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關,你終於來了,空間站讓你失望了嗎?」大導師問。
「談不上失望,我事先就做好了接受一切結果的準備。」秦關說,「那上面有那麼多戰甲和先進武器,你怎麼不用?」
大導師道:「這個你不知道嗎,如果使用了,不僅無法改變局面,還會引來更多的幽魂族大軍,年輕人,你是不知道當年希望號遭受了他們多麼凶殘的打擊,為了追擊希望號,他們調集了大部分的兵力,幾乎封鎖了希望號前進路上所有的星域,在他們眼裡,希望號一旦被擊毀,人類就滅亡了。」
老話叫樹大招風,看來幽魂族曾經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希望號上,確實不能輕易暴露。
「答應我的請求吧,年輕人。」
「什麼?」
「你來做他們的指揮官。」
秦關一口氣差點上不來:「你這大麻煩,弄個爛攤子就想扔給我?」
「問題是我也收拾不了。」大導師說,「現在你自己選擇吧,是看著他們滅亡,還是嘗試一下努力?」
「我現在很理解他們為什麼給你起這個外號。」秦關無奈,「廢話少說,如果不行的話不能怪我,你給他們下令吧,讓他們對上我的指揮頻道。」
大導師的命令傳達到了每一艘戰艦,反抗軍們都愣了,這是什麼意思,哪裡冒出來一個新的指揮官?分散的戰艦都沒跑多遠,通信也沒有多少延遲。他們依然不斷地有戰艦被摧毀,可這個命令卻讓他們更加無所適從,大導師是他們的精神領袖,是他們可以堅持反抗下去的精神支柱。
但無論如何。大導師的命令他們得服從。
「沒辦法,有個大麻煩把這個爛攤子推給了我,我叫秦關,現在也不是解釋的時候,按照慣例我得做一個戰前動員。」秦關的聲音從指揮頻道裡傳出,「我知道目前的損失數字在不斷攀升,但你們也得聽我把話說完,遠古有句話叫磨刀不誤砍柴工。你們現在的士氣已經低落到一個無法容忍的程度,全軍覆沒是可以預期的。」
「我第一次在戰場上遇到軍人的時候,他們告訴我,加入軍隊的那一天起就沒打算活著回來。相信你們也有過這種考慮,最好有過,我們現在面對著一個危險的殘局,大家一起收拾好它,我知道你們沒有太大的信心。說實話我也沒有,但我現在需要的不是信心,而是你們堅決地執行命令。」
「你們每一個都是身經百戰的軍人,為了偉大的信仰而戰鬥。現在遇到了強大的敵人,身邊的戰友一個個倒下。如果你們要安慰他們的英靈,最好的做法不是抱頭痛哭。而是堅持在自己的崗位戰鬥,直到死去,當然,希望我們最後都能活著,我是你們的指揮官秦關,很榮幸能和你們一起戰鬥。」
這個時候,秦關想起了那個站台上的身影,無數弱小的犧牲成就了一個巔峰的種族。
天塵45展現了強大的能力,將指揮系統發揮到了極致,秦關可以即時掌握戰場的態勢,當然沒有天塵號和希望號的系統強大,但相比反抗軍而言這已經是個飛躍。天塵45戰艦上配備了齊全的部門,可以設立臨時指揮部。
「好久沒有遇到這麼熱鬧的場面了。」秦關感慨道,「劉宇,有多少單位連接到我們的指揮網絡裡來?」
「大約有五萬多個單位。」
「很好,數目不算太少,相對敵人而言有優勢,但整體實力卻差得太遠,全加起來也打不過敵人一艘母艦,差著無數個等階呢,你讓他們統計損失情況,再匯報給我。」
「是!」
他又下了另一個命令:「曹將軍,你傳達命令,讓那個大麻煩脫離戰鬥。」
