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空中,人們努力把希望號組合在一起,按照先前的計劃,一切進行得很順利。那是秦關的設計,前後足足有上千節,擺開的時候長長一條,中間是聯盟重新製造的一個車頭,折疊的時候前後都有動力,這是民列與戰列的組合,希望號想進行遠征,就必須帶上足夠的物資給養。
希望號不僅要帶著軍隊,還要帶著工人、科學家,這裡將構成一個小型的人類社會,無論去到哪個荒蕪的星球,他們都能迅速構建起一個全新人類族群以及相應的配套體系的基地。所以希望號可以不需要後方支援,找到一個有資源的星球就能自己生產所需物品,理論上說,它的航程是無限的。
列車上分出總指揮部、導航部、通訊電子部、防衛部、能源部、動力部、維修部、生活部、醫療部、工業部、科考部、物資後勤部等等十幾個部門,儼然就是一個小型的王國!按照聯盟的慣例,劃分那麼多部門是方便各個勢力安插人手,其實他們還有更複雜的方案,看著都感覺累。
以目前的情況看,秦關將會是科考部中的一員。
他已經很滿意了,其實任什麼職位並不重要,只要帶上他就行。
有時候,秦關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傻瓜,權力擺在面前不要,非要去執行這種玩命的任務,可是他有選擇嗎?是希望號選擇了他,這就是他的任務,經歷過幾次生死考驗之後,他更加覺得這就是自己此生的目標。
他正在處理繁雜的數據,檢查希望號的每一個部分是否符合要求。
忽然一個身穿公務員制服的人來見他,並給了他一份聯盟主席的晚宴邀請,這屬於非正式的接見,讓秦關心裡很是納悶,他現在是科學院的人,難道聯盟主席是為了希望號的事?既然是為了希望號的事,為什麼只接見他一個人?
都做到這個份上了,秦關只有欣然赴約。
晚上,秦關和聯盟主席一家共進了晚餐,晚餐並不奢華,他們一家也只有三口人,另外兩個一個是妻子一個是女兒。聯盟主席的女兒才十多歲,也不認識秦關,所以他們話並不多,倒是主席夫人噓寒問暖,她顯然是知道一些秦關的身份。
飯後,聯盟主席帶著秦關進了書房,現在才是今晚真正進入主題的時間。
聯盟主席對他說:「今晚我們進行一個平等的對話,男人對男人。」
秦關點點頭,心裡有些奇怪,說這種話……難道要把女人托付給自己?
「我的任期很快就滿了,作為一個政客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我們之前有過接觸,你也可以通過各方面瞭解我,我是個什麼人你心裡應該有個評價。」聯盟主席深沉地說,「但今晚我不想聽你對我的評價,每個人都有理想,我當然也有,只是很多時候都必須忘記它,因為我的力量太弱小了。」
「主席先生,你想說什麼就說吧。」秦關聽完這個鋪墊,感覺事情不小。
「我想問你,聯盟目前的狀況,能讓你滿意嗎?」
「這方面,沒有最好的,只有最合適的,時代在不斷變化。」
主席笑著說:「今晚是平等對話,你又打官腔。」
秦關搖頭:「你的問題只能這麼回答,否則問題本身就毫無意義。」
主席點點頭,明白了秦關的意思,人類如何存在,如何聯繫起來,這不可能讓每一個人滿意,甚至一個滿意的都沒有,你會發現總有不合理的地方。就算全世界只有兩個人,他們之間形成的關係也不會讓他們都滿意,更何況這麼大一個聯盟集體,誰敢說滿意呢?
