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視野恢復澄清,出現在摩裡亞蒂面前的是一片由管道、階梯、立柱和房間組成的立體世界。以他所站立的樓梯位置為中心,不管向著上下左右前後各個方向望去,所見都是如此,頗有些地球上超級下水道加立體迷宮的錯覺。而且僅憑目及,摩裡亞蒂就可肯定眼前的連綿管道和立柱要遠超在外界時所見到的金字塔的高度,且橫向看去更是延展無限。顯然,這裡又是一處神異的半位面。
而且,摩裡亞蒂很快就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已被「固定」在了樓梯上。倒不是說不可移動,而是很難離開階梯表面。不要說飛行,就是短時間邁步抬腳,都會某種力量狠狠摁住,再能肆意穿梭。看來,這應該是半位面內的某項特殊規則之一。
不過更令摩裡亞蒂感到驚異和警惕的是,才當他現身此地,便感覺到有一種古怪非常的「吸力」降臨到了身上。而在這股力量的作用下,其身軀內的體力、精力、魔力、乃至生命力都開始被源源不絕的汲取而出。就好像虛空中有一支不可見的吸管落下,然後狠狠插入摩裡亞蒂的體內,把他當作最新鮮的果蔬汁,任意吸食。而按照其吸取速度,摩裡亞蒂估計最多堅持半小時左右,自己就要被徹底吸乾成木乃伊了。
不愧是妖術皇帝的秘所!
妖術師的強大便在於形成與現世格格不入的特別形態乃至規則,以此戰勝敵人。所以妖術從誕生的一刻起便是以世界為敵。但凡能夠成功發展起來的妖術。無不是可怕非常,否則根本無法應付下時刻存在的世界壓制。而眼前這完全恰和「飢餓壁壘」名稱的吸取妖術,則無疑是妖術皇帝的傑作。
摩裡亞蒂接連嘗試了多種辦法以抵禦這種可怕的能量汲取,但毫無例外全部失效。對此,除了被動取出煉金藥劑繼續補充潺潺流逝的體力魔力外,他也只能「讚歎」馬爾克斯鬼神難測的力量。
雖然還有藥劑儲備可以支撐一段時間,但摩裡亞蒂卻不認為自己有任何時間可以浪費,當即沿著一處階梯就向著高於自己一層的一處房間快速行去。
可是當走入那處房間,入目卻是空空如野、徒然四壁,便好像一座被搬空了的公寓類似。
摩裡亞蒂略一駐足。就立即又轉向另一處房間。但這一次。還未等他走到近前,一股濃重的毀滅氣息已經瀰散在他的面前。明明望去也是空空蕩蕩的樣子,可是摩裡亞蒂卻明確感覺到有澎湃如激流的能量風暴在不遠處遊蕩,就好像是默默等待著獵物上鉤的死亡陷阱。
稍一沉吟。摩裡亞蒂揮手派出一隻紅水晶石像鬼。而當魔法傀儡才接近那處空房間近前。忽然之間有一篷暗火一下在其身上燃燒起來。不過幾秒鐘。堅硬的紅水晶就在暗火的炙烤下發軟如奶酪一般,繼而整體融化開來,最後直接蒸發殆盡。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類似的房間。卻有如此完全不同的設定?那些管道又是做什麼的?有些連接著房間,有些卻是回路,還有的自連在虛空中?階梯的方向總體只有上下兩種,那麼向上和向下到底各自通往哪裡?
摩裡亞蒂站在原地,一時陷入沉思。
不對,似乎有點與剛才不同了!
但不過片刻,摩裡亞蒂忽然警醒過來,眉頭驟緊。原來他在思考中,突然發現那來自外界的能量汲取速率似乎比剛才初入秘所時減緩了些許。儘管減緩的絕對幅度相當得小,但作為法職和慣於細微操作的煉金術士,摩裡亞蒂卻能精確感知出來。
是半位面的規則改變了?還是其他什麼因素導致了這種變化?
按照魔法的通用理論,一處半位面的法則一旦確立下來,通常而言是再難修改的。因為這其中牽涉到世界真實的嚴肅性以及法則的穩固有序。除非是那種傳說中的混亂位面,天然就是各種物質、能量、規則的混雜之地,擔負著整個世界混亂陣營原力的產生,除此以外其他位面的基礎規則都是一次成型、恆久有效的。
所以,對於外界能量汲取速率的變化,摩裡亞蒂猜測應該是某種變量發生了作用,從而引發了後續連鎖反應。
那麼,是什麼因素造成了這樣的變化?
