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林丘是一處地勢險要的山林,位於東郡邊境要地,阻遏著濟北國與東平國的地界,然而其中卻是有一處山間小道,渾然天成,兩山阻隔而望竟是兵家伏兵要地。
曹洪從濮陽出來,一行五千人馬星夜趕到此處,卻是隱隱瞥見遠處的小道,同時感慨了起來。
「此處果然地處險要啊,莫不是白天,我還真不敢從這裡經過。」
黃袍青年嚴象,此刻拍馬來到曹洪身旁,見對方這麼說,也是笑道:「將軍且看……」指了指遠方。
「過了此處便是濟北國,再走便是盧縣,據悉呂布會從盧縣撤退,再返回,往徐州逃竄,依我之見,將軍應加快行軍腳步,大張旗鼓的追!但是也要與呂布等人保持三十里的距離。」
「那……依文則之見,現在離呂布還有多少里?」
「恐還有六、七十里……將軍,我們還得加緊啊。」
無奈的點了點頭,曹洪看著前方茂密的山林,在此刻同時露出一絲堅定來,這個功勞,曹洪是拿定了。
從昨天深夜到現在也就兩個半時辰,相當於後世的五個小時,然而在這個時間段裡,曹洪帶著五千人連夜追趕終於來到了東郡的邊境處,將所有濮陽的兵力抽調一空,沿途路上可謂是大張旗鼓好不熱鬧,而這一切都是嚴象出的餿主意,目的也不過是為了拿個空頭大功勞罷了。
不過,這樣的一個空頭功勞,其份量倒是不言而喻的。
「曹信小兒,竟敢說我是匹夫,我倒要讓他看看,戰爭可沒這麼簡單!」曹洪以往忠厚的臉上,此刻意料之外的出現了一抹不屑。
一旁的嚴象則是同時笑道:「嘿嘿嘿,將軍何必理會一個孺子,再怎麼說……將軍也是那曹安民的叔父不是?要論這與主公的關係,那曹安民不過才是個初出茅廬的黃毛小子,而將軍你……可是從小就跟在主公後頭長大的啊,而且也是最早跟隨的主公。論親近、論打仗、論資歷,嘿嘿,這曹安民怎麼可以跟將軍相比。」
聽到這話,曹洪的臉上當即露出一絲理所當然,「文則所言甚是。哈哈哈哈。」
二人說說笑笑,帶著身後一大隊人馬,竟是在眨眼的功夫,便駛進了這山間小道之中。
「文則!汝可記得?當年我在討董之戰……」
大軍前進在山間小道,一絲朔風不脛而走撕裂當空,兩處山林險得分外詭異。
「哈哈哈,那時候何其痛快!若不是那些個木頭諸侯,這董卓早被我等殺了!」
隱隱有些清風拂過,山林兩側泛出一絲刀光……
「呵呵呵,文則!這次領了大功!定要在主公面前為汝討賞!」
「嗖——」「放箭——!!」
突然!
正當曹洪正說得興起時,兩山之間一聲高喝陡然響起,卻是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萬餘箭矢頓時如雨般攢射而來。
「敵襲敵襲!!!」
「殺!殺殺!殺殺殺!!!!」
曹洪臉色驟然變得煞白,突然間看到從四面八方傳來的震天喊殺聲,竟是這一刻的五千大軍,多半已經陷入到了埋伏當中……
「糟糕!中了呂布那廝的奸計!!」一聲怒吼頓時在此刻從曹洪口中爆射而出,同時看到從兩山上滾落的巨石,和那震天的箭雨,一絲絕望油然而生。
劈頭蓋臉的攢射將一個個曹軍殺的狼狽不堪,有些士兵更是瞬間被箭雨捅成了馬蜂窩,一個個哀鴻遍野,戰馬亂竄。更是一個個巨石砸落,一時間轟碎了無數名士卒的身體。
五千人馬經過連夜的趕路,本是身心疲倦,再遭此大劫早已瞬間陷入了崩潰之中。
「嚴象!你壞我大事!!」
亂軍中,看著四散飛躥的戰馬,和一片片的哀嚎之聲。曹洪陡然在此刻怒視著嚴象,手中的大砍刀豁然握的分外的緊。
「將、將軍!此非是在下知錯,這恐怕是那曹信早已投靠呂布,故意唆使將軍受到伏兵襲擊……」嚴象同時臉色慘白的說著,卻還是辯解著。
「你這賊子誤我大事!還敢亂說!!我殺了你!!!」提刀揮舞,曹洪頓時一踢馬腹,戰馬受驚之下猛然爆沖。
「噗嚓——」
「啊啊啊啊啊……」
一刀豁然劈翻了前者,曹洪冷冷的臉上唯有憤怒二字,或許嚴象直到臨死前都不敢相信呂布真的會伏擊曹洪,嚴象並不是個奸臣,相反很有智謀,可惜的是,他為他的年輕付出了代價,這代價便是戰爭中習以為常的死亡。
然而……
與嚴象臨死前的絕望相比,曹洪此刻更是有些後悔。
「撤退!!!撤退!!!」曹洪聲嘶力竭的嘶喊著,手上的大砍刀上雖然還殘留著前者的鮮血,但此刻的他,不想就此放棄,至少自己手下的兄弟,必須活下來……
五千人馬瞬間倒下一半,有些戰馬甚至因為過度受驚,四下亂竄,軍陣大亂,然而剩餘還有些正常的,都跟隨著曹洪向著原來的來處,快馬返回,都試圖用最快的時間,走出這如煉獄般的山間小道中……
可是。
曹洪眼前出現了這樣一個身影。
一騎嘶風赤兔、一手方天畫戟、一身過丈身軀。
馳騁間威風凜凜,冷傲非凡,身後數千騎軍剎那間擋住了曹軍的去路,浮現在眾人噩夢當中的一幕終於出現了。
「我命……休矣!」
這一刻,曹洪仰天長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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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主公!?主公醒了!!」
稀鬆的眼睛緩緩來了精神,曹信耳畔聽到熟悉的呼喊聲,頓時睜開了雙眼。
「子相……這是…」曹信頓時發現自己躺在房間的床榻上,卻是一邊起身,一邊感到身上還有些疼痛。
此刻典韋劉翊周魴賀齊許褚紛紛在場,一個個神情緊張的盯著自己的主公,見對方甦醒都不禁鬆了一口氣。
華佗這時站在一旁,似是經過一場小手術一般,老臉上滿是虛汗:「將軍,因為你怒火攻心,再加上有些動作過於激烈,導致舊傷復發,多處傷口撕裂開了。」
「哦!」下意識的點了點頭,曹信剛甦醒過來還有些頭痛,不過還是當即謝過了對方,「先生費心了,信自當注意。」
欣慰的點了點頭,華佗不禁笑道:「將軍在傷勢未癒前,可還要小心些,以後若是再這般如此不顧身體,那即使是神仙下凡也無濟於事了,呵呵……」
苦笑了一聲,曹信還是點了點頭,隨機突然看著面前眾人似乎臉色有些古怪,曹信頓時疑惑的道:「你們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見此,眾人紛紛面面相窺,不知所措。
不過還是劉翊當先反應過來,連忙對曹信道:「主公難道忘了,昨天……曹洪將軍他……」
「不好!!」一陣驚呼,曹信陡然從床榻上跳了起來,竟是嚇得一旁的華佗,又是擔心起對方的傷勢。
然而胸口處同時傳來一陣撕心的劇痛來,痛的對方不禁呲牙咧嘴,然而此刻的曹信還是勉強對劉翊追問道:
「我……濮陽城……還、還剩下多少人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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