從黯然變得帶著驚訝,那面容一愣的模樣,沒能逃過面具人的雙目。
「怎麼了?很驚訝嗎?」
「是……」老者點著頭,漠然說著「只是沒想到,你還未死!」
「是嗎?」面具人說著,便擲手而去,那令牌和羊皮卷落在老者的面前。那原本已經消沉了的面容再次變得嚴肅,他皺眉的掃視著,隨即在那桌下查詢了一番。
「你……你,你竟然,竟然自己完成了!」這驚歎的話語,沒有濺起面具人絲毫的情緒,對方漸漸的平復心中澎湃的熱潮,果斷的將一塊紅色的物質丟了出去。
「這……你已經有資格知道這些事了,自己下去看看吧。」
這樣的話語,倒使面具人驚訝不小,他將迷惑的目光投映在這紅色的木塊上。「龍」紅色的面塊上,雕刻著一個黑色的打字「龍!」
「這……這是什麼?」
老者緩緩的仰起頭「潛龍淵的最底層,必須要這塊令牌才能進去,你進去看看吧,我在這裡數十年,你是第一個在我手中得到龍令的人。」
「那裡面是什麼?」
老者面容一怔,隨即開懷大笑「哈哈……什麼?我又如何知道?要有這龍令才能進去!」面具人點了點頭,便轉身而去。老者一直注視著他的背影,心裡漠然的念道「真不愧是強者,大半年時間,竟然從最底層的銅色執行者變成了金色執行者,更何況,還得到了龍令,哎……卻也可惜了,這一條不歸路,或許是注定的吧。」
潛龍淵的最底層,面具人站在那漆黑的長廊邊緣,低頭俯望著無盡的深淵,他也曾窺視過這最底層是什麼,可每當下降到一定的程度,便有數位黑衣人在此守候,而且實力不祥,難以窺視。
如今,當他再次臨近這裡的時候,心裡有一股莫名的衝動,這感覺,彷彿一直指引著他不斷的前進。
「請出示令牌。」其中一個黑衣者上前一步,罷手示意停下,那掌心之間圍聚著一道真氣,在他的面前,隱約形成了一道氣流而成的盾。
這實力,讓面具人覺得不可思議,即使是守衛者,實力都要比那所謂的四**王強。一面紅色的令牌由手而起,這龍令,讓那黑衣者撤手向一旁退去。
他側身在一旁,脫手之時,那無形的氣流化為虛無。另一個黑衣者上前一步「請跟我來。」說著,便轉身而去,
面具人皺著眉,這八位黑衣者給自己的感覺幾乎都是一樣,只是面容不同罷了,這讓他升起疑慮,因為他很難相信,有誰會與誰的心跳相吻合,何況是這八個人,他們都是如此!面具人越老越覺得神秘,他心裡的好奇心不斷被激出。
「我能問一下嗎?」面具人緊隨黑衣者之後,路徑在長廊中,他黯然的問道。前方帶路的黑衣人並未回答,像是默認了一般。
「你們八人是孿生兄弟?」或許是面具人的問話有些奇怪,然原本步伐平穩的黑衣者,身軀緩緩一顫,那移動的步伐更是稍稍的小了一寸。
過了很久,面具人才聽聞這樣二字「不是。」
其實,也沒有任何意義了,既然對方不想告知,面具人也只能無奈,他不再多言,隨著黑衣者的步伐消失在一條條長廊之中。
周圍的黑暗讓一切都變得模糊,若不是能感應著帶路人的心跳與氣息,恐怕也不知去向,久而久之,自己便迷失在這黑暗的長廊,左右環顧,他才發現,原來早已不在是所謂的深淵。除了無盡的黑暗與峭壁,再無其他的物質。
面具人一怔,因為帶路人停了下來,他漫步上去,來到他的身旁,隨著他的目光俯身著身下。
「是河流?我,我竟然沒有感應到?」面具人心裡暗驚著,他迷惑的望著細長的河流,河底像是有著某種泛光的物質,將這河水照得透明,這遠處,也不知道會延伸至何處,它的流淌,連絲毫嘩啦的聲響也不曾傳來。
「將令牌給我。」一旁的黑衣者說著,說著,亦是將手伸了出來。
透著泛著幽光的河流,面積人將龍令放在了他的手中。接過龍令,黑衣者便轉身而去「船在下面,從今往後,你與潛龍淵再無任何關聯,渡過這幽暗河道,否則,你將不復存在。」這奇怪的話語,讓面具人驚訝,當他剛回過神,那黑衣者便已經消失了。
面具人思索著黑衣者的話語「船在下面?」他掃視著腳下的河道,果然,在那臨近邊緣處,有一張漆黑的木筏。
「從今往後,我與潛龍淵再無任何關聯?這……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面具人心裡思索著,這一切,又讓他陷入了茫然。
調整心態之後,深吸一氣,漠然的說著「既然要過渡過著河,或許,我也能找到答案。」他躍身而下,跳在了步伐上。
