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羅.埃爾諾伯爵正枯坐在他那間奢華的辦公室裡,房間裡沒開燈,辦公桌上擺著一瓶打開的白蘭地,酒杯裡卻是空的,佈滿血絲的眼睛看也不看酒瓶和酒杯,只是死死盯著對面的落地窗。窗外燃燒的火柱和爆炸的閃光不時照亮他那張死人一樣的慘白臉孔,每一次爆炸,臉頰的肌肉就一陣抽搐。
局面已經徹底失控,下午還耀武揚威的站在窗前欣賞人群被排槍打到,如同看死狗一樣看著學生在地上流乾鮮血而死,為此還破天荒的痛飲一杯白蘭地的副總督。此刻正計算他人生的倒計時,用不了多久,那些暴民就會衝進總督府,以他白天的做派來收拾他。
2小時之前還在這間房間裡信誓旦旦對他保證「天亮之前恢復秩序」的彼得.加博爾將軍,現在也已經看不見蹤影,和阿弗歐總部大樓之間的聯繫也在15分鐘前,隨著通訊寶石傳出一陣槍響而終結。現在眺望窗外伊斯特爾河畔鏈子橋廣場旁的國保部大樓,已經看不見抵抗的槍炮閃光,只見沖天的火柱從大樓的每一扇窗戶和縫隙中冒出。火光中偶爾閃現幾個被絞死的屍體黑影,頸部位置別彆扭扭,看上去不像屍體,到像是模擬人像。不知哪一具屬於加博爾,抑或這個狡猾殘忍的阿弗歐頭子已經見勢不妙,拋下副總督和無數手下提前溜走了?格羅不願繼續深入思考這個問題,他抓住了酒瓶,慢慢傾斜過來,看著白蘭地一點點注滿酒杯。
伯爵對自己的命運已經不抱任何期望,儘管他是個五角級魔法師。可靠著總督府裡剩下那點毫無鬥志的殘兵和自己的魔法,想要從數萬暴民和叛軍的天羅地網中脫身也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面對不能改變的命運,適時的放縱一下又如何?把自己灌醉又如何?
至於「為什麼會這樣」之類的問題,副總督根本不願去想,想想只會讓他痛罵自己的愚蠢。自己怎麼就相信了加博爾那個白癡的保證,放心大膽的做了那番通告。
在發表演講前5天,海瑙將軍帶著城中的佔領軍主力前往塞克勒福爾德地區,那裡的貴金屬礦區發生了罷工和暴動。工人佔領了礦井和存放金銀的倉庫,要求改善待遇、實現小時工作制,如果不答應。他們就要放水淹掉礦井。想要保住這個王冠領最大的貴金屬出產地,除了搶劫、抓人、拷問之外一無所長的保安部隊是指望不上的,誓死拒絕妥協的海瑙將軍不得不帶著最精銳的布達城駐軍親自上陣。拉科西總督也恰巧在這時被緊急召回國內接受調查。守衛這座城市的除了阿弗歐保安部隊、治安騎士,兩個團的王冠領本地軍隊之外,就只有包括副總督在內的一大群官了,正是布達城守備最為空虛的時候。
照理說在這種時候。是不應該去做刺激民眾的事情的,但一來副總督被可能成為替罪羊的可怕前景折磨著,神經處於高度緊張焦慮之中。二來那個該死的彼得.加博爾向他起誓,說區區幾個暴民,保安部隊完全能夠應付。如果副總督在這裡對這群不知好歹的愚民低頭,那只會讓他們更加得寸進尺,認為**可欺。接下來會提出更多苛刻的要求,甚至爬到老爺們的頭上拉屎撒尿。為了避免這種可怕的情形,必須用行動給他們提個醒,這個王冠領、這個世界到底是誰說了算。
鬼迷心竅之下,格羅發表了那通演說,保安部隊也像加博爾說的那樣,將聚集到總督府前的暴民都驅散了。副總督高高興興的破了酒戒來慶祝,可高興勁還沒持續到格羅伯爵爬上床鋪,將這股激動之情變成夢鄉裡的勳章和犒賞,整個局勢就開始急轉直下。如同暴風海嘯一樣的災難朝整個佔領當局碾壓了過來。
晚上7時許,暴民從各個角落裡湧了出來,在洪水一樣的突然襲擊面前,據守交通樞紐的保安部隊簡直是一觸即潰。暴亂發生不到半小時,連接伊斯特爾河兩岸的大橋全部落入叛亂分子的手中。佈置在主幹道上的街壘據點也有超過半數被端掉。駐守在布達城裡的保安部隊完全被分割開來,只能困守在強化過防禦能力的重點區域裡做困獸之鬥。
到了這個時候,那個白癡加博爾還在向他保證,說保安部隊智勇雙全、英勇無雙,足以堅持到海瑙將軍回來,甚至有機會對暴民發動反擊,在將軍大人凱旋歸來之時,布達城已經重新恢復秩序。而格羅伯爵居然又一次相信了他,命令治安騎士和布達城外接受加博爾的指揮,迅速對暴民展開彈壓。
現在想來那真是格羅迄今所犯錯誤之中最嚴重的一個,如果幾個小時前的自己站在眼前,格羅一定會毫不猶豫掐死他。
