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稍後還有一回,今天忙的靈魂出竅了……
不用懷疑,除了當事者自己之外,亞爾夫海姆自上至下都知道保守派是一群滑稽劇演員,不斷上演著絕不可能成功的戲碼——推翻李林的支配。
武力、智力、財力、氣度上的差距明顯到小孩都能看出來,可他們還是堅持嘗試的輪迴,就像一隻反覆想要抓住老鼠,卻不斷被編劇和老鼠戲弄的蠢貓,給觀眾帶來老少咸宜的歡樂,為亞爾夫海姆高度繁忙的生活節奏注入一些新的元素,真不知道該佩服他們還是該唾棄他們。
事不關己的觀眾可以歡樂,可以滿不在乎的評論,身為這些鬧劇表演者的親屬,而且還是高度早熟,對父祖長輩必定失敗的結局洞若觀火的特裡斯坦又該說什麼呢?
不可能附和那些嘲笑自己家族長輩的傢伙,也不可能勸得動自己那些鬼迷心竅的親族,特裡斯坦早早體驗到了帶來的煎熬。
前進不得,也不能後退。看著鬧劇日復一日的上演,卻什麼也做不了,特裡斯坦的心像失去了剎車的馬車般迅速滑向下坡道。
曾經有幾個月時間,他故意翹課,或者違反學校的規章紀律,通過這種幼稚的行為發洩自己的不滿和絕望。任憑祖父和父親施以嚴酷的體罰手段,早熟的叛逆兒卻沒有因為籐條和背上的淤青、裂傷,停止他唯一的反抗手段。直到遇上帕西法爾。
那可能是純粹的偶然。但和普通家庭出身的帕西法爾相遇後,特裡斯坦從不服管教的問題兒童變成了模範學生——至少表面如此。但內心的反抗從未消失。
特裡斯坦選擇成為兒童團成員,以執政官李林為目標,努力模仿著那位閣下的言行,學習他的理論和知識,意圖把自己變成另一個李林——能讓那個**的束手無策,一次次遭受挫折的偉大存在。
毫無疑問這是孩子氣十足的叛逆行為,也是一種至少看起來更為可行的反抗手段。
對家族的逆反變成了對李林狂熱的崇拜,李林的一切都被當成真理。特裡斯坦將李林看成了照亮黑暗的光芒。
這個時候,李林的身邊出現了羅蘭。
「我承認那個羅蘭.達爾克確實很優秀,正因為優秀,才有著讓我就算無理取鬧,也要拼盡全力超越他的價值。」
不,或許連這話也是種狡辯。
那個什麼也不知道、一臉無辜摸樣的男孩莫名其妙成為那位偉大執政官的養子——對這件突如其來的事情有著莫名其妙的憤怒,想要在那張偽善的臉上用力揍上幾拳。指望著用這種發洩來遺忘糾纏在自己身上的氣味。
這甚至和種族、身份、地位沒有一星半點的關係,只是單純的對羅蘭——對於那個孩子在清廉高潔的執政官的庇護下,不用和那種下水道一樣的腐臭氣息產生關係——感到發自心底的不痛快。
「很難看吧?把自己的問題推到不相干的人身上,然後辯解說:錯的不是我,一切都是他的錯。」
「是很難看。」順著自我厭惡的言語,帕西法爾苦笑著:「但也不算醜陋。畢竟誰都會有羨慕的對象或事物,也有權利去羨慕他者身上那些自己所沒有、欠缺的部分。」
「羨慕……嗎?」
聽了帕西法爾的話,特裡斯坦淺淺的笑了,有如哭笑一般難看。
羨慕。
誰都有的權力和本能,簡簡單單的詞彙和本能。作為大氏族家長的維特爾斯巴赫家長孫,被當成未來的族長議員乃至議長培養的他。卻只能在有帕西法爾的黑暗裡低聲說出來。
從出生就被各種讚美、寵愛、奉承包圍,4歲的智力測試成績讓幼稚園一度希望將他越級保送軍校,加入兒童團不足兩月就成為小組長,被團支部表揚為、——
如果不是有那位執政官開創下過於恐怖的先例標準,這孩子早就應該被稱之為、了吧?
被大家看作非常幸福的孩子,特裡斯坦不應該羨慕其他的孩子,更何況對方還是個人類。
只有帕西法爾才知道,他心裡有多苦悶。
「爺爺今天晚上開了一瓶酒,放在地窖裡40多年的紅酒,聽說比同等份量的金子還貴。他一直捨不得喝,就那麼放在地下。」
習慣了黑暗的腦袋低垂下來,發出和年齡不相稱的冷嘲:
「馬蒂亞斯和蒂埃裡的族長也來了,祖父、父親和他們狂歡飲酒,還唱起了歌。連我出來都沒有發覺。他們認定大家都不再信任執政官了,可以推動《不信任提案》了。」
所謂《不信任提案》是吉爾曼尼亞王國時代,元老院對抗國王的最後殺手鑭——如果國王過於昏聵、殘暴,危及到國家存續的時候,只要得到三分之二以上的元老支持,元老院即可代替國王暫行國政,直到新王登基後再返還政權。
帕西法爾是個對研究歷史典故頗有興趣的孩子,不用特裡斯坦詳細解釋,他就能明白那是怎麼回事,不禁歎息起來。
「歷史上從未真正使用過那個權力啊。」
在所有的歷史記錄之中,從未存在過王與元老院徹底鬧翻的記錄,更別提存在用《不信任提案》廢黜王的先例。
維特斯巴赫議長要創造的是兩項歷史記錄——第一次啟動《不信任提案》,第一次把一個能幹的領導者趕下台。帕西法爾覺得自己的腦仁都疼了。
「很可笑吧,可我偏偏是這種可笑家庭的孩子。」
「特裡斯坦……」
超出普通孩子的聰明頭腦和是非判斷能力讓特裡斯坦能看清親人們的陰暗嘴臉,這正是他的痛苦之源。
普通的孩子什麼也不需要知道,只要慢慢學習知識,在父母膝下承歡,無憂無慮的玩耍長大即可。被賦予巨大期盼的特裡斯坦卻不能如此。被束縛在自己的立場上無法動彈,抗辯也不被接受。只能默默看著。
「今天就談到這裡吧,時間不早了,你該休息了,我也要回家了。」
無法探求到問題的答案和解決之道,特裡斯坦站了起來,黑暗中無法看清他的面孔,但帕西法爾清楚,他一定戴上了的面具。
略顯佝僂的背影走到臥室門前停頓了一下。
「帕西法爾。」
「怎麼了?」
「謝謝。」
不等好友回應,維爾特斯巴赫家的男孩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