「你是說大導師?」
「我不會離開斷後部隊,會為你們贏得時間!」大導師叫道。
秦關皺眉:「現在我是指揮官,你得執行命令帶個好頭,希望你不要再找麻煩。」
「好吧。」大導師歎息著說。
總是要有人犧牲的,但絕對不能是關鍵人物,這個精神領袖還不能消失。
秦關把戰場分成好幾個部分,再利用數量多的優勢,每個部分都繼續分成小隊,與之前的分散逃離不同,這些小隊全都在指揮部的控制之中。飛魂雖然能力強大,但無奈數量太少,他們追擊的隊伍一旦分頭逃竄,就給他們的殲滅戰帶來不小的麻煩。
「你在用我的戰術。」董幽揚笑道。
「這可需要強大的運算能力。」秦關說,「我把它系統化了,不過還算是你的戰術,這叫無序牽制,以數量的優勢和自身的小傷亡給敵人帶來一些麻煩,至少不讓他們贏得像殺雞那麼容易。」
董幽揚有不同意見:「這樣下去還是會全軍覆沒,只是垂死掙扎而已,因為敵人一點都沒有損失,而且這些戰艦的續航能力很差,速度很慢,沒有逃離的可能,我建議還是拋下他們自己走吧。」
「你很陰險,不過我也有過這個想法。」秦關承認道,「到現在為止我都沒能找到他們可以活著的理由,打不過又跑不掉,這是一場無奈的戰鬥,如果最後還是不能擺脫,我會拋下他們不管的。」
「你怎麼可以這樣!」曹成剛在一旁聽到了。
秦關完全不理會他的情緒:「人類不止是你們,而希望號只有一個。」
唐馨有些不忍心:「不是有能量炮嗎,我們還是有反擊的機會。」
秦關搖頭:「能量武器只是一個統稱,其中的差別就太大了,我把石頭擲出去也算是動能武器。但這能有多大作用?以他們現在的武器系統來看,除非幽魂族排好隊讓他們抵近射擊,或許還能取得一定的戰果,所以打得過就不要想了。還是考慮一下怎麼才能跑得掉吧。」
「那麼如果天塵45吸引敵人注意呢?」唐馨又出一計。
秦關點頭:「這倒是一個合理的方案,以天塵45的實力以及詠歎調的有效殺傷,幽魂族一定放棄這五萬多個目標死追我們,因為我們才是他們的威脅,可天塵45並沒有足夠的把握逃脫追擊,現在是一回事,當幽魂族全力對付我們的時候又是另一回事,我可不希望引起他們的注意。」
他們接著想辦法。無序牽制只是延緩了被殲滅的時間,真正能逃離還是得靠速度和耐力。
這些老式的戰艦速度很慢,而且經歷過和天堂星域的戰鬥,消耗太大。航程也不夠脫離敵人的追擊了,慢慢走或許還能回去,被追擊之下的消耗不是一般的大。
曹成剛茫然道:「難道我們奮戰了那麼多年的反抗軍就要毀滅了嗎?」
「沒辦法,敵人不是一般的強大,差距太明顯。」秦關也很遺憾。「以前另外一個種族的人對我說過,幽魂族甚至可以讓他們那個強大種族害怕,高級個體比他們更強,甚至能在恆星表面存在……嗯。她為什麼要說甚至呢?」
臨時指揮部裡一片沉寂,秦關在思考。
曹成剛想要說什麼。被唐馨拉住了,他是不知道。但這裡的人都很明白,奇跡會不會出現就看現在了,就指望著秦關腦子裡會不會冒出什麼奇葩想法來。連董幽揚都沒有發現,他們現在已經越來越習慣地依賴於秦關的思考,秦關思索的樣子都能給他們一種安全感,有人甚至覺得下一刻就有奇跡了。
秦關轉過身,目光灼灼地看著舷窗外燃燒的恆星,那是天堂星域的太陽。
「你們很幸運,擁有一個如此美麗的太陽。」
他們都不知道秦關在說什麼,奇怪地面面相覷,這個時候了,秦關居然還有閒工夫欣賞風景?
