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襄陽城。
壽春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荊州,襄陽作為一方重鎮,是整個華夏大地東西之間一個聯繫的樞紐,又是南北之間一個重要的接壤地區。
襄陽確切的說,在荊州南陽的南部,而這裡也是荊州除了漢壽之外,第一首府。
偌大的議政廳外,此刻一名風塵僕僕的文士正快步走上階梯,朝著議政殿而去。
「子柔,何故如此驚慌?」
殿內,劉表與蒯越在一同議事,此刻當即看到那人,竟赫然是主簿,蒯良。
蒯越當即看到是自己的哥哥,有些覺得奇怪,前者還是第一次看到蒯良如此神情異常的樣子。
作為荊襄大族,這蒯氏兄弟一直以來都是劉表的倚重謀士,但哥哥蒯良主內,政治很在手,蒯越則主外,對戰法韜略頗有智謀,而這兩個兄弟,也一直與蔡瑁三兄弟並駕齊驅。
「主公,弟弟,剛聽到消息,壽春張勳制約住了曹信,此刻曹軍可謂命在旦夕啊……」
來到近前,蒯良當即看到面前二人,頓時說道。
因為壽春很接近荊州,這一刻袁術與曹軍的一切,也備受劉表這些天的關注,便是連蒯良也頗為關心起來。
劉表、蒯越聞言當即一驚,立刻命人取來一張草圖,擺在了案几上。
蒯氏兄弟方才來到近前,蒯越當即眉頭深蹙,指了指一個地方。
「難不成……那曹信已經進入了三峰山?」
蒯良也道:「不僅如此。此刻這七路人馬分別被其陳紀、袁胤等人制約,可見袁術此人的帳下。還頗有能人。」
劉表的目光看似也是疑惑,但目視著這簡陋的草圖,前者當即搖頭道:「我看那張勳才有真本事,那些陳紀之流不足為奇,曹信能依靠八萬人馬造出如此聲勢對抗張勳的十萬人,已是難得了……不過現今看來,就算曹安民再厲害也必敗無疑了……」
「主公說的是……」蒯良也是點了點頭,「現今曹軍七路人馬與之相持不下。統帥曹信又有斷頭之險,看來這一次曹孟德算是用錯人了。」
「那可未必……」
突然間,卻是在一旁,蒯越陡然說道。
劉表有些疑惑的看著後者,問道:「異度,你之前不是說……只要曹信一入三峰山,就命在旦夕嗎?」
但蒯越這時卻說。「如果換做別人也許會……但那曹信素有不輸漢初韓信之名,此刻困在三峰山一帶,也未必是件壞事……」
「此話何意??」
就當蒯越話音剛落之際,劉表與蒯良同時驚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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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一刻,許都、許昌城。
此刻略顯昏暗的議政廳中,不時傳來一陣輕微的咳嗽之聲。
「咳咳咳。看來君侯已率軍到了成德秣陵一線……咳咳咳咳……」
一邊看著郭嘉的病弱身子,曹操的心裡一時痛如刀絞,但案幾上也同時擺放著一張布軍圖,這是前方剛送來的七路人馬的行軍情況。
「不錯……安民此番收復了陳國和沛國,這本是我的預期。我倒是未曾奢望過進軍壽春。」
的確,正如曹操所言。曹信的出兵,雖然名為討伐袁術,但說到底,曹操的目的只是讓曹信保持在沛國豫州一線,得以掃清陳國一路人馬的威脅,除了這個,其他的還真沒有奢求過太多,畢竟敵軍有十幾萬人馬,不可能一舉將其擊滅。
而這也是本次出兵的目的。
「咳咳咳,咳咳,只要退守苦城放棄成德,佔領漢寧,我軍此次南下的目的也就達到了……如此……咳咳咳……咳咳咳,如此……方能……保住現有豫州境內,大大……壓迫袁術的勢力……」
「奉孝,別再說了,你這病……」似乎郭嘉時好時壞的病情,此刻讓曹操很是心中不忍,連忙打斷著對方的話。
「丞相且安心,奉孝……無恙。」
這時,曹操才忽而放心下來,「無事就好,我立刻給安民送信,叫他若是不敵,但可率軍回許都,畢竟敵軍人多勢眾,不能做無謂之頑抗……」
郭嘉蒼白的臉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用白色的手巾擦了擦嘴,隨即將手背到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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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陵城外,瞬時間殺聲四起。
