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就知道自己的判斷正確，因為龍人族部隊開始緊張了。
雖然董幽揚一直在掩飾，但秦關看得出來，各個分隊遇到龍人族的反應都是不一樣的，有的分隊被追得很凶，有的則遇到了奇怪的現象，敵人不但沒有逼得很凶，反而是加強了一個方向的防禦，部分飛龍在緩慢集結。
掩飾動向固然有用，但萬一被對方發現了就毫無意義。
現在秦關看得很明白，飛龍在有意無意間防住了一個區域，那裡肯定有問題，然後他拚命放狗去偵察，甚至還犧牲了兩艘戰艦，終於發現了龍人族的補給部隊。
萬一真的讓秦關衝了過去，龍人族的損失難以想像。
「不錯，還是被你發現了，怎麼看出來的？」董幽揚終於覺得秦關還是挺厲害的。
「常識，如果真有那麼一個人類星球離龍人族的攻擊範圍那麼近，就不會只派十支戰列過來了。」秦關也是鬆了口氣，看來龍將軍玩他還不是那麼徹底。
「如果我只是假裝，引誘你來進攻呢？」
「是不是真的我都要這麼做，這是我獲勝的唯一希望。」
「你居然還想獲勝？」
「廢話，要不幹嘛還坐在這裡。」
局面迎來了轉變，這已經和發生過的那場戰役無關，董幽揚分出了一半的部隊防禦自己的運輸母體，那些都是沒有戰鬥力的單位，跑也跑不過人類戰列。空間那麼大，就算幾萬飛龍防禦都依然捉襟見肘，秦關的壓力頓時減輕，人類戰艦甚至開始嘗試集結。
「局面居然逆轉了？」老研究員難以置信地說。
「還沒有，秦關依然處於被動。」龍將軍說，「所以他現在瘋狂地進攻敵人後勤方向，雙方都在努力施加壓力，其實……雙方都有被動的方向，都有主動的方向，能把局勢攪到這個程度，確實是個天才。」
龍將軍不禁暗想，防禦一方確實被動，剛才秦關擔著防禦星球的任務，以前飛龍就能弄得他小心翼翼，現在輪到龍人族防禦自己的補給了，防禦戰在戰術上有一定優勢，但在戰略上卻完完全全是被動的。
難道，人類必須主動進攻龍人族的星域？
秦關現在的處境還談不上好過，但董幽揚也不輕鬆，就彷彿一個力大無窮的巨人面對一條毒蛇，儘管你的力氣能把蛇捏死，但只要蛇咬你一口戰鬥就會失敗。
在龍人族的防禦方向，人類的火力終於得以發揮，面對集中防守的飛龍一陣猛轟，飛龍損失的數量不斷增加，僅是幾個齊射之後，他們的損失就已經超過了人類一方。秦關不容易啊，終於憋到了這個時候，如果飛龍海是分散開的，那麼人類這點火力毫無用處，他們被扯了後腿。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董幽揚不甘心。
他確實不甘心，那麼巨大的優勢，這個人居然還能打成這樣，已經實現了一開始說的讓他付出慘重代價。雖然這場真實發生過的戰役是他董家的遺憾，但他現在的敵人是秦關，這小子居然能鑽到這個空子，龍人族百密一疏啊，怎麼把物資放得離戰場那麼近？他們董家的部隊怎麼就沒想到呢？
沒想到是正常的，在真實的戰鬥中他們的部隊開始就落入了龍人族的陷阱，哪裡還有那個心思，集中在一堆的戰列為了發揮火力優勢沒散開，龍人族輕易就用小股部隊纏住了他們，小股部隊犧牲掉之後大部隊過來把人類全殲。
「不好說，其實我也沒想過會得手。」秦關笑著說。
人類的部隊雖然也在損失，但至少速度發揮起來了，火力也得到釋放，龍人族的防禦線經受了沉重的壓力！董幽揚明明看著秦關剩下的部隊都不足以組成一支戰列，但依然不敢輕易放鬆防禦，只要被秦關衝進他的後勤部隊，那就是一面倒的屠殺。
但董幽揚也不是弱者，在秦關猛力的進攻面前，他的防禦線經受住了人類升級過的火力，沒有人能比他做得更好，他也覺得自己比取巧的秦關紮實得多。損失大又怎麼樣，最後目的實現了一樣能贏，這麼多的數量，秦關打得過來嗎？
秦關當然是打不過來的，他還得一邊跑一邊打，一邊承受著戰艦的損失。
不過這個時候秦關倒是感覺輕鬆了很多，他還剩下幾十艘戰艦，就輕鬆愉快地和董幽揚玩起了捉迷藏。這樣玩是有嚴重後果的，雖然他能殺傷敵人，但最後這幾十艘戰艦一個都沒能跑掉，也沒能突破董幽揚的防線，董幽揚認為秦關的衝擊儘管有些悲壯，但依舊幼稚可笑。
「結束了吧，你一艘戰艦都沒有了。」董幽揚也鬆了口氣，剛才他被逼得挺慘。
