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秋天總是最冷的。omяя
因為他靠近冬天,寒風瑟瑟讓人冷意昂然,但深秋掩蓋不住這蒼茫的亂世河流,終將會被戰火掃去這塵埃。
一月後,壽春仲業宮中。
「陳福!?陳福???陳福何在??朕要吃瓊漿仙露……」
袁術臃腫的身子上漂浮著噁心的贅肉,在金色的龍榻上癱軟著,整個宮殿,一時間都蕩漾著前者的呼喊之聲。
這時,一名小黃門小跑過去。
「陛下,陳公有恙在身……已經告病了,陛下可有何吩咐……」
袁術的精神狀態很一般,頓時看了看那人,煩躁起來,「那就算了,哦,對了……不是說一月前曹信率兵攻打來了嗎?可還有何消息?」
自始至終,那小黃門沒有一絲的抬頭,兀自望著此刻的袁術,小聲道:「一個月了,那曹信根本就一個城池也未曾攻下,橋蕤將軍的三萬大軍,已經堅守了一個月,曹軍毫無所獲……」
「哈哈哈哈哈……」
這聲音有些嘶啞,似乎因為肥胖的緣故,袁術此時的聲線都有些尖銳了起來。
但無疑,這笑容中充滿了不屑,「朕早就說過……說過啦哈哈哈哈哈,區區曹信不過如此嘛……嘿嘿嘿,一個月尺寸未進?朕還以為曹信有何能奈,原來就是個匹夫而已……」
「陛下說的是,陛下說的是……」小黃門同時低頭笑著。
「嗯,好……橋蕤帶兵有方,傳朕旨意……賞!」
「奴婢遵旨。」小黃門同時恭敬的點著頭。
同一時間,陳縣外。
一眾黑壓壓的曹軍,此刻已經蔓延至了陳縣城牆的四周,大批洶湧的人流不斷衝擊著此刻的城門,不時喊殺聲震天。
但無疑,都是雷聲大、雨點小。
「殺——!!!!!殺呀————!!!」
趙雲此刻的身子完全被血水所染紅,但作為武將本能的。沒有任何的怯懦,每天五次攻城,每一次趙雲無不是第一個沖在攻城陣的最前頭。
不過這身上的血可不是他趙雲的……
「趙將軍!!!我軍實在攻不下來!!該如何是好——」
城下黑色一片的戰局中,此刻一隊衝鋒軍的小校,頓時負傷回來。當即無奈的說道。
第二十九天了……但這一刻。趙雲並沒有露出什麼氣餒之色。
「知道了,鳴金退兵吧……」
「啊?趙將軍!!這怎麼可以,今日難道又要功虧一簣??」可那小校還是有些不甘心。
此刻,望著黑壓壓如潮般退卻的曹軍。趙雲的心中同樣是一副凝重。
「君侯有令,只佯攻不強攻,但這些天我等就算是強攻也攻不下陳縣這座城……此城的範圍地勢太高,我軍根本就難以前進……與其如此……不如退兵吧,我自會向君侯請罪!」
兩萬人。一月內死傷五千,這個責任趙雲覺得自己必須擔當。
「趙將軍——!!!不,我等與你共同請罪。」
「我也同將軍請罪!!」「我等也隨將軍請罪——!!!」
一時間,一個個身負重傷,卻屹立不倒的血性男兒紛紛跪倒在趙雲的身前,同時哭泣著道。
而就在此時的另一旁。
望著曹軍烏壓壓的一陣撤退,城牆之上……
「哈哈哈哈,橋蕤將軍,你看!曹軍又敗退了!!」
楊弘本是個膽小的人。但此刻似乎在這一個月來也壯足了膽量,高傲的望著遠處的曹軍大笑個不止。
卻是一旁的橋蕤也同時冷笑著。
「我說過……區區曹信,何足掛齒!哈哈哈哈,這一個月陳縣、汝陰、長社、鄢陵四地接據退曹軍!看來本將軍就要名揚天下了,哈哈哈哈哈哈……」
肆意的大笑。無休無止的大笑。
橋蕤此刻只感覺自己的才華一直被埋沒了,曾幾何時只覺得自身的光芒讓大將張勳一直壓著,便是面前如潮水般撤退的曹軍,讓橋蕤彷彿身在極度成就感之中。
「嘿嘿嘿。那曹信據說有韓信之風,看來此刻敗給橋蕤將軍。將軍你才是真的有韓信之風啊……嘿嘿嘿嘿。」
「唉~!伯言謬讚了!我橋蕤哪裡有這般能耐,是那曹信浪得虛名而已……」
故作謙虛,此時的橋蕤笑著擺手道。
楊弘卻又是奸笑一聲,「嘿嘿嘿,將軍這是哪裡話,將陳縣守護的固若金湯,猶如巨山……呵呵,恐怕這天下也只有將軍你才會辦得到……呵呵呵,我楊弘可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呀……」
「哈哈哈哈哈哈……」
楊弘的奸笑聲,加上橋蕤的大笑聲,此刻伴隨著前方大軍的退潮,顯得越發的響亮起來。
便是猶如直插天際一般,極其不可一世。
離此地二十里。
