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以為失憶的人就沒有心機,天降現在還沒有喪失常識,只是缺失了自己的記憶,雖然常識都是從記憶中來的,但有的已經形成了習慣,習慣是一種不自覺的行為。
好歹是在聖城的勢力範圍之內,他們有驚無險地結束了自己的旅程,來到了聖城。
聖城是個很大的城市,雖然天降對這裡有下意識的不習慣,但重點不在這裡的繁華程度以及文明狀態,而是聖城的內城。內城和聖城整個比起來完全是兩個世界,或者說聖城和這整個世界相對比都是格格不入的,聖城的文明程度很低,人們的水平也就僅止於必須的生活狀態,靠雙手創造的衣食住行。
而內城就不一樣了,那是個龐大的建築。
說是個建築,其實不準確,因為看起來只並不是一個建立在地面上的東西,而是一體單獨建造的巨大箱子。內城就這樣擺在地面上,彷彿是誰把它從天上扔下來似的,黝黑的表面看不出是什麼材料,很平整,沒有什麼光澤,給人一種滄桑厚重的感覺。
那種感覺,天降又十分熟悉,似乎自己以前在哪裡見過。
一群人都是甲士,被允許進入內城,但天降並不是聖城認可的甲士,讓人驚訝的是他被長老邀請進入了內城。這一點羅毅他們都沒明白,羅毅雖然心腸不錯,但內心裡還是很堅持規矩的,內城只有聖城認可的甲士才能進,就這樣讓一個失憶的陌生人進入不是壞了規矩嗎?
韋達長老一點解釋都沒有,因為他是長老,他有不解釋的權力。
但對於內城裡其他長老來說,他這個權力就小得多了,特別是大長老,那是所有人的領袖。領袖就是所有人都給面子的人,有的人號稱是領袖,但一點實權都沒有,那不算真的領袖,人們通常鄙視死要面子的人,但面子就是一切,雖然不是生活必需品,卻是凌駕於必需品之上的。
沒有面子,當然可以活下去,但你敢說自己活得很好嗎?
活下去沒問題,但你要昇華必須有面子,權力就是最大的面子。
所以韋達長老對大長老是這麼解釋的:「這位年輕人是他們在路上所救,雖然還沒有被認定實力,但也幫助隊伍度過了難關,悲慘的是,他還失去了記憶,我想聖城在有能力的情況下會提供一些幫助,比較也是個有功勞的人。」
這種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重要的是說話的人是長老,還有個過得去的理由,大長老當然不會駁了他的面子,反正也造不成什麼嚴重後果。
「嗯,我們需要年輕人奮勇戰鬥,但聖城雖然有神助,也不是什麼事都能辦的,這種事只能找醫生,不過既然來了,讓他自便吧。」大長老看了一眼天降,印象裡有些奇怪,比較裝扮和一般人不一樣,卻也不算什麼重要的事,「韋達,你還是說一下有什麼發現吧,聖城一千多年的等待終於要有結果,我們必須重視。」
最近聖城的反應很明顯,這跡象表明有變故發生,但對外他依然說是自己的預言。
這很重要,他大長老的位子是傳承的,擁有神奇力量先知一樣的存在,這一點讓人們敬畏。如果說這一切都是他在長老密室裡發現的,那怎麼跟虔誠的百姓解釋?
有了這樣的能力,他才能控制百姓,保住自己的地位,讓聖城的實力控制在自己的手裡,聖城能提供強大的戰甲,強大的武器,這些都是他的資本。他不會讓任何人破壞這一切,哪怕是預言裡會出現的那個人,如果那個人真的出現了,他會盡一切能力消滅掉,如果比他強大怎麼辦?廢話,人要爭取東西哪能沒有風險,越是重要的東西風險就越大。
那怎麼解釋以前的預言?
笑話,現在的大長老是他,人人都信他,天空中如果真的出現了巨龍,那肯定是邪惡的!