秦關繼續說道:「太陽帶給我們溫暖,輻射的能量傳遞給萬物生長,這是生命之火,但也是死亡之火,沒有任何一個種族不需要這光芒,也沒有任何一個種族不害怕這光芒,它有時很慈祥,有時很暴躁,一怒之下就會發出強大的太陽之風,席捲整個星域……」
「你是說……利用太陽上的離子風暴?」董幽揚的眼睛亮了,他立即意識到秦關的想法。
「他們真的害怕太陽風暴?」唐馨也明白了大致的計劃。
「十有**,但高階的幽魂族不敢保證。」秦關點頭道,「只要我們把握好一個度。」
唐馨興奮道:「真是個不錯的計劃,可以試試,我就知道你有辦法!」
曹成剛不解地問:「你們在說什麼,什麼計劃?」
秦關立即進入了佈置程序:「第一,我們得慢慢轉移,不要輕易暴露意圖,要裝作無意識的樣子,太明顯了他們不會追擊,只會遠遠地看住我們。第二,把握好度,掌握好距離,因為我們本身也要承擔著一定的風險,太近了我們也會毀滅。第三,讓那個大麻煩轉移到我們的戰艦上來,用離火罩施加防護,因為他也會受到與幽魂族相同的影響。」
低頭又想了片刻,秦關命令道:「觀測部門現在就開始搜集這顆恆星的數據,以便我們分析掌握,暫時就這些,趕緊執行吧。」
「是!」
……
人類太空部隊還在不斷地損失,有的人已經崩潰了,但大多數人在堅持戰鬥。
戰鬥到這個時候,大多數人類的神經已經進入麻木狀態,生死的影響對他們已經不大,他們會機械地執行命令。這不是冷靜的狀態,身經百戰的士兵才能保持真正的冷靜狀態,他們只是麻木而已,這種狀態並不好,因為會讓人遲鈍,執行起命令來也會不如人意。
但不管怎麼說,秦關的命令得到了忠實地執行。
不知不覺中,人類戰艦以及銳減到了三萬,幽魂族還在不知疲倦地打擊。
不知不覺中。他們的戰場已經在慢慢移動,從天堂星的附近朝太陽靠近。
太陽的輻射越來越強烈,戰艦承受的溫度也越來越高,幽魂族的攻擊開始出現遲緩了。
「他們會不會察覺我們的意圖?」唐馨擔憂道。
「察覺……不一定。但他們肯定有這方面的憂慮,現在可以證實計劃可行了,他們很清楚自己的弱點。」秦關充滿了自信,「讓計劃再延長一些,與他們糾纏一陣,看來這裡對他們來說還是處於安全距離。」
觀測組獲得了一些恆星數據,遞交到秦關面前的計算機上,他在進行自己的計算。
「可是。我們的隊伍在承受損失!」曹成剛很是心疼。
「我們需要有人犧牲,來成全整個大局。」
秦關漫不經心地說,「我們的隊伍在向著太陽前進,這是光輝的道路。」
「大導師轉移過來了!」有人報告道。
一個穿著舊袍的精神導師來到指揮部。他手裡捧著一個盒子,沉聲說:「大導師到了,他現在感覺很虛弱。」
「骨灰盒?真不吉利。」秦關看著那個盒子說,「他這是沒有習慣暴露在高能射線的照射之下,以後要經常訓練了。」
曹成剛驚訝地看著那個盒子:「這就是大導師?他人呢?」
顯然他沒有見過大導師的真身。但大導師的聲音依然傳遞到了每個人的腦子裡:「我在這裡,年輕人,作為指揮官你比我優秀,你也知道我們這些精神體修煉者的弱點。這個計劃很好,但是我們需要再刺激一下敵人。不然他們心裡會有顧忌,盯著我們不上就麻煩了。」
大導師也理解了秦關的計劃。關鍵是他對幽魂族的顧慮感同身受。
「確實有這個擔憂,大麻煩,你有什麼辦法刺激他們?」
「我們應該大膽地再挑戰他們的底線,用能量炮攻擊他們!」
之前他不允許使用能量炮,是因為知道事不可為,還想保存這個隊伍,現在正是使用的時候。
