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近海域戰鬥值班中的u-570、u-47已經以最大戰速趕往現場展開搜救,歐根親王號也提前結束測試,動身前往援救。史塔西正動員國內的情報網,進行全力調查。」
聽筒裡傳來壓抑情緒的聲音,執政官機要秘書——萊因哈德.海德裡希少校機械的報告著。
自打成為機要秘書以來,手上經歷過不計其數的隱秘行動和突發事態,對報告裡的數字和人命已經淡漠的菁英軍官不停的用手絹擦拭額頭,內衣也濕的能擰出水來,臉色更是白的像張打印紙。
緊急事態。
這次可是真正進入緊急事態了,一個處理不好,不要說他這個小小副官,情報部門、軍方、安保機構、遠洋營運……所有頭頭腦腦都跑不掉,非得給拉去墊棺材不可。
少校正在參加劍聯主席的競選,對刑警總監的位子也充滿了野望,他不想過早的結束仕途。
「查理曼那邊怎麼說?」
在床上翻了個身,李林問到。
他的右手邊,同樣全裸的布倫希爾正享受睡眠,絲綢床單之下,身體曲線格外玲瓏光滑。
參觀超級戰艦的建造進度,下基層慰問官兵,接見殖民地官員和民眾代表,參訪基礎設施……一整天連飯都不能好好吃上一頓,當然會累。晚餐結束後,從羅斯那邊又來了聯絡,跟沙皇陛下身邊那位「法力無邊」的「聖僧」——拉斯普京閣下在深入、友好的氣氛下進行了深入交流,通過一系列金錢和權力的協調工作。再吃下幾個基礎建設項目,約定好回扣金額後,商定為「聖僧」的法術提供必要的援助……忙完亂七八糟的公務,醉醺醺的布倫希爾在和李林激情纏綿了一番後,安靜入睡,此刻臉上正掛著熟睡時特有的,類似滿足笑容的安詳睡顏。
知曉這美麗睡顏的,只有李林。
李林對這睡顏所知曉的,只有「美麗」。
「王女都被綁走了,總不至於不聲不響。讓我們耳根清淨吧?」
詳細情況第一時間內通知了首相和王室。之後也收到了重臣和軍隊高官被急召入凡爾賽宮的情報。
金羊毛騎士團叛亂,綁架了王女,並且導致v.e公司繼承人生死不明——這等嚴重事態之下,查理曼那個臃腫拖沓的官僚統治機構沒理由不提升一下效率。
「陸軍要求暫緩定性。等待法蘭克.漢默將軍提出條件。根據情況作出應對。海軍要求將金羊毛騎士團定性為叛軍。並且表示如果陸軍不願出面鎮壓,海軍將立即出動剷除逆賊。首相傾向於海軍的意見,國王陛下還未有定論。大臣們什麼樣的主張都有。」
機要秘書頭疼欲裂的聲音沿著話筒傳過來。作為高效率行政體系下的一份子,他怎麼都想不通,一個性質已經十分明顯的挾持人質恐怖襲擊事件,人類的老爺們居然到現在連定性的工作都沒做好,盡在凡爾賽宮的會議室裡一個勁的扯皮,這些傢伙到底在想些什麼?
揉著快炸開的太陽穴,海德裡希問到:
「……閣下,是否需要介入?」
「不必,保持監視既可。在他們扯完皮之前,不會有什麼進展的。」
不想丟面子,力求在外國勢力介入之前解決問題的首相;
既想護犢子,又要撇清責任,避免被海軍逼到牆角的陸軍;
想要藉機惡整陸軍,以報上周資源爭奪戰落敗之恨仇的海軍;
考慮避免醜聞曝光擴大的王室、謀求更大利益的王室成員和貴族;
庸庸碌碌,沒頭蒼蠅般不知如何是好的官僚;
——想把查理曼統治階級這條多頭蛇整合起來統一行動,花掉的時間比預計的更多。
雖說知道具體情況後,第一時間就打算親自介入。但也不是沒考慮交給查理曼去處理,可這個國家並沒有任何應對此類事件的對應預案,也沒有專門處理恐怖襲擊、人質挾持的快速突擊部隊,最後,剛發展起來的海軍還沒有辦法將足夠的兵力投射到遙遠的海外。
除體制和硬件上的問題之外,凡爾賽宮裡的那些傢伙不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或是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依然熱情洋溢的投身爭權奪利之中。
交給這樣一群毫無準備,事態發生後亂作一團的傢伙去解決?開玩笑也得有個限度。
相比軍隊、官僚、貴族、王室之間混亂不堪的扯皮拖沓,主教的「黑屋」倒是展現出了效率,密探們已經開始行動起來,假如他們和金羊毛騎士團進行接觸,「與v.e公司戰鬥」的情報資訊洩露的話,那就真的麻煩了。
李林從床上撐起身,說道:
「讓海軍和空軍的船艦在搜索的同時,給我盯死那個島附近的海域、空域,除了官方負責接觸的船隻之外,任何試圖靠近惡魔島的不明身份船隻一律擊沉,不留活口。」
「是的,閣下。」
「海空軍的搜救作業繼續,再增加一些人手也無妨。讓親衛隊的卡斯帕爾少尉,海軍特遣隊的克裡恩上尉到我這裡來一趟,白天其他日程全部取消,聯絡總參謀部和軍隊部門主管,就此次事件召開危機管控會議。」
手指習慣性的敲擊起來,李林淡淡地下令。
「另外,通知基地,讓他們在48小時內把『古斯塔夫設備』整備好,惡魔島附近的空中戰艦隨時等待指令。」
「是的……閣下。」
吞嚥唾液的聲聲音沿著送話器傳遞過來,李林在腦內勾勒出機要秘書以充血的雙眼凝視牆壁,臉上露出戰慄、驚恐的表情。
機要秘書很清楚,掛著「土木設施」名頭秘密建設起來的「古斯塔夫設備」是什麼,從靈魂深處戰慄不已的明白。
如果是那個東西,不要說金羊毛騎士團和人質,就算是惡魔島本身,都有可能轉眼間灰飛煙滅。
「還有……聯絡尼德……嗯,算了。聯絡阿茲達哈卡,讓他做好熱身運動,說不定會要他出陣。」
「……」
話筒沉默了少頃,海德裡希少校才發出「是的,閣下」的應答。
「呵呵……年輕人啊。」
沒開燈的臥室裡,李林拿起銀製酒壺咂了一口提神用的紅酒,像是感慨的說著。
另一邊,放下話筒的海德裡希少校一屁股坐在辦公椅上,長長的出了口氣。
不是高興或者輕鬆,而是因為深深的疲憊和敬畏才這麼做。
整個對話的過程中,執政官的語氣雖然沉重,卻仍是日常般流暢平穩。
這個人碰上這種大事也不驚訝的嗎?是不是驚慌失措、手忙腳亂之類的詞彙永遠不會和那位大人產生交集呢?
--少校的腦子裡敬畏不已的浮現起這一感想,抄起電話機,使勁搖動起磁石手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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