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許昌城。
曹操風塵僕僕的回到州城,剛巡視了各地軍防的他,顯然極是疲憊,故一走進議事大堂,便迫不及待的癱坐在主位上,一副慵閒愜意的樣子。
「文若,這十幾天我不在的日子裡,可有什麼事發生?」曹操邊揉了揉眼,邊向身旁一直恭候的謀士問道。
「回主公,這些天到發生了不少事情。」
「哦?」當下一怔,曹操一聽到有事,便頓時端坐在位置上,如判若兩人般,強作精神的問道:「文若你快說,到底何事?」
恭敬地做作了一個揖,那被曹操直呼成為文若的謀士,雙目一亮,頓時欽佩起眼前的主公來,卻是轉而又沉聲道:「任城曹冒謀反了。」
「什麼!?此事當真?」曹操陡然一驚,卻是連聲追問起來。
那中年文士此刻卻也是不慌不忙的說道:「是的,主公,據斥候剛剛來報,昨夜曹冒已率部眾三千士卒佔據任城、須昌、壽張等地。」
「啪——」的一聲,曹操聽到這話頓時臉色陰沉,猛然拍在案上的手頓時握緊,似乎是在抑制住情緒般,冷冷的說道:「那……任城不是曹昂駐守的嗎?曹昂現在何處?」
那中年文士道:「大公子自知罪大,正在武城門外長跪不起,聽從主公發落。」
聽到這裡曹操卻是心裡一鬆,臉色轉而平靜地道:「任城曹冒謀反罪不在吾兒,雖丟掉了城池,但區區三千人馬成不了什麼氣候。」說著,便是揮了揮手,又道:
「叫那些文武大臣都進來,共討對策。」
「諾。」那中年文士應了一聲,本欲離開,卻又走到半路,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轉身似是欲言又止。
見對方舉止有些奇怪,曹操當下問道:「文若,還有何事。」
「主公,忘了稟報,老太公已經走了十天了,就在主公去定陶的第三天。」
「哦,呵呵,這事我已經在定陶的時候就知道了。我已命人飛鴿傳書,讓那華縣郡守應劭準備妥當,現在父親應該快到徐州了,一出徐州應劭便會護送我父直到老家。」
「不主公,我說的並不是這個事情,而是信公子,曹信。」
聽到曹信的名字,曹操當下又是一愣,隨即不悅般的說道:「信侄又怎麼了?難道還鬧出什麼事端不成?」
那中年文士隨即苦澀的道:「倒也不是,只是這十天來,曹信每天都到這裡來見主公,可主公在外,那曹信看起來卻是頗為著急……」
「夠了夠了……我知道了。」當下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曹操卻是突然歎了口氣,示意對方下去,臉上卻是依然有種說不出的煩躁。
畢竟曹信是曹操的親侄子,對於曹安民這個人,曹操原本是非常有好感的,無疑,從小曹操早年無子,雖然生了曹昂,但後來8年都再無子嗣,故此曹操當時最疼愛的就是曹昂和曹安民二人。
然而現在,自從曹安民在上次那個宴席上說出的那番話,卻是瞬間讓曹操的心冰涼了許久,倒也不是討厭,而是一種不亞於親生父親般的失落,在他的心中未曾想到曹安民會變成今天這副『樣子』。
半晌過後,議事廳內眾多文武官員紛紛向曹操施禮,便是一一落座。然而中間卻是有兩個青年人跪坐在地。
此二人,年齡相仿,都在17-18歲之間,而其中一人是一個面容慚愧的青年武將,而另一個則是有些憔悴,文士打扮的青年,然而奇怪的是,這青年文士卻似是比那武將還要高大壯闊,當然不能跟周魴相比,但比之一般同齡人,卻是一比便能看的出來。
而這二人,那武將則是曹昂,而另一個文士,卻正是曹信,曹安民。
「說說吧……」大廳中突然一句話,從主位上傳來,卻是此刻的曹操陰沉著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頓時蔓延開來,引得兩旁文武盡皆一抖。