「嗯,大麻煩,你的想法不錯,傳令,能量炮自由射擊。」
人類戰艦終於用能量炮開火了,但他們沒有一個能擊中目標,飛魂的機動能力很強大,母艦又離得太遠。但這並不影響他們的計劃,他們成功地激怒了幽魂族,這種攻擊方式是幽魂族的禁忌。
追擊更加瘋狂了,戰場又往太陽接近了一些。
天塵45已經打開了離火罩,因為大導師已經感覺到了離子射線的壓力,秦關的感覺也很明顯,他現在的精神體也接近了大導師的水平,靠近能量的狀態,很容易受到能量的影響。
能量是一種不穩定的能量場,秦關得想辦法消除這種威脅因素,這畢竟是個弱點。
「看,幽魂族不追我們了!」人類戰艦上忽然有人叫道。
「對啊,為什麼呢?」
「別管為什麼,我們可以鬆口氣了。」
人們爆發出歡呼,可現在秦關卻沒辦法歡呼,這不是好現象,如果飛魂不追過來,你們能在太陽邊緣區域待多久?他們就在外圍一直看著,他們能守,人類卻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傳令,軸向炮攻擊。」秦關對劉宇說。
劉宇納悶:「打幽魂族?」
「不,攻擊太陽!」秦關堅決道。
「攻擊太陽?」他不明白。
秦關說道:「我給你標出了攻擊點,就照這個位置打,使用核彈攻擊,爭取激發出恆星表面的連鎖反應,以我們炮擊的力量當然不能改變什麼,但只要位置合適,激發了連鎖反應就有希望出現大的變化。」
「軸向炮準備!低速射擊,系統已設定攻擊點。」
天塵45開始炮轟太陽,這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恆星比行星要大無數倍,這個倍數是以萬億來計算的。那曾經威力強大的軸向炮打過去一點火花都沒有冒起,炮彈使用的是近炸模式,否則過去不是爆炸,而是直接汽化了,但爆炸距離還是太遠,根本影響不到恆星表面。
「為什麼,攻擊點沒有選對?」劉宇納悶。
「不是,威力影響不到,使用詠歎調。」秦關命令道。
「詠歎調攻擊,高速射擊模式!」劉宇再一次下令。
上百顆詠歎調在太陽周圍齊爆,爆炸產生的震盪波經過疊加朝太陽表面衝擊,終於有了影響。他們觀測到了太陽表面的變化,那是顏色的變化,不停地變亮又變黑,為了觀測這個變化,儀器都被刺眼的光芒燒壞了好幾台。
秦關彷彿感受到了什麼:「大家準備好了,迎接風暴吧!」
霎時間,太陽表面就起了驟變,一股觸手一般的火舌高高竄起,彷彿死神的手臂朝恆星高空抽打過來。那一刻的光芒達到了又一個巔峰,天塵45的監測儀器雖然設了很多阻攔屏障,卻還是那些光芒燒壞了!
火舌之上,就是肉眼看不見的離子風暴。
這是太陽之怒!
所有人埋頭閉上眼睛,世界全都是一片光明,他們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感覺不到,周圍都被耀眼的光芒所充斥。
秦關卻感受著前所未有的壓力,離火罩根本就不能衰減多少能量衝擊。
所有通信中止,所有儀器瞬間失靈,這就是太陽之怒!
秦關想喘氣,這壓力太讓人絕望了,也許,幽魂族也是他這個感覺,會死人嗎?
忽然壓力一鬆,一種奇怪的力量由他身上的劍傳來,這救了他一命。
「哈哈哈……」秦關在大笑,「生命之火,毀滅之火,我們將浴火重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