摩裡亞蒂急切想要找到答案!因為這是探究馬爾克斯秘所內在規則最有效的突破口之一。否則,就像剛才這般懵懵懂懂地一路亂找,根本毫無效率,且風險性也無法估算。
而就在摩裡亞蒂急速思考著可能的答案時,忽然,只見連續五道光輝在廣大的秘所各處亮起。緊接著,卡拉夏、克利夫蘭、巴尼爾、卡賓斯基、海瑟薇同時現出身形,卻是各自相隔甚遠,堪堪目視而已。
而就在摩裡亞蒂被新入者的光輝驚醒,轉身四望時,其他的尼貢極道也都急急打量著秘所中的一切。自然,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位置相對處於中心區域的摩裡亞蒂的身上。毫無疑問,這個傢伙便是克利夫蘭口中提及的那個「背影」,也是第一位破局者,和首先進入馬爾克斯秘所的領先者。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親眼在飢餓壁壘內部看到摩裡亞蒂,海瑟薇還是眼神急變,神色怪異難言。有驚訝、有擔憂、有氣憤、有失落。
而彷彿感覺到了海瑟薇的目光,摩裡亞蒂則是側抬起頭,並不遮掩地向著對方回望過去,微笑著,輕輕一點頭,眸中清清澈撤,似乎在輕語著什麼,而觸到這樣的目光,不知為何,海瑟薇心中的鬱結忽然消散一空,甚至彷彿雨過天青般的澄澈。剩下的,唯有對於愛人安危的擔心。
說到底,此女還是愛戀摩裡亞蒂過甚。
而見到海瑟薇再次變化的神情,摩裡亞蒂也不由感到心口一暖,愛憐之意自起。
只是,當幾位極道正打算一齊向摩裡亞蒂處聚攏,並與之好好「探討一番」時卻突然發現自
己的雙腳根本難以離開腳下的地板。哪怕是以孽龍的巨力,又或者迷宮鎮守者的強悍,乃至淵之極光的極速,都無法抗拒秘所內既有規則的限制。在幾次嘗試後,各極道無不面露不虞或羞惱,畢竟才要氣勢洶洶地動手卻又被死死摁下,怎麼看都是丟面子的事。
而對此,唯有海瑟薇是欣喜的。雖然她暫時也無法和愛人匯合一處,但摩裡亞蒂一樣可以免於立即被極道強者集中「拷問」的難關。
「哼!」
遠處的卡拉夏又向著摩裡亞蒂低哼一聲,作為某種警告或者潛台詞,便再不考慮其他,開始專心查較起秘所內的狀況來。見此,其他四人當然不願落後,也都紛紛循著自身附近的階梯、立柱、管道、房間開始探究起來。
而見到五位極道全部收回目光、不再關注自己,摩裡亞蒂也不由暗呼出一口氣。說到底,他現在還是中階奧戰使者的底子,被如此數量的強者盯住,那種無形的壓力也是驚人。
見尼貢極道們暫時「各自為戰」,摩裡亞蒂便也繼續起剛才的思考。慢慢地,他又開始在不同的階梯上上下遊走,或者對於管道和立柱進行研究。
「怎麼回事?我的力量在不斷流失!?」
很快,在其他方向上的極道也開始有人察覺到了被外界汲取能量的狀況,不由驚呼起來。
雖然與摩裡亞蒂相比,五位極道不論實力還是生命總量都要遠強於他,但卻沒有類似煉金藥劑的外物可作補充。特別是對於卡賓斯基,龍族本來就蔑於依靠裝備和道具。所以當現在面對秘所的詭異吸取規則,完全缺乏有效的抵禦或對應手段。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巨龍的力量將會持續衰弱,哪怕過程會相當漫長,但也已引起卡賓斯基的最高警惕和隱隱恐慌。
「恩斯博格,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隨著巨龍的怒吼,其他的極道也當即注意到了自身能量被緩緩吸走的惡劣狀況。卡拉夏當即轉向摩裡亞蒂,嬌喝一聲。先不論對方到底什麼身份、什麼目的,在場六人裡,只有他才是正經的附魔大師出身,對於眼前的情況也最有發言權。
當然,秉承一貫的態度,卡拉夏請教問題時的態度仍嫌過於激烈了一些。不過對方畢竟是海瑟薇的目前,摩裡亞蒂對此也就一笑而過了。
「這應該是此處半位面的某種規則限定。我已嘗試過,無論物理防禦還是魔法防禦都無法抵消。參考『飢餓壁壘』的名字和馬爾克斯飢餓領域的傳說,我猜測這種能量汲取是妖術皇帝自身領域的某種小型固化。在達到英雄之階前,恐怕沒有人能夠反抗於它。」向著卡拉夏遙遙一躬,又朝其他方向上的強者掃視一周,摩裡亞蒂朗聲道,坦率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是規則,就會有漏洞。哪怕是妖術皇帝的秘所,經過這數百年的光陰荏苒,必定會有缺陷存在。你是第一個進來的,有什麼發現嗎?」最遠處,克利夫蘭點點頭,開口問道。
「…有。」沉默了一下,摩裡亞蒂道。
「是什麼!?你講!」
立即,巨龍咆哮而起。如果不是被束縛在自己那層的地板上,卡賓斯基恐怕已經飛撲上前,將摩裡亞蒂扣在爪下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