「嘩嘩……」這一刻,濺起的水波與周圍岩層的觸碰聲,不斷在這漆黑的長道中迴盪。面具人用意念控制著木筏的前行,隨著之前那溪流嘩啦的聲響淡去,這一切又恢復了以往的幽靜。
木筏在河道中悄然的前行,這泛著幽光的河底,面具人皺眉凝視著,他也不知道是何物,這幽光彷彿來源於無盡的深處,無法觸及。
木筏一直前行著,可這瀰漫的黑暗彷彿沒有盡頭,周圍的一切似乎都沒有發生變化,從呼吸的平緩到開始急促,面具人感到有些力不從心。
望著周圍一直似乎都不曾改變的景象,而卻能清晰的察覺木筏前行時,河流泛出的漣漪,種種的一切都讓他覺得陌生,覺得迷惑與困乏。
他靜坐在木筏上,這意念一直持續著,也不知道持續了一天,或是兩天,還是十天……疲倦已經包攬了他的身心,這是他近幾月來,第一次感到意念操控所帶來的困乏。這足以可見,一切都持續了太久了。
迷惑,讓他無奈的轉了轉頭,來時的路與去向都是一樣,若不是木筏還在前進,恐怕他也不知道到底應該往何處而去。
試著讓木筏停下來,這河流之上,再次變得寂靜,不再有漣漪的散播,面具人靜坐在木筏上,緩緩的閉合雙目,靜修著他的疲倦。
其實,面具人不曾察覺,這一切都已經持續了近半月,這數十日的路程,他沒有絲毫的間歇時間。從白日到黑夜,一個輪迴,足足數十個輪迴,他一直前行著,這路程的遙遠已經超出了他的所想。
這幽暗河道,到底通向何處?只有曾今得到過龍令的人才有機會知曉,可在其之中,僅僅只有少數的人才能知曉。因為,無數的人都因疲乏而困死在了這幽暗河道中。
其實,對於修真者,困乏不完全來源於身軀,因為身軀僅會使你感到內心的不足,所謂力不從心便是如此。可真正的困乏,而是來自靈魂深處的瀰漫恐懼,陌生的惶恐會使一切都變得更糟,一旦摧毀了心靈上的支撐,就難以做出正確的選擇,從而導致,更加嚴厲的悲劇發生。
得到龍令的人都有能耐,可這些有能耐的有都會有一個共同的特性,便是對生命的渴望,對實力的象徵,他們千辛萬苦的歷練,懸賞任務的磨難,為了獲取犒賞,而行屍走肉一般,這都是為了自己的實力!可一旦知曉,自己在一個不知名的世界,將被困死,這種無奈與屈服就為影響,他原本對著實力超強**而帶來的反噬。
因為自己做了太多,卻到頭來,落到如此的下場,對於龍令者都是一種靈魂的折磨!
面具人睜開眼,熟悉而陌生的一切都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中,原以為是夢境,卻真實的如同自己。
他取下腰間的吊墜,空間袋裡巡視了一番,除了些許靈丹妙藥,便是一些兵器,或是碎銀,餓意讓他有些無奈。
深吸一氣,他試著埋怨自己「哎……早知道,我就帶點食物了,也不至於會落到如此的下場。」
整理好了思緒,他再次出發。木筏飛速的在河道中穿行,這漣漪不斷的散開,幽光中的暗黑瞬間劃過,隨著河道一直馳向盡頭。
封閉的空間,讓他無法分辨黑夜或是白日,他一直前行著,直至睏倦有再次的籠罩了自己。
同樣的做法,靜修,然後趕路!可這往返循環的步驟,讓他越來越力不從心,餓意已經完全瀰漫了他的判斷。呼吸開始變得無力,嘴唇也乾燥如麻,面前的河流,他真想痛飲一番,無奈,卻擔憂著這恐怕會是不好的結局。
循環一直持續著,面具人也不知道這到底已經過了多久,十日?一月?數月?內心的疲乏已經使他臨近了虛脫的邊緣,可內心對於生存**一直支撐自己不斷的前行。剎那間,他才明白,人永遠都是人,離不開食物的補足,即使自己強大,身軀的不適,即使內心的堅強,也無法使結局有半分的好處。
可明白這一切又有什麼用?在這無盡的黑暗裡,什麼都沒有,除了自己,除了木筏,除了河道,就再無其他了。
或許是上蒼的眷顧,當這一切都為之不斷進行的時候,那一絲光芒刺激著面具人雙目。心裡一股熱流湧出,他知道,這是唯一的希望!
「近了……近了?」在他心間漠然的念道,洞口的光芒似乎也越來越大,越來越刺眼。木筏飛馳在河道,霎時,他閉上雙眼,用盡最後的一絲意念!衝出了漆黑的長道。
「嘩嘩……嘩嘩」流水翻滾的劇烈聲響,光芒刺眼的百障,這是他最後所聆聽,所視的物體。耳畔呼嘯的風聲,讓他得知,自己墜落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