作為合格的政客,他只能去一個個修補那些不滿意的地方,但越修就越發現問題,永遠都補不完。
去掉那些旁枝末節,能讓一個種族飛快進步的制度顯然是最好的,個人服從於整體。如果不能,那麼人類就應該去找原因了,到底是哪方面的因素出現了問題,人和人之間的關係?還是說人類這種存在方式已經發展到了盡頭?這也不是沒可能的。
「你覺得龍人族的存在形式比人類更高級嗎?」
「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但現在看來顯然龍人族比我們更適合這個宇宙。」
「我為聯盟區奮鬥了終生,我希望你不要忘了自己曾經是聯盟區的公民。」
「我不明白你這話的意思,現在我在科學院工作,而且下一屆主席也輪不到我,甚至連聯盟區權力中心都進不了,你跟我說這個毫無意義。」
聯盟主席搖搖頭,拿出一份文件:「看看吧,我不是指聯盟區,而是整個人類聯盟,這是長老院最新的決議,聯盟長老院將增加一個席位,變成十四個長老席,多出來的這一席,是你的。」
「我?」秦關呆了。
這是什麼意思,這就意味著他將達到人類聯盟權力的最頂端,擁有影響整個人類發展的權力!多麼不可思議的事,就連秦關都覺得長老院太草率了,他只是一個年輕人,思想再成熟也不比那些經歷過許多風浪的長老們,把權力交給這麼一個年輕人,秦關自己都不太放心。
「長老院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們讓你擁有與他們平等的席位,你可以擁有自己的勢力,像那些超級家族一樣,你可以成為第十三個超級家族,資源就是一切,現在你掌握著資源。」
掌握著資源就能和他們平起平坐了嗎?秦關還是不能相信,按照常規的步驟,新生勢力肯定會對舊勢力造成一定威脅的,起碼也要經過他們聯手打壓的步驟,現在怎麼接受得這麼爽快?
「格列家族沒有反對?」
「沒有,事實上只有一票反對,那就是我。」
秦關驚訝地看著眼前這個老男人,聯盟主席笑了笑:「怎麼,我讓你很失望了?」
「沒有,倒是他們讓我覺得很詭異。」秦關確實是這樣認為,聯盟主席的態度應該是正確的。
聯盟主席歎了口氣:「給我的感覺,在他們的眼中,你的地位似乎要高於我。」
秦關仔細想了想,問道:「聯盟區主席在長老院有一個席位,那麼這個席位與其他家族長老的有什麼不同呢?」
「沒什麼不同,權力都一樣,只不過他們更多的時候由於利益聯合在一起。」聯盟主席說著忽然想起了什麼,「在超級家族看來,我這樣的當然無法跟他們相提並論,任期一滿就換人了,而他們每個家族都有最久遠的傳承,人類記憶出現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是超級家族了,他們的家族史就是人類聯盟的歷史。」
「這麼說,他們是自認為身份高貴,還是掌握著別人沒有的東西?」秦關分析道。
「這兩樣是有關聯的,貫穿了整個人類聯盟歷史的十二家族,或許真的掌握著別人不知道的秘密。」聯盟主席思考著說道,「他們是認為你可以跟他們平起平坐,而不是我,這麼說你也應該掌握著跟他們一樣的東西,那到底是什麼?」
秦關忽然想起希望號,一開始的時候顯然十二家族長老沒關心過希望號能帶來什麼好處,而是想努力掩蓋住什麼秘密。希望號為什麼會墜落,系統為什麼會閉鎖?現在這個人類聯盟到底又是怎麼形成的呢?
希望號墜落之前,人類的歷史是個空白,為什麼十二家族想掩蓋這些真相?
「我也不是很清楚。」秦關搖搖頭,「不過總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當前的敵人是異族。」
聯盟主席又笑了:「不錯,年輕人挺沉得住氣,我小看你了,不僅是我,所有人都小看你了。」
「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掌握著什麼秘密。」秦關解釋道,「我只是以他們現在的態度來看,他們認為我總有一天會知道的,所以就先賦予我身份,拉我上了他們的船。」
聯盟主席不斷點頭:「你說得有道理,我並非懷疑你,接著分析看看?」
秦關思考了一下說:「我畢竟只是一個人,一個孤兒,身後沒有可依靠的勢力,一切都必須我自己努力去爭取過來,所以這也是我最大的弱點,他們完全可以早點出手消滅我,那樣就不用付出這麼多來爭取我了,為什麼他們之前沒有動手呢?我可不認為是他們的疏忽。」
兩人陷入短暫的沉默,聯盟主席忽然抬起手敲著桌子說:「因為他們不能這麼做,你能與希望號進行溝通,獲取裡面的信息來對付龍人族,沒有了你,別說是家族的根基,整個人類都會陷入絕境,你是一個橋樑,是我們與遠古人類溝通的橋樑,所以他們屈從於現實。」
秦關笑著說:「別把我說得那麼偉大,年輕人會飄飄然的,一個人再厲害也沒辦法對付一個種族,現在的局勢全靠所有人拚命爭取才獲得。」
「謙虛是好事,但得承認現實。」
聯盟主席忽然嚴肅起來,用手抓住秦關的肩膀說:「家族勢力必然會被歷史所淘汰,而你就是人類的希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