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峽谷的兩端山頂。
曹信一人獨自在月夜下閉目養神,坐在百丈高的山頂,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手中正攥著一個兵符,這個兵符是張頜的,但此刻已經落到了曹信的手中,這也同時代表者曹信可以隨意調動兩萬袁兵。
直到此刻的深夜子時,已經臨近了夜半丑時,也正是凌晨三點時分,甚至快接近到了寅時。
然而曹信就這麼坐著,就這麼安靜的閉著雙眼,似乎在預示著,這將是一個不平凡的深夜。
四周很安靜……許久許久的安靜,誰也不知道曹信在這裡做了多久,但是……
許久,兩隻銳利的眼睛卻在此刻猛然的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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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正是此刻不遠處的山下,臨近峽谷畔。
「可惡!!我定要將這些賊子生吞活剝!以解本將軍心頭之恨!」
「殺!殺!殺——!!!」
雷公身後的大軍一個個發出悶雷般的嘶吼,這群黑山軍雖然全身上下都狼狽不堪,但每一個人似乎都憋足了一口氣,似是要準備發洩一般。
畦固這時同時撥馬而來,見到軍隊如今這股氣勢按理說畦固應該很高興才是,不過他這心裡總感覺哪裡出了什麼問題,即使此刻軍隊表面上看上去士氣正盛。
但此刻的畦固沒有說出來,因為他知道以雷公現在的脾氣根本就不會聽他的,也不會理會他。
剛剛走了半天,終於走到濃霧漸漸淡了起來,但這一路上的磕磕絆絆,還有不明的諸多陷阱讓所有人都倍加的憤怒,雷公就更不要說了。
「來人,點火把!!」
畦固如此吩咐著,顯然已經過了潮濕地帶,應該能容易點亮一些火把,雖然周圍的霧氣還有。但至少看起來比剛才要好了許多,前面的路也能看清楚一些。
果然,火把終於點燃了。
而畦固同時與雷公走在最前,用火把粗略查看了一下前方的路。
「雷公,你看。前方阻遏著一條山脈叢林。你看看那裡……」用火把撥開眼前的霧氣,畦固向後者指了指前方十點鐘方向,「那裡就是山間小道,只要通過那裡便是一馬平川的易京。我軍也可趁夜奔赴易京十里外,直取袁軍營地。」
「哼,沒用的廢話說了一大堆,有用的放到最後說!」雷公此刻似是被一系列氣昏了頭,冷冷的說著。「兄弟們,少說廢話,此刻霧氣漸淡!隨我快馬加鞭!衝啊——!」
「雷公兄弟!!!莫急呀!!莫中了敵軍的埋伏!?」
三萬大軍嗷嗷直叫,一窩蜂的隨雷公而去,似乎此刻畦固的勸阻,已經完全失去了效用。
所有人一時間就像是發了瘋的惡犬,拚命地朝著前方跑去。
不過這也正常,要換做誰,兩里的路走了大半夜不說。還面對了幾十次的埋伏和整蠱,這種屈辱任誰也不能容忍的住。
「將軍——!!!你看!袁軍——!!」
來到山間小道的幾百步之外,黑山軍中也不知道是那個人當即這麼喊了出來,讓一群快馬奔襲的大軍順勢一轟轟的停下馬來。
「什麼!?在哪裡??」雷公臉紅脖子粗,勒馬大聲怒斥著。
迷霧還沒有散去。但來到此處竟是個雙岔口,中間的自然便是畦固剛才指向的山間小道,而另一個,竟然是一處大峽谷。似乎那道路比山間小道更加好走。
但重點不在於此……而是在於……
趁著火把,此時從後面。畦固也隨之跟了上來,直到走近雷公的身邊,方才用火把看了看前方的峽谷一側。
籠罩在淡淡的霧氣之中,但從火把中依稀能夠看到一絲絲的袁軍軍服……雖然看的不是特別清楚,但雷公和畦固都知道,那絕對是袁軍的軍服。
因為在這個地方,除了黑山軍外,也只有公孫瓚和袁軍的兵馬,而公孫瓚堅守易京半步不出,顯然此時此地,除了袁軍之外,也沒有別的了。
雖然黑夜和霧氣的阻撓看起來很模糊,但雷公、畦固二人都看的分明,黑晃晃的袁軍在大峽谷中晃來晃去,而且似乎看那數量也足夠多的樣子,隱沒在大峽谷中,雖是只露出了一點,但雷公等人卻看得清清楚楚。
「哇呀呀呀呀……賊軍!兄弟們!!隨我殺!!!」早已惱羞成怒的雷公,見此頓時暴跳如雷,手中早已握的堅實的鑌鐵錘同時發出一抹奪人的寒芒,似乎也露出了迫不及待的獠牙。
