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火焰開始升起,一股燒焦的味道緩緩浸入所有人都鼻中,那礦場裡,烈火焚燒著一切。舒殘顎副黑色濃霧肆意的飄向浮空,圓月之下,這一切都無比的分明。
「啊!」滄雪一絲顫抖身軀,叫喊出來。她緊閉雙眼,轉身撲入靜寧的懷中。、
寧靜師太幾人此刻亦是面容升起一絲反感,紛紛低頭不語。
那曉紅卻上前一步「你……你這是做什麼?」
非墨不解「他們二人的屍體放這雪地裡,多日之後,不是被腐壞便是被野獸吞噬,我這樣做,焚燒了他們也好……也算讓他們不至於露屍荒野。」
曉紅滿面怒火「你……你竟然……雖說這二人十惡不赦,你殺了他們也就完了,也不至於不留全屍啊!你這樣做與這些壞人有何分別?」
「我……」非墨有些道不出話「我……我只是認為……認為疏勒河」非墨深吸一氣,搖了搖頭「認為沒什麼好說的。」
他轉過身,望著天際「好了,你們既然都沒事兒,那我也走了,他日,有緣再見。」非墨說完,便遺留下背影,在營火光下慢慢的消散。
滄雪聽著非墨的話語,猛然的轉過頭,之間他淡去的身影,剎那間,她掙脫靜寧的雙臂,倉促的想前奔跑去。
「小墨哥哥,小墨哥哥,等等我,等等我……」顫抖的話語,能聽出小姑娘在寒夜裡,冒著風雪微顫的身軀。
非墨無奈的止住腳步,那小姑娘停在身後,孩子氣的說道「小墨哥哥,你……你是不是不要雪兒了……」那雙眸閃爍著紅潤的淚光。
曉紅一聽,瞬間感到一絲厭惡,她迎面而上,狠狠的拽著滄雪,低吼著「什麼叫不要你了!你什麼時候成他的了?我告訴你!以後不准這樣和男人說話!聽見沒!」曉紅的怒吼,嚇得滄雪面無聲色,從小到大,面前這位師姐,曉紅從來沒有這樣吼過自己,如今這第一次,讓滄雪心裡害怕,讓她心裡難受。
「曉紅!」靜寧衝過來,她怒視曉紅一眼,便將顫抖的滄雪摟入懷中「曉紅!你這是做什麼!雪兒還小!」
「我……我只是關心她!」曉紅反駁著。
「別說了!曉紅姑娘,我知道你對我有誤會,上一次在客棧的時候,我被那個女子下了藥,後來,後來我離開了客棧,便自行解毒。還好,毒藥是解了,可惜感染了風寒。好了,話我也說了,再會。」
不知為何,此刻曉紅心裡泛起一絲異樣對非墨。
「少俠!你……你去何處?」靜寧問道。
「出雲城。」
「出雲城?既然如此,你我去處一樣,何不同行?」
非墨轉過頭,情緒有些急迫「你……你們也是去出雲城的?」之前,非墨還很猶豫,因為這一戰,他已經失去了方向感,黑夜的迷茫讓他不能依靠星辰來辨別方向,如今,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此刻竟然有人也是向出雲城出發,當然這機會,非墨絕對不會放過的,何況,面對這靜怡庵的人,非墨也沒有感到對方有任何惡意。
「好,既然如此,那我們便一同向前,相互也有個照應。」聽著非墨如此說,靜寧也微微的點了點頭。而曉紅此刻雖說低頭不語,但是面紅耳赤,顯示出她此刻的些許愧疚。
迷霧叢林裡,非墨便加入了這一行程。
雪開始飄舞著,迎風而去,非墨前者戰馬緩緩而行,這已經是第八日了,一望無盡的叢林,倒沒有讓非墨覺得枯燥,白日的前行,夜晚靜修的遊走,讓非墨活得很舒服。或許一旦到了出雲城,這樣的日子就消失了,非墨不曾忘懷臨走之時,周凱對自己說過的話。「或許,你一旦踏入懸賞這個世界,就注定了你這一生的變幻,一步棋,走錯一步,就別想回頭了。」
深夜,月圓不知為何變得些許通透,那月光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泛起層層的寒光在雪夜裡如同深淵裡的螢光蟲。
那滄雪蜷縮著小退,蓋著厚厚的雪皮大衣,早已熟睡的躺在營火堆旁。
非墨在湖面的邊緣,靜坐著,距離營火最遠。那曉紅與三位師太亦是紛紛靜坐在營火旁,曉紅緩緩的睜開眼,她目視這遠處映著湖面的身影,心間暗道著「難道,他……他真的是對的嗎?難道,我真的誤會他了嗎?」
靜寧緩緩的睜開眼,她看著曉紅目視非墨的模樣,不由深吸一氣,他閉上雙目,淡然的說道「少俠……」