而天降呢?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個大長老,一進到這個內城裡來,他就呆住了,別人拉著他走,他就跟著走,對其他的事毫無反應。二位長老也不再管他,讓眾甲士在這裡呆著,他們自己密談。
這一次,怕是有大的變故,不僅是預言有可能實現了,妖怪方面也有很大的異動。
大長老原先就不想提這個預言,可妖怪越來越瘋狂,藏是藏不住的,說出來或許還能利用一下。飛天的巨龍要出現了,為什麼妖怪們也跟著瘋狂了呢?顯然這是栽贓的最好時機。
留下的甲士們在討論保衛聖城,他們也忽略了一旁的天降,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失態。
很快,就有人來安排他們的去處,現在每天都有很多甲士在集中,聖城的大長老有預測的能力,他知道近期妖怪要有大規模的進攻。人們對大長老的預測能力還是很信任的,羅毅他們經歷過的事就很說明大長老的能力了嘛,居然在那麼遠的地方找到了他們,而且還提供了強大的力量加持。
他們要走的時候,才注意到了發呆的天降。
羅毅過來拉了他一把:「走吧,這裡可不能一直待下去。」
天降對他一笑:「走吧。」
忽然之間,羅毅覺得這個人不一樣了,可又說不出有哪裡不同,那個笑容,藏著很多複雜的東西,可以說……跟一個正常人一樣。天降原先可不是這樣的,他失憶,所以總是在努力思考自己的身世,所以剛才的失神也情有可原,可是現在,卻有一種睿智的神采。
羅毅看得失神。
……
內城周圍就是安排眾甲士的地方,這裡每天都有人來做測試,雖然被老們認可的人不多,可大多數人都很堅持。擁有力量是每個人的夢想,應該說是每個生靈的夢想,都想自己變得更加強大,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樣的,要麼就是自己變強,要麼就是想讓自己的種族變強。
現在,這個區域安置了許多甲士,估計有上萬人!
上萬的甲士可是一股強大的力量,至少在這個星球上無人能敵,妖怪也不能,因為他們在聖城,有聖城力量的加持。
甲士們都是高傲的,很多時候,他們都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蔑視普通人,當然除了親近的熟人以外。這不意味著他們本性很壞,他們努力了,這是應得的,或許別人看來他們眼高於頂,但他們也不容易。
羅毅他們在和其他的甲士交流,話題都集中在各自實力等級,以及什麼時候開始保衛聖城方面。這是一次甲士大集結,很多人一生都沒有遇到過一次,現在還有不少人從各地趕來,他們堅定地保衛聖城,這就是他們的一切,沒有了聖城,所有人都會遭遇滅頂之災,他們甲士的榮耀也毀於一旦,所以他們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一個小姑娘在賣餅,她期盼的眼神盯著這裡的勇士們,一路叫賣。
但沒什麼人理她,被她纏上的人最多只是瞪她一眼,她就再不敢上前了,看來要賺甲士的錢也不容易,這些人都是人們心目中的英雄,都是保衛大家的勇士。
天降走過去了:「小姑娘,我能問你一些問題嗎?」
終於有人理她了,她有些激動:「您是甲士嗎?」
天降看了看自己身上,很遺憾地說:「我不是。」
小姑娘很失望,但還是問他:「那你想知道什麼?」
「你告訴我這個聖城的情況。」天降想了想說。
「這裡的情況,你居然不知道?」
「是不知道,這有什麼好驚訝的?」
「因為每一個人都知道,這裡的一舉一動都會流傳天下。」
小姑娘說得理所當然,所以她拚命地想靠近這裡,要不然誰會這麼沒有眼力,居然跑來這裡賣餅。崇拜英雄是人的天性,雖然小的時候明顯一些,但長大了也同樣不減,只是被隱藏了。
「那是因為……我忘記了很多重要的東西。」他只能這樣解釋。
小姑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你得買我的餅。」
他傻眼了,買東西肯定是要錢的,如果剛才自己說是個甲士,或許小姑娘會用崇拜的眼神看著自己,問什麼就說什麼,要什麼就給什麼,可是現在……
實在沒辦法,人小鬼大,這麼小都很勢利了。
他只得走回去,拍了拍羅毅的戰甲:「這個……能不能借我點錢?」
羅毅不明白:「跟著我們,不需要花錢的。」
在聖城,他們是甲士,有很好的福利。
「不,我想去買個餅。」他很尷尬地接著說。
「買餅?」羅毅一想他肯定是餓了,「再忍忍,很快就開飯了,那餅怎麼能吃。」
他可完全忘記了自己不久前在沼澤裡,連蛇蟲都想抓來生吃的。
「就是嘗個鮮,沒準能想起什麼。」他接著往下編。
羅毅只得朝那個女甲士喊道:「嘉雲,你拿著錢吧,給他一點!」
當天降再次尷尬地回頭找賣餅小姑娘的時候,那個小姑娘眼神裡居然有了一點崇拜。
「怎麼?」
「你居然認識甲士!」
「看你的樣子……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當然了不起了,我叫黃麗,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秦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