就像所有對偽軍的戰鬥力抱有不切實際幻想的「太君」們一樣,格羅伯爵切身體會了一把皇軍看皇協軍作戰,美帝看南韓、南越、伊拉克、阿富汗的偽軍們作戰時的心情,充分領教了什麼叫「朽木不可雕」、「爛泥巴扶不上牆」。太君們被偽軍坑爹坑到死時,心情是怎麼樣的,格羅算是徹底明白了。
實際上格羅伯爵還沒看到更猛的,伊拉克政府軍裝甲師被isis游擊隊步兵殲滅,其裝備的藍星21世紀初最先進的m1主戰坦克、m113裝甲車、強化型悍馬等裝甲車輛被打爆撲街的雄姿;烏克蘭政府軍的步兵、空降兵、特種兵、裝甲兵輪流被東烏民兵各種吊打的情景才算是二鬼子偽軍們戰鬥力的最佳寫照。相比之下,保安部隊雖不像日裔美國人部隊和參加南斯拉夫游擊隊的意大利麵條那麼神勇,但也算打得有模有樣了。面對起義者一波又一波的衝擊,憑借居高臨下的有利位置,以及街道無法施展的特性,阿弗歐總部大樓、廣播中心等核心據點成功的打退了多次進攻。保住了陣地。
然而,就在形式有那麼點起色的時候,保安部隊關鍵時刻喜歡犯二的老毛病以及普通王冠領部隊和保安部隊的矛盾再次將局勢推向深淵。午夜9時左右,駐紮在城外的王冠領步兵團入城,打頭的一個營率先趕到廣播中心。目睹了起義者和保安部隊交火的場面。在群眾情緒和「王冠領人不打王冠領人」的口號感染下,指揮這支部隊的少校騎在馬上喊話,說他也是王冠領人,絕不會下達向同胞隨意開槍的命令。就在此時,至少有10支以上的步槍對這位少校開火,子彈全部來自廣播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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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裡面的保安部隊已經殺紅了眼。或者他們擔心這些正規軍人倒向起義者,或者他們只是想給那些傻大兵一個警告,但這個動作無疑是極其愚蠢的,引發的後果也是災難性的。
在場的士兵大多是從農村抓來的年輕農民,他們在家鄉時就瞭解保安部隊的殘暴以及徵糧隊的橫徵暴斂,此刻目睹保安部隊殺死了自己的長官。沒有任何猶豫,所有槍口立即調轉方向,對準廣播中心開槍。
治安騎士指揮官科帕奇.山多爾騎士此時也帶著100多治安騎士前來支援,當他們到達廣播中心附近時,居然也遭到了被硝煙熏昏腦袋的保安部隊猛烈攻擊。於是圍攻廣播中心的起義者又增加了100多名生力軍。
軍隊、治安騎士和保安部隊之間宿怨極深,海瑙和拉科西最相信的部隊除了佔領軍就是保安部隊。保安部隊待遇優厚,權利也很大。甚至可以決定本地軍隊軍官的生死。一個保安部隊的少尉居然可以當著上千士兵的臉抽一位上校耳光。無數軍官和治安騎士做夢都想和保安部隊幹上一架,如果不是軍隊和治安騎士們還保持著基本的服從和紀律,他們早就這麼幹了。眼下既然已經翻臉,大家再也沒什麼顧忌,盡情用手裡的槍炮去和保安部隊拉清單算舊賬了。
隨著軍隊和治安騎士的加入,戰鬥變得更加野蠻殘酷,到了9時40分左右,數量上佔多數,且極度亢奮的進攻者在坍塌的廣播中心東北角廢墟裡和保安部隊打起了白刃戰,十分鐘後守軍再也支撐不住。群眾陸續殺入大樓,最後有300多人放下武器投降。不過憤怒的人們沒有給他們活路,所有俘虜被命令面向槍斃排成一列,然後挨個被匕首割斷喉管後倒吊在廣播中心外的大樹上。
在大樓陷落前的最後時刻,守軍曾連續半小時發出照明術式。黃色的閃光連河對岸的佩斯城都能看見。這是表示狀況危急,呼喚援軍的信號,他們一直到最後一刻還在祈禱援軍的到來,但最終沒能盼來一個援兵。因為他們的老巢——阿弗歐總部大樓此刻也已經搖搖欲墜了。
和圍攻廣播中心不同,為了拔掉這個保安部隊的指揮樞紐以及罪惡的象徵,起義者一開始就投入了核心精銳——駐紮在基利安兵營的1000多名工兵。這些工兵接受專門的城市戰鬥訓練,很清楚如何才能多快好省的拆房子,手頭也有充足的彈藥。這裡面除了從軍火庫裡搶奪來的部分外,還有不少是從佩斯城的維什—曼弗雷德兵工廠和切佩爾島上的蘭帕爾特兵工廠裡的倉庫搬來的。這兩家兵工廠是王太子投入資金,從海軍鑄炮廠重金挖來鑄炮工程師,親自選址督造建設起來的寶貝疙瘩,在最近才剛剛開始正式運營,其生產的第一批步槍大炮上還仔細刻上紀念銘記和王太子的頭像,即將準備運往北方前線。誰都沒想到,這些槍炮第一次發出怒吼的地方居然是布達城,其宣洩火力的對象居然是王太子麾下的統治機構,讓人不禁感歎命運對某些人的嘲弄。