「結束是結束了，不過一艘都沒有……那未必。」秦關忽然這樣說。
「不和你爭，等分析室的判定吧。」董幽揚覺得自己沒必要跟這個沒受過正規訓練的人爭論。
兩人都在等最後判定，頻道裡傳來那個老研究員的聲音：「兩位好，我是分析組的組長，現場一百三十二個分析員一致判定，人類一方獲勝。」
「什麼！」董幽揚大喊了起來，「他一個都沒能跑掉，原先的任務也沒有執行。」
老研究員說：「那是你沒注意，他的部隊裡有一部分抽出來了，就在你追得他亂跑的時候，他們去執行了營救任務，你還把負責巡邏聯絡的飛龍一起調過來圍堵他們，所以那邊的消息也沒能傳來，很遺憾，人類已經撤出了那個星球，主力相信也會很快到達。」
董幽揚怔了半天，終於說：「雖然我很不願意承認，但如果這次戰役真正打起來的時候你在就好了。」
秦關不屑：「我在就死定了，為了跟你糾纏，一個活口都沒跑出來……等等，這是真實的戰役？」
「當然是真的，現在我們董家的星域已經有一顆星球成為了龍人族的跳板，他們後續部隊已經到了。」董幽揚歎了口氣，這不得不令人色變，龍人族就彷彿是絕症一樣，一旦侵入哪個星域就沒有不丟失的，現在只有格列星域是個意外，不過也算丟失了，成為了天塵星域。
秦關呆了一呆：「那麼，關於龍人族的那些設定也都是真的？他們能有那麼快？」
「是真的，有過之而無不及。」董幽揚點頭承認。
他們走出了對抗室，外面龍將軍在等著：「你們怎麼了，臉色都這麼難看，一次模擬對抗而已。」
「可這是真實發生的事，我們家族恐怕有難了。」董幽揚的心情沒法好得起來，人類曾經被龍人族嚇破了膽，現在也沒能好轉。
「別擔心，我們已經組織了聯合部隊，一鼓作氣再把他們趕出去！」龍將軍安慰道，「現在比以前的境況已經好了很多，我們有新式的武器，在大部隊面前他們恐怕沒有什麼優勢，這一切都得感謝這小子……秦關，你是怎麼了，你是勝方，怎麼臉色也這麼難看？」
「我開始以為你們都在玩我呢，龍人族會這樣打仗？」秦關苦笑著說。
「這是已發生的事實，有什麼不能接受？」龍將軍還是很樂觀的樣子，「看看人家，這是人家地盤上發生的事，人家都沒你那麼絕望，你這是怎麼了？」
秦關搖頭說：「如果這是事實，那麼情況比我們想的更麻煩。」
「怎麼說？」
「你沒發現嗎，龍人族的能力都升級了。」
「就快那麼一點，也沒有超過我們嘛。」
「那意味著龍人族的主力並沒有出現。」
龍將軍大驚：「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說他們的主力這次戰鬥沒有出現，還是從未出現過？」
「從未出現過。」秦關點了點頭，「我們人類的甲士，每一階都有十星，每星的差別都不小，龍人族的每一階戰士裡當然也是高低不等，我懷疑……我們以前遇到的龍人族戰士都是沒有成熟的新進化階段。」
龍將軍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說那些打得我們屁滾尿流的強大戰士都是垃圾？」
「我是這麼覺得的，既然他們在同一階裡還可以進化，那麼就應該有一個成熟的階段，新進化的龍人族戰士在智商上或許都不完全，而剛才演示的那場戰鬥裡他們卻體現出了不一樣的戰爭智慧。」
董幽揚的臉色鐵青：「這麼說，我們頭上依然懸著巨大的威脅？」
「是巨大的威脅，也是遙遠的威脅，我是這麼認為。」秦關思索著說，「他們一直以來只用低等的新進化戰士和我們戰鬥，或許就是把我們當成磨刀石了，如果這個猜想成立，那麼他們一定還存在更強大的敵人，他們的優秀戰士必須派到更加殘酷的戰場去。」
「你這麼一說，怎麼感覺人類在他們眼裡如同螞蟻一樣？」龍將軍很難接受。
「難道不是？在他們的金屬軀體面前，人類比螞蟻還脆弱，他們認為和我們打仗根本就用不著什麼戰術。」
「那還能怎麼辦？」
一群人都沉默了，這怎麼可能是真的，人類有無數理由為自己自豪，他們認為自己征服了宇宙，創造出無數的奇跡，好歹和龍人族對抗了那麼久，現在說他們壓根就沒認真過，這是自己羞辱自己嗎？反正有人是不信的。
秦關也不管他們信不信：「反正，我們得加快希望號的進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