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人族數量不是幾千,到底有多少還是個未知數,因為此刻湧出來的已經過萬。
這一幕太出乎意料,人類戰車部隊倉皇逃竄,誰都看得出來差距懸殊,不僅數量差距大,而且對方兵種級別也高,還展示了他們從未見過的能力。倉皇逃竄的意思就是慌不擇路,幾千戰車頓時就散了,落在後面就被戰龍的海洋淹沒,而跑在前面的也沒見得輕鬆,他們成為離子炮首先照顧的對象。
秦關心中感歎,再強他們也不是正規軍。
這個時候應該有組織地撤退,把損失降到最低,那就需要有人犧牲斷後。
不管他們,孔余志的戰團離得較遠,還有時間反應,這個時候不能亂,秦關趕緊聯繫孔余志:「告訴你的部下,不能亂跑,要不然誰也逃不掉,我們應該組織撤退,你能控制住他們嗎?」
孔余志說:「那不好說,沒有傷亡的情況下我還是團長,但如果慘敗下來我也管不住。」
就知道,個人再強加起來也是烏合之眾,除非有人能單挑整個龍人族軍隊。這種時候威信也頂個屁用,打得順他們聽你的,打敗了就一哄而散。只有嚴格訓練出來的紀律才是真正的戰鬥力,每個人都討厭紀律,因為對個人來說那絕對是一種束縛,人是渴望自由的,但人生是矛盾的。
我有能力,為什麼不提升我?為什麼讓我斷後送死?
我有能力,不需要你們。我自己幹。
種族就是這麼沒落的。
毫無疑問,每個人都埋怨上司對自己不公,討厭別人管自己,卻無時無刻不努力著去管別人。
事到如今。秦關也不可能指望他們臨時練出鋼鐵般的紀律,這不是軍隊,而是烏合之眾,他們每天去戰鬥,升級自己的戰車提升戰鬥力,再強也算不得軍隊。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讓他們不敗,只有不敗。才能讓這個團體維持下去,可談何容易,現在的情況除非突然出現成千上萬的援軍,才有可能不潰敗。
分秒必爭。秦關飛快地說:「你知道,以我們的戰車速度,是跑不掉的。」
這個孔余志當然知道,如果是幾十里以內的衝刺,人類戰車根本就跑不過戰龍。除非在修好的道路上跑。但如果各自進行一百里以上的長途行軍,戰龍又比不過戰車了,人類製造戰車就是有這點好處,這只是工具。不會苦不會累,故障了我就換零件。
可眼前的情況。他們跑不出十里。
秦關又說:「當他們追上來的時候,你這個團長是不是就不存在了?」
孔余志只能承認:「是這樣。」
秦關很詭異地說:「既然這樣。那讓我當一下團長吧。」
「什麼意思?」
「我嘗試著組織一次撤退,把他們都帶回去。」
「這麼懸殊,還有組織的餘地?」
「你不用管那麼多,既然你當團長的時間也不長了,就讓我最後過把癮如何?」
孔余志心裡糾結,但也十分明白,團長不團長的已經毫無意義,和敵人一接觸就不會有人聽他的了,各人都只會自顧自奔逃。能跑回去,一切都好說,回不去,那什麼都是浮雲,他覺得秦關這個人還不錯,就讓他當一下團長吧,反正可操作的空間也不大。
「野狼戰團注意,現在由秦關代理團長,我將在系統裡把他的車設為一號車,各車都必須聽從一號車命令。」
野狼戰團的人很奇怪,為什麼臨時出現一個代理團長?這種時候,喊一聲撤就完事了。
秦關也是個會審時度勢的人,聽見孔余志這話趕緊說道:「一號車命令,所有戰車分成三隊,分別由我、孔余志和羅大風帶隊,我是一隊,孔余志是二隊,羅大風是三隊,孔隊長你來劃分,三個組要實力均衡。」
沒有疑問,孔余志幾秒之內就把所有戰車變化劃分完畢。
秦關又命令:「一隊準備阻擊,二隊和三隊分別後撤五里、十里,按照我給出的路線撤退,撤到預定陣位就展開準備迎敵,注意,不允許有人離隊,不允許討論,馬上執行。」