除了這些正規工廠生產的武器外,起義者還從特殊渠道弄到了15門被稱為「飛雷」的特殊火炮。這種形似水缸,發射**包的奇怪火炮一經使用便廣受好評,雖然精度和射程有點問題,可比起6磅小炮發射的實心彈和霰彈,10公斤重的圓盤型**包的威力要大出好幾個等級。遇上難攻不落的據點,起義軍只要發射幾發**包,工事裡基本就沒有活人了。隨著這種開掛一樣的攻堅兵器迅速拔除外圍據點,守軍的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到晚上11時左右,隨著最後幾個據點飛到空中,阿弗歐總部大樓也淪陷了。
阿弗歐成員們再也沒了往日的耀武揚威,那些僥倖還沒落入起義者手裡的保安部隊、特務密探們爭分奪秒的脫下身上的制服,換上治安騎士制服或便服,用最快的速度躲藏起來。一旦被人發現,或辨認出來,等待他們的最好結局是像狗一樣被人毒打一頓,然後將絞索套上脖子。但能享受到這種待遇的少之又少,更多是被憤怒的群眾死刑處死之後掛起來。像奧斯陶洛什.亞諾什上校就是不走運的那一類,在遭到毒打後,這位國保局上校被拖到埃爾凱爾劇院附近,用鐵絲捆著腿倒吊在樹上吊死。在他邊上掛著保普.約瑟夫上校的屍體,屍體上滿是刀扎毒打的痕跡,胸膛被打開,心臟被扔在地上……幾小時內,數百具死於私刑的屍體掛滿佈達城的路燈、陽台和大樹,在瀰漫硝煙和血腥味的夏日晚風中搖晃。
布達市民們歡呼著,金色鳶尾花旗幟紛紛跌落地面,被踐踏蹂躪。工人們開始將纜繩套上王太子銅像的脖子,試圖用駝獸將這尊25公尺高、重數百噸的塑像推到,但沒能成功。最後在魔法師士官用火焰術式燒熔塑像的腿部,隨後再度套上纜繩去拉,塑像在人們的吶喊中應聲倒地。起義者們揮舞著紅白綠三色旗,大家又七手八腳將塑像肢解,王太子的腦袋被割下丟在一旁,情緒激動的學生在上面寫上「廁所」、「便器」的字樣。
誰都沒留意到,王太子那雙高筒軍靴牢牢留在基座上,這隱隱預示著別的意義。
格羅端著酒杯漫步到窗前,火光照耀下,掛在樹上的屍體來回晃蕩,攻下各處要點的暴民正不斷朝總督府湧來。槍聲和爆炸越來越密集,士兵們已經將一切能找到的東西都拿去構築工事了,面對叛軍的火炮和炸彈,幾塊門板和碎磚爛瓦搭起來的掩體根本不會起到保護作用,甚至連心理安慰的效果都沒有。
「最後的抵抗了嗎……」
仰脖將杯子裡的白蘭地飲乾,伯爵的嘴角浮現一絲冷酷的笑容。
以他五角級魔法師的實力,要從這裡脫身並不是什麼難事,在阿弗歐總部大樓陷落時,靠著衛隊的力量出城也不是沒有可能。可就算逃出去,哪裡又是他的容身之地呢?事情發展到如今的地步,一定要有人對此負責才行。海瑙將軍還可能用鎮壓暴亂來抵消罪責,保住他的臭頭,可他和拉科西總督卻是一點指望都沒有,注定會被拉去背黑鍋,弄不好還會禍及家族。與其帶著「怯懦逃亡」的名聲,將家族一道帶進萬劫不復的深淵,不如最後來個轟轟烈烈的結束,讓那「恥辱的末路」遠離他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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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聲漸漸稀疏下去,紛亂的腳步不斷逼近,伯爵慘然一笑,將酒瓶隨手一扔,聚集起來的瑪那構築出術式回路,拳頭大小的銀白色幾何圖案落入伯爵腳邊,嵌入早已處於待機狀態的大規模術式回路群,銀色閃光的閃爍速度越來越快——
「該死的牲口。」
伯爵小聲嘟囔著,將整個總督府化為灰燼的爆炸吞沒了他和破門而入的起義軍,一陣驚天動地的轟鳴過後,巍峨的總督府已經不見了蹤影,無數碎石如同流星火雨般朝人群砸下。一面燃燒的金色鳶尾花旗幟在廢墟上空飛舞,宛如一隻在夜空中翩翩起舞的艷麗蝴蝶,不消一刻虛幻的美景消失的無影無蹤,彷彿從未存在過一般。(。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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