這聲音完全是來自大後方,正是三萬成軍後面的山林。
正是在遠處,曹信胯下烏風馬宛如閃電,順勢從山林一角飛出,手中黑鐵在四周白銀的瑞雪地散發出黑色夜空般的光芒,整個人就宛如蓄勢待發的虎豹一般。
身後一萬大軍隨同著詭異的殺出,就像是跟隨在前一匹猛虎的後面,盡皆是飢渴難耐的狼群,霎時間衝到了成軍的隊伍最後方。
這一刻很驚訝,甚至可以說,連張勳也沒有反應過來。
倒是一邊忙於攻城指揮的閻象,第一個反應過來。
「不好!!!宛陵城根本就沒有多少守軍!!我們中計了——!!!」
隨著這聲大喊,成軍一方還疲於架上雲梯的無數敵軍也逐漸開始意識到了什麼,原來現在的宛陵城,只有潘璋等不到一千人。
鐵蹄飛揚,瞬時間,曹信就衝到了亂軍中,還沒等成軍士卒們,反應過來,便是遭到了如雷般的截殺。
龐統在隨軍的隊伍裡,在樂就的護衛下,同時沖在了最前面。
「殺!殺呀!!哈哈哈哈哈哈……」醜惡的面容,在行軍車輛上,龐統感受到了無比的興奮感,隨著曹信的衝擊,在樂就的身旁,後者的笑容看在敵軍的眼裡,卻更帶著一絲衝擊。
「轟——噗呲。」
一把丈二的鋼槍,深深透過柔軟的身軀,狠狠的刺進胸腹中,引來一陣鮮血噴張出來。
樂就在龐統的一旁,頓時殺的雙眼赤紅,臉色猙獰,整個人就像是一頭不要命的豺狼,絲毫不把面前的成軍放在眼裡。
雖然在上次苦城一戰中,樂就不到一個回合就敗在曹信的手下,但那時候的對手畢竟是曹信,要論起在袁營中的武力排名,就算紀靈在世,樂就也能排上前三名。
此刻也無視曾經的自己也是這群人的一份子,頓時殺性大發。
但同時殺性大起的豈只他一人。
曹信手中黑鐵長刀上下翻飛,四周敵軍盡皆被籠罩過來,霸道的氣勢與烏風馬的強勢,頓時引得四下大驚。
一萬四千曹軍,一個個都是整裝待發,蓄力已久的模樣,而這面前的三萬人,卻是另一番情景。
根本就沒有料到敵軍會從臨近山林中衝殺過來的他們,就連張勳也沒有發現,而是全神貫注只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面前震撼的冰城上,而根本就沒有料到,曹信會殺的這麼突然。
至於這些士兵就更沒有想到了,一個個還處於攻城的狀態。
猛然從背後來了一記實實在在的突襲,這便是換做了別人,也難以應付得來。
四下的成軍,開始節節敗退,逐漸露出驚恐的神色。
竟是在這宛陵城下,僅僅一眨眼的功夫,曹軍頓時佔據了絕對的主動權。
「張勳賊子何在!!我乃鎮北大將軍!曹信,速速納命來!!」
百二十斤的黑鐵,這股威力是常人難以想像的,長達八尺的仗桿、五尺的刀面,黑鐵其實只是一個生鐵,這在曹信起初得到他的時候就清清楚楚。
總計一丈三,這只比仗八蛇矛段五尺,但重量卻是要比前者要重很多。(註:丈八蛇矛,長約一丈八尺,仗桿長一丈,蛇矛長八尺,以漢尺來算,合計2.61米,是蜀漢名將張飛之兵刃。)
此刻的黑鐵就彷彿在曹信的手中煥發出了新生命,黑影掃過,瞬間將敵軍的甲冑轟飛四散,血浪同時噴濺。
張勳見勢不妙,曹信的勇猛無比瞬間將他驚得大駭,隨即撥馬欲要逃跑。
敵軍在一陣廝殺過後,同時如潮般退卻,更是沒有絲毫戀戰的心裡,不過想想也能理解,突如其來的偷襲,加上一夜在雪地裡趕路,便是人手眾多的他們,士氣也順勢低到了谷點,誰還能有戰鬥的**?
大刀在飛舞間,不斷呼呼作響,曹信雙手貫力,猛地一掃,面前五、六名敵軍,瞬間被擊落下馬,隨後跟上的曹軍,隨即將這些人亂刀砍死。
戰爭有時候就是一瞬間的,此刻隨著張勳的逃離,無數敵軍開始潰不成形,飛奔而逃。
白色的原野被大雪覆蓋,但頃刻間四周全都是落荒而逃的腳印,就連隨後追殺的一萬人馬,也同時踩踏過去。
宛陵此刻,城門洞開,潘璋帶著一千人隨後殺出,便是在城內無數百姓的歡呼聲中,士氣變得越發的高漲。
「追!!給我追——!!」
人數不佔優,但士氣已然振奮,直至達到了頂點。
隨著曹信的帶領下,樂就、潘璋的等人相繼與敵軍做著追逐……
但此刻沒有人比張勳自己,更加明白他的心思……
「快!快撤退,只要回到峰口,我軍就有喘息之機!!全軍快撤退——!!!」
面容變得有些赤紅,張勳如此嘶吼著,敗退的成軍更加變得急促,一時間如潮水般,向著遠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