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城,百家興火,挨家挨戶掌燈慶賀,徐志的死,百姓並沒有上報,他為人作惡多端,府中的人,更是對其忌恨,如今非墨的實力渾厚,軍威已立!再也無人不服,況且,他與麓山書院院長做了朋友,這樣的條件,讓他成為了正義之師。舒殘顎副
城府裡,亦是張燈結綵,那華麗的前廳之外,非墨第一次身穿綾羅綢緞,深夜之中,這是他第一次,帶著如此的安詳的情緒凝望繁華的焰火。
「城主!」齊聲的問候,伴隨著眾人的跪下,非墨緩緩的點了點頭,在他心裡,有種感覺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就像是臨近寒冬時的冷風,不用刻意去描繪些什麼,便已經存在了。
周圍都是他熟悉的人,那李倩周圍的隘琴,緩緩的來到非墨的身旁「你現在變了,看起來,和以前都不一樣了。」
非墨回望著眾人,無奈一笑「我覺得沒什麼變了,只是……」他將雙臂展開,低頭掃視了一遍身體「只是感覺衣服有點緊。」
「撲哧……」隘琴笑出了聲「你呀,我說你還挺挑剔的!不過這也難怪,誰叫你現在是城主了呢?當然要嬌氣了,呵呵。」
周凱與李倩還有薛洋都漠然一笑。
「好了,隘琴姐,你就喜歡逗人。」李倩嬉笑著,與那隘琴雙眼撇鬥著。
薛洋上前一步「非墨,雖然第一次見你,但覺得你挺正義的,我爹那裡,你不用擔心,整個太守府都支持你。」非墨點了點頭,緩緩的彎下腰示意感謝。
月色深沉了,黑夜也籠罩上了一層薄霧,燭光隱隱,在黑暗的角落照映著,漸漸的,鳳鳴城陷入了一片寂靜。
那城主府的大門外,兩名看守的侍衛亦是低頭點點欲睡,困意像濃厚的煙霧一般纏繞在他們的肩頭,手裡長戟支撐著地面,緊抵著胸膛左肩處,搖搖欲墜的頭顱,哈欠連天,困乏無比。
那前院裡,非墨獨坐在長亭裡,石台之外的小水潭映著月光,添加了僅有的一絲光亮,非墨舉起杯中的酒,一飲而下,凜冽的寒風敵不過心間的火熱之感,痛快的感覺,讓他不帶有一丁點束縛。
「其實,你很享受現在的生活。」沉穩的話語,從遠處傳來。
非墨手中的杯酒在空中停滯了一會,隨即便放了下去。「院長,這麼晚了,你還不睡嗎?」
周凱緩緩的走過來,直至石台邊,他拿起一旁的烈酒,倒下,痛飲三杯「睡不著,有心事。」
非墨一怔「院長有何心事,不妨說出來,是否我可以幫忙。」
周凱搖了搖頭,淡笑著「不是我有心事,是你有心事。」非墨不再多言,他緩緩的低下頭,望著杯中的殘酒,心間的惆悵再次籠罩上來。
「我能看得出來,你真的變了,就在你擊敗鍾泊的那一刻,之前我第一次見你,你給我便是那種浮雲之外的感覺,灑脫,清逸,鋤強扶弱的正義之風。後來,我察覺,你開始被名利所吸引……」
非墨抬起頭,凝視著院長,無奈的說道「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變成這樣,我……我只是不想變得讓人瞧不起,我要變得強,我要讓所有人都尊重我!我不要別人的可憐!」話語由平淡轉入激動,非墨好像回憶著以前的種種悲泣的一幕,讓他人生不斷陷入低谷。
周凱望著眼前的少年,僅僅一剎那,便發現距離他好遠好遠「好……既然你有如此想法,這也不怪你,可你要知道,一旦踏上這一步,就……就會做很多不願意做的事,就……就永遠回不了頭。」
非墨迷惑的望著周凱,不解其意。
他飲下一杯烈酒,站起身,徘徊在庭院「當年,我也走上了這一條路,如今,後悔了一輩子,卻也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一個人從普通的百姓變成武者,再從武者變為修真者,你可知道,這是多麼漫長的歲月?老身已年過半百,如今,連修真界的門檻都為踏入,卻還要背負無盡的傷痛,這後半輩子就只能如此狼狽的生活著。」
「院長,我不理解,你這話的含義,為何還要背負無盡的傷痛?難道,難道你現在過得不好嗎?」
望著非墨驚異的目光,院長深吸一氣,望著早已黑暗的天空「你還記得曾鍾泊說過的話嗎?他說過,我做過什麼事兒,他都清楚,說我是偽君子……說我和他一樣,都是同類人。」
「我記得,他,他不是在激將你嗎?」
「不……不是,我這一段往事,一段永遠也無法忘記的回憶。」周凱飲下所有的酒,但求一醉南柯。
「少年血氣方剛,那時的我和你一樣,最開始只是平凡的百姓,後來,家裡被牽扯進了一場武者的決鬥,紛紛慘死,就唯獨剩下我一人。之後的年月,我過著貧困潦倒的生活,做著偷雞摸狗之事,也是在無意中,我得到一位師父的可憐,教我武功。從那以後,我才知道,世間有一種叫修真界的地方,我對其充滿無盡的嚮往,也開始要求自己變得強大。正因此,我為了得到強大實力,或是武學典籍,才做了很多錯事,無法挽救的結局。我變成了偽君子,盜竊賊……變成了暗殺者,變成了惡魔的包庇者。」
