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什麼意思?」
法芙娜搖搖頭,一臉的匪夷所思。яя
任何軍隊在深入帝國境內時,都必須確保自己的後勤來源。即使是冷兵器時代,孤軍深入敵國境內,不確保自己補給路線的情況下持續作戰的例子也是極其稀少的。進入熱兵器時代,軍隊對後勤體系的依賴更加嚴重,補給路線的暢通與否對戰爭有決定性的影響,更何況查理曼軍隊將要進行的不管有運動戰,還有消耗極為激烈的攻堅戰,無法想像把所有人都得罪後,王太子還能保障遠征軍的補給。
他會輸,而且還是輸得一敗塗地。
但羅蘭卻宣佈,王太子不會遭到損失……
「沒錯,我認為王太子的地位絕不會動搖。」
羅蘭放下手裡的文件,搖著頭說到。
「政治。法芙娜,戰爭是政治的延續,這一次也不例外。當包括我們在內,大多數人從軍事角度解讀這場遠征時,王太子和陸軍卻是在玩一場政治遊戲。」
儘管從軍事角度看,王太子的部署純屬作死,但這些部署絕對政治正確。
誰都清楚v.e公司和王太子不睦,把遠征軍的後勤線交給這麼一群人完全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因此為了確保他們的矛盾不會影響到遠征,有必要在戰時將鐵路至於陸軍的掌控之下。
「這不過是表面理由,實際上這個部署是為了吸引其他勢力。參與到打破公司對鐵路壟斷的隊伍之中來。」
很好理解,v.e公司幾乎實現了對查理曼所有商業領域的壟斷,無論是v.e公司的反對者還是盟友,對此都頗多反感,各方勢力試圖聯合起來,通過協作打破壟斷的徵兆已經不止一次出現了,只是由於公司未雨綢繆,盡早採取措施消除這些可能,加上殘酷的報復手段的威懾力,一直以來。這些活動都沒成什麼氣候。
但他們絕不會就此斷絕打破壟斷的念頭。不為民族和國家之類的大義,僅僅只是「李林已經撈得太多,應該退到一邊,把機會讓給別人」的想法。就會促使他們在某個合適的機會自動跳出來。
眼下。正好有那麼一個機會——鐵路國有化。
對痛恨李林和財團的人來說。這是絕好的報復機會;對唯利是圖的牆頭草們,鐵路這塊大蛋糕的吸引力足以讓他們放棄和財團的友誼;對國王和首相來說,一旦實現鐵路國有化。既能打擊壟斷財團,又能為國家多一條利潤驚人的財源;
「所有人都團結到了王太子身邊,v.e公司要麼屈服,要麼承受輿論壓力和制裁,直到垮台或者和整個國家宣戰。」
法芙娜點點頭,做出評價。
「真是聰明。」
「王太子並不笨,也從和公司的較量中學到了不少東西,『用利益分化瓦解對手』就是李林過去常用的招數。」
羅蘭的眉頭依然緊縮,但並不是為了王太子,以及那些為利益聚到一起的同盟者。
「李林一定會讓出戰區鐵路,然後在一旁看笑話。」
不需要費多大力氣,只要撤走鐵路沿線的調度、管理、維修保養人員,或者拿走列車調度清單,各種操作手冊,不用多久,查理曼的鐵路就會變成一團亂麻。
鐵路的軍事調度從來都是一件非常嚴謹且複雜的事情,沒有長期的調查積累,對每一條線路、每一台機車、每一位工程師、車組成員或保障維修人員都做到瞭若指掌,然後結合氣象、地理環境、線路通暢程度等客觀參數安排調運順序,結果不會比公國管理下的鐵路好到哪裡去。
指望派遣幾個精明強幹的部下,再靠一些強硬手段,就能將鐵路的潛能充分發揮出來,那是做夢。
李林什麼都不需要做,只要暫時退到一邊看笑話,靜靜等待前線軍事失利時,再次「勉為其難」的重新將鐵路收回管理就行。至於王太子,雖然他會被嚴重噁心一回,但他大可把責任推給辦事不利的部下,提出種種要求的他只需承擔「領導責任」。剩下的倒霉蛋雖然賠了錢,但卻不一定會丟掉性命,他們還有機會回到家裡去鬱悶,哀歎情況又變糟了。
「可這樣一來,王太子的聲望還是會受到影響,雖不至於被廢黜,但他的至少也會變成別人的笑柄。」
「如果王太子去援救的對象是一支查理曼軍隊,那麼他種種作戰不利的行為足以讓他身敗名裂,但此刻在裡加城下的,是阿爾比昂軍。」
「原來如此。」
法芙娜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絲冷笑爬上他的嘴角。
由於兩國間長期存在的恩恩怨怨,即便眼下在同一個戰壕裡,他們也從不將對方視為盟友,充其量不過是敵人的敵人。當一方被毛熊揍到頭破血流時,另一方嘴裡會說一些同情安慰的話,但實際上心裡卻會笑個不停。
可以預見,在這種情結的影響下,查理曼不願意接受阿爾比昂的指揮,阿爾比昂也不想看查理曼的臉色,雙方很難步調一致共同作戰,兩支軍隊自行其是、爭功諉過幾乎是不可避免的。
「如果王太子打贏了,那他就是代理查理曼勇士拯救阿爾比昂人的英雄。如果失敗了,那一定是阿爾比昂人不聽指揮,為獸人異教徒製造了機會。而阿爾比昂人也可以說相同的話,只不過把話語裡國名的位置換一下。哼,真是輕鬆。」
龍族公主冷哼一聲,表達著她對雙重標準和骯髒政治的不滿。
她對於政治的骯髒不是一無所知,她公主的身份本身就是政治的一部分,但人類肆肆無忌憚的做法還是讓她感到不快。
但這還不是全部。
「還有最後一點,看看遠征軍的編成和來源,除了戰列步兵團和科西嘉來復槍團,其它部隊不是來自奧斯托利亞地區,就是聖伊斯特萬王冠領地。打的是什麼算盤,一目瞭然。」
「原來如此,先讓不安份子當炮灰啊,贏了是王太子指揮有方,輸了也不值得心疼,真是好算計。」
出離厭惡,法芙娜不再掩飾,肆無忌憚的嗤笑出聲。
「所以不論勝敗,對王太子都沒什麼影響,不過,你的監護人也不會就這麼默不作聲?他可不像是那種輕易就算了的人。你估計他會怎麼做?不,他現在在幹什麼?」
「……很難預測,他的行蹤現在高度保密,不但對公司下了緘口令,連對親衛隊也採取了保密措施,只有極少數幹部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在幹什麼。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從不把王太子放在眼裡,些許挑釁不會打亂他的既定計劃進度。」
說完這些,羅蘭沉默了,就在剛才,一股刺痛的感覺劃過眉間。
——有什麼東西正在準備著。
思考模糊的瞬間浮現欠缺主語的直感,羅蘭下意識的朝北方抬頭,眺望著寧靜到讓人連戰爭都會遺忘的天空,莫名的焦躁在胸口翻騰,久久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