非墨依舊靜坐著,他閉目不動,亦是輕言回道「師太?不知有何事?」
「我看少俠劍法特別,不知師出何門,對了,你去出雲城有何事?」
「我的劍法?哎,其實,我沒有拜過師,這件事說來話長,我也不知從何說起……」非墨回想著這一切,心裡彷彿有一個解不開的結,自己前往出雲城何事?那周凱的話語,讓非墨時刻謹記。
「你要記住,只要你踏進了懸賞世界,就不能再回頭,懸賞世界是一個隱秘的世界,不能向外有任何透漏,否則一定會遭暗殺的!所以,你要想清楚,一旦踏入,就永世不得翻身,當你想要退出的時候,也無濟於事,他們會找同樣的執行者滅殺你。你還要牢記一點,這一點你必須記住,切記,不能將懸賞世界告知你身邊任何一個對你好的人,否則,你就是害了他,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害了你。」
非墨深吸一氣「我去出雲城只是想要了結一個心願,一個多年都不曾了結的心願。」
靜寧沒有說話,她只是覺得這少年彷彿想起了往事,此刻陷入了沉思。
「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竟然有如此多的故事。」說話此人,正是曉紅。
非墨嘴角翹起,淡然一笑「有故事?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有故事……」從小到大,也經歷過許多,難得的只是這種經歷他一直都沒有忘記過,緩緩的睜開眼,那水天交接的盡頭,圓月在濃霧裡,彷彿只剩下了一半。「懸賞世界?或許……我真的會走上這條歧途,哎,天意弄人,天意弄人。」
「對不起,之前誤會你了。」曉紅突然的話語,讓非墨不由一怔,從深思中醒來。「因為,因為我當日看著那一幕,所以,所以……對不起。」
非墨點了點頭「沒什麼……以後就不要再提這件事兒了。」寒風絲絲的吹起,那孤火搖搖欲晃,湖面也泛起層層漣漪,緩緩的閉上雙眼,像是釋放心間的惆悵。
腦海裡,劍影忽起,在湖面之上,人影緩緩的躍起,劃過漣漪層層的湖面,墊腳而起,一躍而上,在湖面長空上影動一道身影,浮空之中,月光映透著旋轉的劍法,他仰首起,翻轉而下,俯身的垂落,手臂的幾次揮動,沒有絲毫的劍氣,那劍影卻浸透在月光裡,層層滴落,像是雨滴一般,落入湖面。
細語綿綿,失去了寒雪的飄零,像是細風輕撫著湖水。
人影墜入面,並未濺起湖水點點,彷彿沉寂下去,如泥牛陷海一般。
非墨緩緩的呼吸著,直至湖面上人影的退去,湖水的平靜,一切又回到了寧靜。非墨緩緩的睜開眼,或許,他看到的世界對於他自己而言不是很清楚,可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將不會再是自己。
就像滅殺那青衣寨的兩位寨主,他已經漸漸的失去了原本心間的善意,其實,這一切,他只是想要有個適應,在滅殺王虎的時候,每劃過一次他的身體,非墨心裡都暗想著曾別人如何輕蔑自己,諷刺自己,瞧不起自己。那股來自心間的怒火,他一點都不曾忘懷,彷彿隨時年月的長長久久,愈演愈變。
每一次殺戮都帶著血腥,彷彿這種血腥就如同生命的一部分,讓他可以變得更強!讓他可以實現自己的修真夢。
突然身軀的一顫,讓他不知道如何來面對自己,睜開雙眼,這一切都陌生了,僅僅剛才的一剎那,僅僅就是一瞬間,他彷彿不認識曾經的自己。
這種後怕,他搖了搖頭「不……我……我怎能變成這樣,不……這不是我自己。」
雪又開始紛飛了,非墨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湖面上彷彿泛起一層薄霧,遠處也愈來愈模糊了。「或許,我不應該看這個世界,閉上雙眼,也算是此刻最好的辦法了。」
雙目緩緩的閉上,這一切都將再次結束,黎明之際的來臨,也將是一個新的開始,至少對於世間的每一個人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