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聯合王國,一座完備的城鎮可以沒有市政廳、沒有公共浴室、甚至沒有酒館,但絕對不能缺少角鬥場。
對於任何克魯洛德男性來說,不管他是大耳野蠻人,或者比蒙獸人,又或者半獸人,如果終其一生都沒有踏足過角鬥場那沁透了鮮血和生命的沙土地面,無疑便是最失敗,也最為羞恥的存在。大到競選執政官和長老院成員,小到菜場裡買蔥買蒜的侃價,任何的爭端或爭議都可以通過角鬥場內的公平刀劍對話來解決。勝者獲得一切,敗者失去利益乃至丟掉性命。所以一年到頭,一座座或大或小的角鬥場內總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常。而且在一些節慶或重大紀念日上,克魯洛德的統治者還會安排盛大的角鬥表演來謝神或者祭祀,通常一次下來就有成百上千的奴隸或者職業角鬥士死在角鬥場內。
所以,當聽到狼人大公爵提出以三場角鬥來確定三成赤銅礦股權的歸屬,摩裡亞蒂真的一點都不意外。只是,眼下他身邊只帶了兩個追隨者,勢必不得不親自上陣。至於克勞塞維茨等人,因為本就出身沃夫岡,自然不方便站出來與本主打擂台。
「可以,就這麼辦吧。」
想了想,摩裡亞蒂同意了對方的提案。
三成的銅礦股權不是小數目,而穩定的銅錠輸入對於奧林匹斯的後續發展也十分重要,值得為此搏上一搏。
「放心吧。角鬥中不會出現那些無聊的花招。對於比蒙來說,角鬥場是無比神聖的所在,是在向戰神祭禮。」見摩裡亞蒂爽快答應,公爵也是讚賞地點點頭。
「我相信您的承諾,公爵大人。」
接著,一行人便返身回到伯利斯小屋,在莊園的另一邊就有一座古樸的小型角鬥場。大約五百平米大小,黑砂地面,四角有高大的石質雕像壓陣,顯得肅穆莊嚴。
直接進入場地。雙方東西相對。而糾結了良久。瑪格麗特竟然站到了摩裡亞蒂的身後,讓在場的其他獸人吃驚不已。對此,公爵父親只是笑了笑,搖搖頭。而一旁的羅尼則是狠狠瞪視著摩裡亞蒂。
「摩蒂。第一場我上吧!」一直憋著沒吭聲的古德裡安大聲請戰道。
「好。交給你了。小心些。」摩裡亞蒂直接答應下來。
見到對面是矮人「首發」,米達摩亞公爵也是頗感興趣地笑起:「七級大地摩拉丁,很不錯的對手。羅尼。你覺得我們應該派誰去對陣?」
「父親大人,既然對手是七級戰士,那就讓羅迪特上吧。七級對七級,公平得很。」夏宮騎士似乎早有預案,當即沉聲道。
「羅迪特?」狼人大公爵似笑不笑地看了兒子一眼:「有些欺負人了吧?」
「哼,對面的矮人也不是一身罕見的魔法裝備?羅迪特出戰不算出格。」羅尼堅持道。
「嘿,到底商量定了沒有?早打早了,老子一會兒還想吃午飯呢!」當見到公爵父子二人「囉嗦不休」,古德裡安也有些煩了,當即大吼一聲:
「不知所謂!」見到矮人這般囂張挑釁,夏宮騎士的眼中又有閃電耀起。
「也罷,就羅迪特吧,先給我們的客人開開胃。」米達摩亞也不再多少什麼了,揮揮手。
「羅迪特!」立即,羅尼大吼一聲。
「是,伯爵大人。」話音未落,公爵身後的侍衛中,一個身著銀甲、腰挎長刀的健碩狼人大步踏出,向夏宮騎士單膝跪下。
「上去,干翻那個矮人。記得,不要弄死了。」羅尼冷聲道。
「是!」
「什麼叫『不要弄死』?當老子是泥捏的!?」對面,當聽到夏宮騎士的近乎羞辱的宣言,古德裡安當即發飆。
「在我的彎刀面前,你就是泥捏的!」站起身,羅迪特轉身向矮人冷酷一笑。
「呵,那上來試試吧。(平南)看你的身手是不是跟嘴巴一樣厲害!」古德裡安也是毫不相讓地狠狠瞪將過去。
又冷冷看了對手一眼,狼人戰士突然長嘯而起。立即,遠處的沙棗林內一聲咆哮呼應響起。接著,一道巨大的黑影自林內一躍而出,帶著呼嘯的疾風快速衝向角鬥場這邊。
「這是…」
望著來物,摩裡亞蒂微微一驚,只見那赫然是一頭身披軟甲的座狼。不過與普通狼騎兵的坐騎不同,這頭疾馳而來的座狼不僅身形要長大許多,狼頭的線條也出奇的扁平化,近乎有一絲人面的特徵。而其碧熒的雙眸內也不僅僅是野獸的凶光,更有某種智慧的光彩。