那跪在地上的曹昂曹安民二人頓時面面相窺,卻也不知道曹操是在問誰?卻是當下不知所措。
然而,曹安民還是當先拱手說道:「主公……」
因為父親的再三訓斥,曹安民還是將先前叔父二字不得不改為主公,畢竟在曹軍中,曹氏子弟眾多,故曹德才硬叫曹安民改了稱呼。
然而曹安民「主公」二字剛一出口,一聲帶著陰冷威嚴的聲音陡然傳來。
「今日議事,據稱任城曹冒,公然率三千人謀反,我議……」似乎完全無視曹安民的存在,曹操坐在主位面色沉冷的說道:「我議即可率軍討伐,何人願往?」
此言一出,滿堂文臣盡皆驚呼,而武將那邊卻是各個精神抖擻,一個個摩拳擦掌般躍躍欲試。
其中,武將之首上,一名身材魁梧的大將猛然出列,大聲喝道:「末將夏侯惇,願往!」
曹安民一驚,卻是聽到夏侯惇這個名字,突然感到面前此人比之那周魴卻是還要高大雄壯,而與前者的稚嫩相比,此人卻是多了一股沖天的殺氣,令人難以逼近,不過奇怪的是,這夏侯敦這個時候還沒有變成獨眼龍,恐怕是以後的事情吧。
滿意的點了點頭,曹操剛要說話,卻是突然在武將中飛速竄來幾人,紛紛請命。
「殺雞焉用宰牛刀!末將李典,願率兩千人人馬,半月之內攻克任城!」
「末將樂進,只率一千人馬,十日內可破任城。」
「末將曹………願往……」
「末將…………」
「末將曹信,只率八百人馬,半日內可破任城……」
突然一聲心平靜氣般的話語,卻頓時在眾多武將的高聲大喝中,顯得尤其鶴立雞群,卻是看到說話的這人,又是惹來滿堂一驚,眾人紛紛看向曹安民,卻是見對方雖然面容憔悴,然目光堅毅,卻不似是在玩笑。
然而當曹安民說出這話的剎那,連一旁跪在地上的曹昂也是不禁抬頭看了看身旁的這位兄長,雖然曹昂也好久沒有見到曹安民,但在任城時也聽說了曹安民在許昌的一切,故此曹昂雖然從小跟曹安民的關係都很好,但卻是萬萬也沒有想到,長大之後的曹安民會是這般大膽,或許……在曹昂的心中應該說是不自量力更加貼切一些。
而正如曹昂心中想道,眾人也是如此,曹操更是如此。
看著眼前跪在地上昂面直視自己的曹安民,曹操冷冷的說道:「信侄,你並非武將,也並無職位,怎可在大廳之上妄作言論,豈不知軍國大事非小兒戲言?」
心中不禁歎了一口氣,曹安民這幾天一直心急如焚,卻是剛才聽到要打仗,故此只有這個辦法才能立刻前往徐州,所以曹安民也是不得不說道:
「主公,若主公信得過我曹信,便允我八百人馬,信只是想早些追趕並且阻止老太公去徐州罷了,若主公同意,我曹信保證在半日之內叫那曹冒人頭落地……」
「一派胡言!」就當曹安民剛要把話說完之際,曹操卻是豁然從座位上站立,當場厲聲喝道:「你原來直到現在還認為老太公會在徐州遇難!信侄啊信侄!你可知道你這句話要是在他處,必定會以不孝之罪受車裂之刑乎!?」
「主公……」
「不要再說了!」冷哼一聲,曹操一揮黑色長袖,卻是轉身背對著曹昂曹安民二人,冷聲說道:「我意已決!命曹昂帶五千人馬討伐任城叛將曹冒,一月之內必定攻克任城,曹安民你……就當曹昂的親兵……曹昂,這一路你要好生管住你兄長曹信,讓他好生學習什麼才叫軍國大事!」
當最後一聲冷哼傳來之際,曹安民的心卻是早已冷如谷底,然而事已如此亦是無法挽回。
而身旁的曹昂原本是因丟城而向曹操請罪,卻不想自己的父親曹操反而給了自己五千人馬討伐曹冒,卻是當下一喜。
「諾!」
「諾……」
就這樣,當這兩人同時說出「諾」的那一剎那,二人的心裡卻是如冰火兩重天般,一喜一憂。
ps:下一章,曹信獻計破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