二隊和三隊沒什麼意見,馬上就撤退了,但秦關的一隊卻有人抗議。
「為什麼是我們斷後,他們逃跑?我不幹!」
「以後注意,和我說話之前要稱團長,不然沒人知道你在跟誰說話。」
秦關淡淡地說:「現在我跟你們在一起,放心,我不會自己送死的。」
殘酷的現實也沒讓他們有更多的考慮時間,龍人族部隊已經衝上來了,秦關說道:「打!你們知道該怎麼戰鬥,必須注意的是,我們不用有效消滅敵人,只需要最大限度地壓制他們追擊的速度。」
這些人雖然沒有紀律,但都是戰鬥的老手,知道秦關在說什麼。
有效消滅敵人就是集中火力打擊一個目標,一般來說是使用穿甲彈,而且一炮的效果也不大,需要連續命中才有殺傷的可能。壓制就不同了,不管能不能殺傷對方,能讓他們停下腳步就行,這需要使用高爆彈產生絕大的衝擊波。
很顯然,衝擊波是不可能對戰龍造成有效傷害的,他們追來的前部被爆炸震飛,落地之後爬起來依然繼續跑,實力一點未損。
由於人類戰車四散奔逃,所以龍人族部隊雖然佔有數量上的絕對優勢,但能衝到這裡的也沒有多少。對於一百多逃跑的戰車,幾十個戰龍就足夠了,他們的主力還用在圍剿精銳上,這幾十個戰龍只要能咬住這一百多戰車,他們就跑不掉。回頭再一起殲滅,所以這幾十個戰龍是快速穿插到這裡來的,目的就是為了全滅人類的戰車部隊。
在劇烈的爆炸下,秦關贏得了不少時間。他們把敵人一次次地炸退。
可那有什麼用?敵人分毫未損,你打到彈藥耗盡還是一個死,再說他們雖然速度減慢了,卻還是在逼近的,距離在不斷縮小,一旦開始接觸,那一隊就再也逃不掉。
「一號車命令,緩慢後撤。火力不停。」
一隊開始撤退了,但秦關限制著速度,他還下了個很絕的命令,誰要是跑得快了。後面的二隊和三隊將對他進行攻擊。
幾千米的距離,他們居然退了有半個小時。
「報告一號車,高爆彈耗盡了!」
「我的也是……」
「敵人距離不到五百米,一個衝刺就能殺到,團長……」
這時傳來孔余志的聲音:「二隊佈置完畢。待命。」
秦關鬆了口氣:「全速撤退,現在已經進入二隊的火力範圍,二隊用火力有效打擊!」
這樣,一隊就在二隊的火力掩護下全速後撤。追擊的戰龍依然在承受著打擊,人類的火力持續不斷。這一輪的火力打擊和之前不一樣。有面壓制,也有點殺傷。戰龍追擊隊開始出現了大量損失。
「一號車命令,等三隊完成準備之後,二隊開始後撤,進入三隊火力範圍之後就全速撤退,然後在下一個陣位佈置,此後不斷循環。」
孔余志興奮道:「行啊,這下他們怎麼也追不上我們了,兄弟這一手不錯。」
「這叫接力阻擊,在撤退的同時保持不間斷的火力壓制。」秦關說道,「不過你不要以為很輕鬆,如果他們還有點想法的話,追擊我們的部隊很快就要增加了。」
一百戰車,在六千多的數量裡並不佔多少比例,但龍人族要的全殲,所以不可能忍受他們就這樣逃跑,果斷又派出了追擊部隊。
「二隊開始撤退,他們又增兵了。」孔余志喊道。
「增加了多少?」秦關在後撤的途中。
「一大片,粗略估計有兩千左右。」孔余志的聲音裡透著緊張。
不好辦啊,再怎麼阻擊也有個極限的,敵人如果真的強大,一衝就垮了,根本起不到阻擊的作用。現在是二十倍的兵力優勢,不止,因為同時開火的只有三分之一的野狼戰團,幾輛運輸車還不起什麼作用。
秦關也不好計算,他不知道高級戰車的能力。
「一號車命令,加快接力節奏,用距離消耗他們的兵力!」
加快節奏,就能撤得更快,就可以頂住更多的追兵,與此同時敵人是在不斷損失的。追逃戰就變成了攻防戰,龍人族是攻擊部隊,而人類是防禦部隊,只是這個防禦點在不斷移動,用空間的距離在消耗進攻部隊的實力,如果有足夠的距離,接力轉換又足夠的快的話,理論上他們能對抗更多的敵人。
讓秦關鬆口氣的是,他們頂住了!