「可悲的是,我……我並沒有因此而悔恨,我依舊想要從中獲取利益,得到提升實力的任何條件我都不會放過。久而久之,在我手下冤死的靈魂不斷增多,心間的束縛也越來越大,我試著原諒自己,他日成為強者之時,一定鋤強扶弱來彌補曾經的過失,可……可結局並非如此,我越是如此原諒自己,就越加犯下更多的錯。直至後來,我突破不了修真界的門檻,甚至我連修真界都不知道在哪兒!可悲的人生,我開始悔恨,悔恨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所以我選擇了書院,我希望能借此神聖之地來洗刷我的罪孽。」周凱將前塵飲下,這久違了的解脫也讓他心間舒服一陣。
面對周凱的故事,非墨感到一絲同情,也感到一絲無奈,若換做自己,會不會這樣?他不得而知。「你之前說的得到提升實力的條件?這是指?」
「這叫懸賞,我們鳳鳴城只是一個偏遠的小城池,當你越往高處走,便會發現,你曾經永遠想不到的新鮮事物!在遙遠的北方,便是出雲城,和出雲城比起來,這鳳鳴城就簡直如同蚱蜢與異獸!在出雲城裡,有一個神秘的系統,叫做懸賞!這懸賞牽扯整個國家。在那裡,你可以接受不同的任務,完成之後,可以得到相應的酬勞。」
「接受任務?」非墨嘴中念道,此刻好奇心已經被激起。
「對,接受任務,讓你擒獲誰,暗殺誰,或是盜取什麼東西,或是保護誰等等,這些莫名的任務,只要你能完成,便能給予你的酬勞。可是,若你死了,沒人會知道你的身份,因為這些執行者的身份是保密的。」
「這……」非墨驚奇,此刻心間的惆悵蕩然全無,他很驚訝,竟然有這樣的事,不由緊迫的問道「那,那如果,如果我接受了任務,沒有完成,會怎樣?若遇到實力強悍的對手,我自當離去,不可送死啊。」
「這你不用擔心,若你放棄,便取消了結。每一個任務都有規定的時間,一旦你超過了時間,這系統也會視為你自動放棄。這執行者的身份是慢慢累積的,和修真者一樣,都有不同的等級,最初,你只能接受最容易的懸殊任務,隨著你的成功,你的身份也自然提高。到了後來,一些恐怖的任務,甚至結盟的人共同才能完成。懸殊系統的存在早已上百年之久,沒人知道它是如何創建,如果你走錯一步,便陷入其中了。」
非墨聽完周凱的話語,心裡熱血澎湃,無法冷靜,這,如此好的機會,自己,自己怎能放棄!
信念的搖擺,讓周凱看出了異樣,他緩緩的說道「非墨,這一步,你還是收手吧,其實,這府主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地步啊!如今,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我……我不希望你成為我這樣的人,抱憾終身!」
非墨突然的轉頭望著周凱,雙手不由緊握「院長,你覺得我的劍法怎樣?」
「劍法?」周凱一怔,嘴裡念叨著,倉促一退「這……你的劍法確實很詭異,我從未見過。」
「這就對了,曾有一位神秘老者誇讚過我的劍法,他絕對是個修真者,一瞬間便沒了蹤跡!如此以來,我就對自己更加有信心了!」非墨驚動這說道,雙眼直視周凱「院長,相信我,我一定會成為世間強者,你說得對,待他日成為了強者,我便鋤強扶弱,雖然之前會做出一些錯事,但……但我相信,他們泉下有知,能理解的。」
非墨的決議已定,這樣的牽強的理由,連周凱都沒有想到過,他望著這陌生激動的面容,心裡有道不盡的苦衷。
「如今,我已經邁上這一步了。」非墨凝視著周凱,彷彿察覺了周凱的異樣「即使有人阻攔,也無濟於事!院長,相信我,我一定……」
「你連小倩都不管了嗎?她無依無靠,你……你捨得撇下她?」周凱怒斥,打斷非墨的話語。
「小倩!」非墨心中默念著,看著周凱憤怒的表情,深思些許,緩緩的說道「我……我相信,她,她能理解我的……」
無盡的黑夜伸向密林之中,直至黎明過後,才退卻一絲暗影,日光的照耀,最終沖淡了黑暗。只是在另一個階段,日光又再次被暗影所吞噬,黑夜依舊伸向密林之中。這一輪迴,其實正如非墨所言「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分得清,又能如何?什麼是邪惡,什麼是正義,分得清又能怎樣?最終還是要走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