曹信覺得時機差不多了,
是的,是時候決定跟這幾個人玩玩有趣的遊戲了。
從鄴城到現在,曹信似乎好久沒有這麼暢快的玩心大起。
當然,戰爭不是遊戲,但又不只能局限於戰爭這個死板的字眼,在鄴城這兩年,曹信其實暗地裡也在學習兵法,同時讓自己的見識和閱歷變得今非昔比。
說到底,人生就是一場遊戲,曹信心知肚明,兩年了,自己第一次站在戰場的邊緣。
失去了曾經的熱血,失去了久違的血性,失去了沙場的暢快心。
但曹信知道,這一切終究會回來的,回到自己的身邊。
望著天邊的戰火,曹信看不太清楚遠方的戰局,瞬間呼出了一口渾濁的濁氣。
一股氣體頓時飄散在了空中。
「君侯,子龍將軍又失敗了,這已經是第二十九天了……我軍傷亡雖然還算小,但再這樣下去,就真的出師不利了……」
曹信此刻,眉頭輕佻,回過頭望去。只見站在自己身後的正是毛玠。
但此時的曹信沒有立刻回答。
因為此情此景,這個戰場……這股氣氛。
讓他想起了曾經的兗州一戰,自己背負著兩千個弟兄,不斷在生死邊緣徘徊,那一幕至今歷歷浮現。
此刻也一樣。一樣的感受。但不一樣的是這心境,也是此刻的地位。
當年,曹信還只是個典農校尉,手中無兵無權。
但如今曹信已經是貴為淮南侯。手中更是有八萬大軍,加上萬夫營、鐵血營這些精銳,地位與心境自然是心非昔比的。
「我知道。」此刻曹信淡然的回答著對方的話,良久,突然望著遠處的戰火熄滅。又道:「一個月咫尺未盡,這不是我當初所想的那樣……但也差不多了,只恨……現在文和不在我身邊,我也不用等這一個月的時間才動手……」
「動手?動什麼手?」毛玠當下不理解的問道。
曹信又哈出了一口氣,天色逐漸開始轉冷,這股氣體也變得白氣繚繞。
但這一刻,曹信突然冷笑著,望著那股哈出的白氣……
卻是沒有立即回答毛玠的疑問,反而是似有意無意的說著。
「好天氣呀。四季深秋望於冬……這是個好天氣,沒有比冬天……更加好的天氣了。」
「好天氣?冬者乃百興待廢,萬物沉寂之時……百姓衣不復衣,稻穀不化,君侯為何說這是好天氣?」
顯然毛玠的疑惑是有道理的。然而這也更加覺得曹信的話有些獨特。
只是輕笑著,曹信笑道:「你呀,只看到了表面,這天下之萬物。都有陰陽兩面,我在鄴城兩年……也暗地裡看了一些周易。上面就說,這天下所有事,都有好有壞……不錯,這四季之末,的確是難以忍受,但豈不知,兵法云:善兵者,以萬物利其行軍,兵者正,萬象則正,兵者不正,萬象則棄之復棄……亦是這個道理。」
曹信的話語剛落。
期間包含的道理很是耐人尋味,但聽著聽著毛玠的眼神卻突然變了。
毛玠只感覺曹信比以前變了很多,這不是外表上的變化,而是一種心境上的變化。
但奇怪的是,面前看起來只有二十三歲不到的青年,竟在毛玠的眼中,卻更像是個飽經滄桑的將軍。
更加成熟了,也更加讓人欽佩了。
此時,營地。
「大小姐哩,你說這幾天為何老是攻不下來哩……一座城池也攻不下來哩?君侯是不是……」
營地中的伙夫營。
孫平一邊顛著勺,一邊向著一旁煮飯的甄宓詢問著。
此刻周圍就他們兩個人,但同時也小聲的議論開來。
甄宓此時搖了搖頭,「我怎麼知道呀……兵敗乃兵家常事……別忘了,君侯他也是人呀……」
孫平撓了撓肥嘟嘟的頭,「奇怪哩,這樣下去我們不會馬上回去哩?還沒好好打一場大仗哩……」
甄宓,一邊煮飯一邊也同時沉默下來,柳眉微蹙,片刻後道:「這我不知道,但袁術的軍隊真的好厲害,我在鄴城時候,就聽爹爹說……袁術跟本初伯父不和……我只希望君侯能平安無事……比什麼都好。」
「哦……我也希望哩。」再次撓了撓頭,孫平重新將心思放在了面前的炒菜上,單下一刻,又似是想到了什麼,不經意的看了看一旁的甄宓。
「大小姐哩,你煮飯放沒放水?」
「什麼水?」
頓時看到甄宓那一臉純淨無暇的臉畔,孫平只覺一股不祥的預兆直衝腦門。
「大小姐哩……你……沒……放水??」
甄宓下意識覺得孫平有些大驚小怪了。
「煮飯?……為什麼要放水?」
「…………」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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