接力阻擊循環一遍以後,隊員們就熟練了這種戰術,這裡都是身經百戰的隊員,所以他們轉換的節奏也越來越快,根本就不讓龍人族沾身,卻一直讓敵人處於火力打擊之下。
幾十門炮對付兩千重甲目標,這火力雖然微乎其微,但在漫長的距離上一直持續,到後來,戰龍追擊部隊的數量開始銳減,他們中的很多都飽受攻擊,防護已經殘缺不全了。
「哈哈,過癮,回去老子肯定要升級了……如果還能回去的話。」
「回不去就不回,這輪夠本了,我們可是面對著二十倍的敵人啊。」
「你他媽會不會算數,我們只有一個隊接敵,應該算六十倍!」
退出二百里,野狼戰團的戰車停止了候車,他們都停在那硝煙瀰漫的平原上,看著沉寂的戰場。在他們身後,兩千龍人族的重甲追兵已經全部消失,每個人都無語地望著那瀰漫的硝煙,他們沒想到自己能全殲這兩千追兵,這是一個奇跡。
秦關也沒想到他們能達到這樣的戰鬥力,還是有點低估這些戰車了。
還是羅大風比較淡然:「秦哥,你說咱們一直這樣打。那不是無敵了?」
「你就做夢吧。」秦關道,「這也就是他們志在必得,才造成了這樣的失誤,他們的注意力不在我們身上。而是那些精銳,所以追擊部隊缺乏指揮,如果他們分幾路追擊,我們就徹底完蛋了,結果差別是很大的,他們甚至沒有多少損失。」
「有道理,不過我覺得秦哥你還是會有辦法的。」羅大風對秦關有種盲目的信任,「不過秦哥。他們怎麼會突然出現這麼大股的部隊,這個力量都足以突襲任何一個城市了,卻一直在這裡藏著不動。」
秦關分析道:「我覺得這些龍人族部隊不是突然一起出現的,而是之前登陸的餘部在這裡集結。這裡是一個藏兵點,就等著下次登錄一鼓作氣拿下這個星球,他們誤打誤撞居然闖入了敵人的集結點,還沒有任何心理準備,集結點已經暴露。我看大規模戰鬥要提前爆發了。」
孔余志在戰團頻道裡問:「團長,我們是不是馬上回去?」
秦關道:「我只是代理了一下團長,現在你繼續當團長,你來決定吧。」
孔余志說:「你來做團長吧。你能給兄弟們帶來勝利,我想他們都願意聽你的。」
這不是什麼軍隊。這是個利益集團,誰有好處就跟誰。真正的軍隊只是工具。
秦關笑道:「這點力量,我們改變不了什麼,既然已經脫險,以前怎麼樣以後就還怎麼樣吧。」
這時一輛偵察車突然匯報:「一號車,我們發現有戰車在靠近,身份不明。」
「聯繫一下,可能是逃散的戰車。」
真是逃散的殘餘部隊,還是方華所帶領的精銳,大約有五百多輛,幾乎都是三級以上的戰車。
建立了通訊,方華發出詢問:「你們是哪個部分的,我們在收攏倖存戰車。」
秦關答道:「我們是野狼戰團。」
方華有點驚訝:「你們居然還都還活著?」
秦關笑道:「運氣不錯,不過你本事可真不小,雙方都接戰了,你居然還能跑出來那麼多。」
對於方華這個本事,秦關還是很佩服的,平心而論,當時如果是秦關放在她那個位置,那麼一輛戰車都跑不出來,已經算是完全陷入絕境,沒想到這個方華那麼天才,她是怎麼做到的?
