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紫鳶的神情滿是憎恨,憤怒已經將她的神智奪走,除了滿腔的怒火,她已經別無感情。book./top/
她死死的看著沈沐君,腦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扣動手中的扳機,實際上,她也這樣做了。
其實從頭到尾,也許三秒鐘都不到,從她顫抖著扣動扳機對準沈沐君,一直到子彈打進顧若涵的左邊的胸口。
血噴到了她的臉上,沈沐君還有點疑惑地望著顧若涵被染紅的胸口。
他怎麼會突然出現……怎麼會擋在了她的面前……他明明應該在裴宇的家裡的,為什麼會突然出現……
她還什麼都來不及想,身體本能的隨著慣性和顧若涵一起頹然的摔了下去。
晏紫鳶也被眼前的這一幕嚇住了,握著手槍的手不停的顫抖,滿地的血液,刺紅了她的雙眼。
顧若涵一隻手緊緊的摀住左胸口,一隻手倏地握緊沈沐君的手,趁著晏紫鳶走神的那一瞬間,使出渾身上下最後一點力氣,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頭也不會的就往著門外飛奔而去。
很快,他們就跑到了停車的地方,顧若涵將沈沐君塞進駕駛座位上,隨後自己坐上了副駕駛座位,他將車鑰匙遞給沈沐君,她顫抖著雙手接過,因為緊張,試了幾次,卻始終不能將鑰匙對上鎖孔。
「不要緊張,要快點,要快點離開這裡……」
因為失血過多,顧若涵的臉色逐漸變得慘白,甚至連嘴唇都沒有了一絲的血色,他的左胸口還是不停的大量的流血,原本蒼白的手,都被血染成了鮮艷的紅色。
沈沐君定了定心神,又試了一次,終於將鑰匙塞了進去。
顧若涵對她安慰的笑了一下,沈沐君也勉強的回應了一下,她剛想轉動鑰匙,顧若涵原本直勾勾的看著她的臉,忽然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恐表情。
沈沐君還來不及反應,只覺得頭上一重,就被顧若涵按著壓了下去。
「若涵……」
沈沐君輕輕低呼了一聲,隱約間,她似乎聽到了「砰」的一聲響,玻璃爆裂的聲音。
那一瞬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又發生了怎樣可怕的事情,顧若涵壓在她的身上,推都推不動。
過了好一會兒,周圍似乎都沉寂了下來,沈沐君慢慢的扶起趴在她身上的顧若涵,他的臉色比剛才還要慘白幾分,眼神甚至有了一絲的恐懼。
沈沐君在駕駛座位上坐直了,對著碎裂的車窗怔了怔,就看見了一臉冷笑的看著她的晏紫鳶,她手中的槍黑小的洞正對準了她的胸口。
明白過來之前,身體又被大力扯下,玻璃裂響的同時,頭皮上一麻,之後痛得她人都懵了,緊摟著顧若涵發抖。
「若涵……若涵……」
顧若涵緊緊的抱著她的頭不肯鬆手,沈沐君隨手一摸,滿手的血,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剛想掙扎,顧若涵將她死死的壓在身下,槍聲又響了一次,過了一會兒,周圍又一次的陷入了寂靜。
沈沐君已經被嚇呆,只能緊緊的抱著顧若涵拚命縮著不敢動,她還在等著下面的槍聲,可是過了一會兒,她卻只聽到一些嘈雜,近了才知道是凌亂的腳步聲。
「君子,君子……」
沈沐君隱約間聽到蘇馨顏焦急的聲音,然後是車門被打開的聲音,可是她卻好像畏懼了什麼似的,不敢再有下一步的動作。
最後還是裴宇從另一側的側門將壓在她身上的顧若涵扶著坐了起來,沈沐君這才出來了。
她的頭上有著剛才玻璃擦出的血跡,她看著暈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顧若涵,還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事情。
「君子,你先出來,警察和醫生已經趕到了。」
蘇馨顏伸出手就拉著沈沐君,她伸出手胡亂的抓住顧若涵的衣衫,卻還來不及抓緊,就被蘇馨顏拉了出去,她怔愣的望著醫護人員訓練有素的將顧若涵抬到擔架上。
她忽然感到掌心裡一陣粘稠,拿起來聞得到陣陣腥氣,那是真的血。
「若涵……若涵……」
她驚慌失措的跌跌撞撞的跟著醫護人員進了救護車,顧若涵安靜的躺在擔架上,沒有動靜。
她緊緊的握住他的手,原本溫暖的雙手,如今冰冷的沒有絲毫的暖意。
送到最近的醫院並沒有話多長的時間,顧若涵被推進手術室,沈沐君一個人在外面的長椅上靜靜的坐著等待著。
過了沒有多久,裴宇,蘇馨顏也趕來了,又過了一會兒,言梓修帶著希熙也趕來了。
沈沐君不知道他是怎樣找到希熙的,也來不及多想,希熙一看到她,就衝進了她的懷裡,低低的哭泣,沈沐君卻彷彿在一瞬間失了神,眼眶中沒有絲毫的神采,只是呆呆的望著「手術中」三個鮮紅的大字。
過了很久很久,手術室的燈熄了,沈沐君唰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原本依靠在她懷裡的希熙一個猝不及防摔倒在地,蘇馨顏見狀趕緊快步走到她的身邊將她扶起。
醫生將純白的口罩摘下,將一次性手套隨手遞給身邊的護士,他的眼神裡有著一絲的遺憾:「我們已經盡力了,但是子彈射中了病人要害,病人失血過多,如果24小時之內還還沒有醒,恐怕會變成植物人。」
沈沐君的眼前一黑,再無知覺。
三年後……
沈沐君坐在一輛停在小學學校門口的車子的後座上,隨著一陣清脆的鈴聲,學生們紛紛從教室裡結伴走了出來,她遠遠的就看見了正笑著和朋友說話的希熙。
她從車裡走了出來,希熙見到她,歡快的衝進了她的懷裡,她蹲下身子為她整理有些亂了的衣衫,揉了揉她已經長了很長的細軟的頭髮,然後牽著她的手進了車子。
「君子,我們今天要去看若涵嗎?」
沈沐君淡笑:「嗯。」
她們趕到醫院的時候徑直走進了顧若涵的病房,他還是毫無生機的躺在病床上,沒有絲毫的知覺。
蘇馨顏和顧若安正在照顧著他,看到沈沐君之後,他們了然帶著希熙走出了病房,給他們單獨相處的時間。
沈沐君坐在病床前,看著他熟悉的臉龐,輕笑:「你怎麼還不醒呢?都三年了,梓修一個月後也要出獄了,你再不醒,我就要和他在一起了。」
顧若涵還是沉寂著。
過了好一會兒,她微微輕歎了一口氣:「你怎麼還不醒呢?我都快堅持不下去了……我知道錯了,我那個時候不應該凶你的……」
有一滴淚在她的眼角滑過,滴落在顧若涵的手背上,他的手微微動了動……
「若涵,你醒醒好不好……如果你不醒的話……」
「你要殉情嗎?」
忽然一聲虛弱的聲音從她的耳邊出現,她有些不置信的微微轉頭看向那個方向,顧若涵淡淡的笑。
眼淚奪眶而出。
顧若涵有些無奈的輕笑:「怎麼還哭呢……你都已經哭了三年了……」
「你都知道?」
「恩……我每天都聽到你在我的耳邊聒噪……這三年裡我也夢到很多很多,曾經忘記的事情,君子,對不起,那四年,將你忘記……」
沈沐君已經泣不成聲。
顧若涵伸出一隻手輕輕握住她的手,眉眼輕揚:「老婆,跟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