「難道那是…」
似乎突然回想起什麼,摩裡亞蒂眉頭急皺。
「羅迪特是父親大人麾下『滾石狼騎大隊』的指揮官,目前的職業等級是七級狂戰士,但卻還是一位少見的『羅慕洛騎士』。」這時,瑪格麗特的聲音在摩裡亞蒂身後輕輕響起。
果然,那頭座狼並不是簡單的馴狼坐騎,而是一隻獸親。
所謂獸親,是獸人在生育時發生的一種後代退化現象。
一般來說,雖然獸人的外形有與野獸接近的地方,但大部分還是靠近人類形體。甚至長得越像人類,其本身資質也就越高。這也是為什麼人類總是會自傲自己才是大陸最完美種族的原因所在。但有時,獸人新生兒體內的獸性血脈會過強,導致其獸化過於嚴重,以至於退化作獸類。而這種獸人後代便不再稱為獸人,取而代之冠以「獸親」之名。
不過,到底是智慧生物的產物,所以哪怕是退化了的獸親,其依舊具有超過普通野獸的智力。又加之獸化後其軀體力量、敏捷等素質都大幅加強,可以講一頭馴化好的獸親同樣有著相當可怕的戰力。
但真正令獸親揚名大陸的卻是另一種更為少見,也更為強大的戰鬥組合。當一頭獸親與一個正常獸人屬於同胞雙生時,這兩者間就會存在一種深植於血脈的緊密親和。之後,這對組合便有希望成長為克魯洛德的又一王牌戰鬥兵種「羅慕洛騎士」。即雙胞胎中,獸人為騎士,獸親為坐騎。成就真正心意相通、配合無間的戰鬥組合,而二者配合起來的綜合戰力絕對是「一加一遠大於二」。
好在獸親與獸人同胞雙生的幾率並不大,所以大陸其他國家倒也無懼克魯洛德的羅慕洛騎士會「氾濫成災」。
不過眨眼,那頭巨大的座狼已奔到角鬥場邊。
不愧是有一定智慧的獸親,座狼竟首先向著眾人中的米達摩亞公爵深深垂首致禮。
而見到囂張的對手突然吹哨子喊幫手,古德裡安立時氣得臉都綠了。剛才那個啥公爵不是還信誓旦旦保證不弄什麼盤外招、保證角鬥公平公正公開,怎麼突然又耍詐了呢?
「嘿,我說,你們怎麼還帶『喊人』的?不是說好了單挑嘛!?」矮人當然不肯吃虧,直接開始抗議。
「蠢貨,狼騎兵本就是騎著座狼作戰的,難道你連這個都不明白?」羅迪特冷笑了一聲,然後一個翻身躍坐自己兄弟的背上,那頭獸親隨即抖了抖粗短有力的脖子,一聲挑釁的低吼。
「你瑪,狼騎士就可以帶一頭狼打架,我要是龍騎士,是不是可以直接拉條巨龍來拉屎給你吃?」古德裡安還不服氣。
「呵,當然。如果你真是龍騎士,也可以召喚你的巨龍,我絕不會退縮半步。」
毫不理會矮人牛皮,羅慕洛騎士鄙視地點點頭。不要說龍騎士了,自有歷史記載以來,矮人族內甚至連驢騎士都沒出現半個。究其原因,無非是矮人的腿形偏短,夾不住坐騎。
「我槽,你還別真不信。就算不是龍騎士,老子也起碼是『娜迦騎士』!」說著,古德裡安對著柴可夫猛使眼色:「來,俺的坐騎,快上來馱著俺…」
不過對於矮人這般失心瘋的表現,娜迦只是吹著口哨抬頭看天,當古德裡安在放屁。
「好了,遠道而來的大地摩拉丁,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要麼自己『圓潤』地從角鬥場上滾下去,要麼被我用彎刀拍扁了丟出去。你選一個吧。」
再不願聽對方囉嗦,羅迪特猛地一拍坐下的兄弟,獸親坐騎立即一躍跳上角鬥場,站在了矮人對面。
「圓潤!?」
作為矮人,古德裡安對某些字眼一直是比較忌諱的,比如「矮」,「胖」,「厚」之類。發展到後來,甚至如「桶」、「球」、「敦」都屬於禁用詞彙,否則就有諷刺的嫌疑,會直接招致矮人的「報復性打擊」,比如吐口水或者砸錘子。而現在,羅慕洛騎士竟然公然以「圓潤」二字來形容自己!這在古德裡安看來對方已不是在叫陣了,根本就是在尋死。
「你之前吃過早飯了吧?」捏了捏手裡的迷你攻城槌,矮人突然和善一笑,問道。
「吃了。」羅迪特被問得莫名其妙,直接回答道。
「吃飽了?」
「飽了。」
「那就好了,既然吃飽了,就該上路了!」
說到這,古德裡安面色突然一獰,接著掄起一槌就向著羅慕洛騎士狠狠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