方華問道:「野狼戰團,你們的團長不是孔余志嗎?咦,我認識你。」
「又見面了,我只是代理指揮了一下,現在咱們各回各家吧。」
「等等,我已經發回了信息,援軍很快到來,這個基地必須被殲滅,否則是一大威脅。」
秦關拒絕道:「你跟他們說,這已經不關我的事了,我這裡只有三輛小車而已。」
方華卻問道:「你知道我們是怎麼逃出來的嗎?」
「你想說,我就聽一下。」
「是敵人轉移了大量兵力,我們才有的機會,原先我並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現在倒能猜出個大概,他們應該是追你們來了。」
秦關不信:「你開玩笑吧,我們這一百多戰車,他們會派主力追擊?」
方華道:「我的猜測不是沒有根據的,我們每輛戰車都收到了敵人發出的信息,那是我們人類看得懂的信息。」
「什麼信息?」
「信息是:我知道是你,人類的勇士,出來決戰吧!」
秦關有些明白了,發出這信息的肯定是那個光龍,他應該是這裡龍人族部隊的領導者,所以才會不在乎銀龍戰團的精銳,用主力搜索自己。在龍人族看來,一場戰鬥殲滅多少敵人並不重要,甚至丟失了這個星球也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秦關,龍人族眼裡他比一個星域都重要。
龍人族不怕死,但他們也不會愚蠢到打毫無希望的戰鬥,既然那個光龍敢叫囂著要決戰,那一定是想好對付精神控制的辦法了。上次溜走是怕被控制。勇敢和送死是有區別的,一時的愚昧有可能造成己方的重大損失。
他們會用什麼方法對付精神控制呢?秦關很想知道。
「嗯,這些信息是什麼意思呢?」秦關裝傻問道。
方華很肯定地說:「根據我的判斷,你們野狼戰團的成功出逃,可能激怒了他們,否則怎麼會忽然調走重兵讓我們的精銳逃離。」
「嗯,很合邏輯的判斷,現在你父親肯定帶著援軍出發了吧?」
「沒錯,我們將立即再次投入戰鬥。」
秦關在心裡盤算,打這一仗也好,一來他想知道龍人族是怎麼解決精神控制的,二來這裡的龍人族已經盯上他,他不能坐以待斃,必須殺「龍」滅口。最重要的還是這第二點,他現在什麼也沒有,給一個種族惦記上了就必死無疑,決不能讓自己暴露出去!
「野狼戰團的成員,你們是否要繼續戰鬥?」他發出詢問。
「團長,我們願意繼續戰鬥。」
「團長,我還有精力,只要獲得足夠的物資補充。」
這些人都打順了,輕輕鬆鬆消滅那麼多敵人,還是在敵我差距懸殊的情況下,當然要打,為什麼不打?反正又沒什麼損失,戰績可是好東西,在這個星球上可以給他們帶來榮譽地位。
孔余志跟他分析道:「回去也會再來的,總帥出馬了,城裡肯定在進行戰鬥動員,到時候我們也得跟著來,還只能跟著別人,你比我有能力,繼續做我們的團長吧,至少他們信任你。」
秦關也同意了,在大頻道裡對方華說:「我們繼續戰鬥,你要給我們補給。」
援兵來了這當然是小事,方華問:「你們到底是怎麼跑的?一輛戰車都沒有損失?」
「這個你自己問他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