「且慢!!雷公!前方就是山間小道,我等一樣可以過去,不要理會峽谷袁軍!萬萬不可輕敵,從小道去往易京,等到我軍整頓之後再與袁軍一決雌雄也不遲!」卻是畦固,又一次不妙般的大喊。
但不用說也知道,這句話換來的又是雷公的雷霆震怒……
「你個狗娘養的!!我等此刻就是為袁軍而來——!!等到我軍整頓還有何用!汝不去我去!!懦夫!」
「嗷嗷嗷嗷——!!」
雷公大喝一聲,只見大峽谷中的袁軍影子越來越顯眼,也不理會畦固的存在,似乎被怒氣沖昏了頭腦一般,頓時命大軍向著大峽谷衝殺而去,一時間千軍萬馬奔騰之聲不絕於耳。
然而此時的畦固也同時面露難色,看到大軍隨著雷公直接快馬奔至峽谷,畦固卻是舉著火把,從後面看到不少黑山軍士兵……竟然裸露著上身……
這,不禁讓畦固又想到了什麼……
但是……似乎事情已經晚了。
三萬黑山軍猛然的衝進了大峽谷當中。
雷公一馬當先,手中鑌鐵錘頓時砸向了那些搖搖晃晃的『袁軍』,當先向著人數更多的『敵陣』衝去。
然而沒有人察覺的是,三萬黑山軍的後頭,這時一幫**上身的壯碩士兵則沒有進入峽谷中,而是把守著峽谷的通道,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峽谷兩道很窄,但好在很長,三萬人將近進入了大半,與這些所謂的『袁兵』廝殺在一起……
不過奇怪的是。這些『袁兵』有些不堪一擊。
便是雷公,本就氣急敗壞的他,不顧畦固的反對,見著袁軍就瘋狂的殺來。
手中鑌鐵錘不斷散發著滔天的寒芒,一下子將面前三個袁兵的頭部一轟轟的砸過去。
不過一來而去。竟然沒有蹦出一點的血水。就連腦漿都沒掉下來,而那些『袁兵』依然像稻草一樣站著……
峽谷中大概密密麻麻的不知多少個『袁兵』,但這些大多都只有佇立在地上,即使黑山軍靠近咫尺也只是左搖右晃。不逃也不攻,行為非常的詭異。
「不好!!中了賊人的奸計——!!」卻是這一刻雷公也察覺到了不對,來到一個『袁兵』的跟前,用手直接扒開了軍服……
裡面……竟全都是稻草和竹竿。
而此時……所有人也同時察覺到了。
「噗……」「嗖啦啦——」
黑山軍士卒當先放映過來,一刀一刀狠狠的拋開自己身邊的袁兵。果真軍服裡面看到的只是些稻草。
但這也不能怪這些人,因為天黑又有霧氣,故此直到進入峽谷中他們才反應過來。
「狗娘養的!真的中計了!!!退——!!快退——!!此地不宜久留——!!!」
從身旁親兵那裡索要了一根火把,雷公如此照了照峽谷兩側的絕壁,發現上面也到處都是虛掛上去的袁軍軍服,想來剛才引誘自己進入谷中的,也正是這些衣服……
只是被風吹了幾下,遠處看起來才覺得是袁兵真的在動……
「退!快退回去——!!」雷公同時赤紅著脖子,怒吼起來。
但……
似乎已經遲了。
「哈哈哈哈——!!爾等都中了淮南侯曹信的妙計!!既然進入谷底——就休想再回去——!!」
悠悠長音。從峽谷中緩緩迴盪起來,卻是這一句話落罷,雷公只見大軍剛進入的谷口方向,正有一群手持大刀的神秘『黑山軍』所把持……
而這聲話,也正是從峽谷的頂上傳來。
「可惡——!!汝是何人——!??」雷公雙目血紅。長天怒喝著。
便是再一聲,悠悠長音。
「我乃袁公帳下寧國中郎將!張頜!爾等早已在淮南侯的掌控之中,勸爾等速速投降,否則……今日便是爾等死期!!!」
峽谷中的身形。猛然劇烈顫抖了一下,雷公猙獰的嘴臉同時一怔。竟是這一刻,臉上憤恨之餘,也寫滿了無比的震驚。
「淮南侯——!!!好一個淮南侯——!!!」卻是在周圍一臉茫然的黑山士卒的注視下,雷公如此說著……
竟是突然。
「噗……」喉口一甜,一口渾濁的血污頓時從雷公的口中噴濺出來,就連戰馬上的身形,也變得搖搖欲墜起來……
「匹夫——!!我雷……公!!豈是爾等能算計的!兄……弟們……隨我……殺出去——!!」
便是身子搖曳踉蹌中,戰馬上雷公滿口血水,但看樣子之道最後,雷公也不肯投降。
…………
就在此時,峽谷山頂。
「哼,動手!!」
冷冷的一擺手,張頜頓時露出不屑的神情來。
便是此刻,山頂上早早準備好的一排排士卒,每一個人頓時拿著個長木在風動石的底部延伸著……
隨著張頜最後的一擺手。
那一排排風動石,瞬間被一個小小的長木翹起……
隨即……滾入了峽谷當中。
ps:十二點前還有一章,敬請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