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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 期 私 語 八十八 久別重逢 文 / 別期

    時間過的很快,當眼前的景物慢慢開始熟悉時,我也回到了生活了多年的小鎮。愛殘顎副

    去武漢的這五個多月時間裡,小鎮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還是同以往一樣安靜寧洽,風景依舊柔情迷人,河流悄無聲息的流淌,以母親般的博愛,養育著她的兒女。

    海子哥顯然要比我亢奮的多,因為他已經多年沒有回到這個度過童年的故土了。

    興奮之中的海子哥沒有了往日的沉穩,開始張牙舞爪的到處指指點點,眉飛色舞的告訴我他心裡的欣喜,比如某個地方在他離開時還是低矮的平房,而現在已經赫然聳立起高樓大廈。

    看著他眼裡激動的神色和喋喋不休如小孩子般搞笑的言語,讓我也不由的被他帶動了起來,開始隨著他的節奏,回想起小鎮當年的模樣。

    真別說,聽海子哥這麼一提,我猛然發現這些年來,小鎮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我身在其中,卻毫不知覺。

    就像生活裡面有很多對你好的人而你卻不知道珍惜,反而覺得習以為常。當你失去後,反念一想,才恍然大悟,可現在再來的追悔莫及也為時已晚,只能留下無窮無盡的懷戀和長歎。

    直到多年後你遇見了另外一個與你曾經有著相似經歷的人時,才明白了這一切的奧秘。不由的開始奉勸起小輩,妄他珍惜眼前人,並且對他說出了你曾經慘痛的教訓。

    這便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下車後明顯感覺到了冷意,小鎮的天氣和武漢沒的比。加上現在將近晚上,我和海子哥都還只穿著短袖,瞬間就被涼風所襲,讓人覺得精神為之一振。

    可躊躇也跟著接踵而至。

    因為害怕面對父母的眼神,我有些不敢回到家裡。最後和海子哥商議,先去他家吃晚飯,能躲一時算一時吧。

    這是人們的通病,即使知道總有一天不得不面對,但還是想能拖就拖,諸如此類的想法,便是著名的「鴕鳥邏輯」。

    我拿出了剩下的錢,買了些營養品,畢竟我們都一事無成,面子上的慰藉不可避免。再說我和海子哥關係如同親兄弟,他的爹媽就和我的父母無異。

    當我們提著大包小包敲響海子哥家門的時候,我發現經歷過風風雨雨的海子哥,臉上竟然有些緊張的神色,還伴隨著一片浮紅,引的我陣陣發笑。

    海媽媽來開的門,當看到眼前多年漂泊在外的兒子時,她先是一愣,接著「阿」的大喊一聲後,衝上去抱住了海子哥,邊哭邊激動的叫道:

    「老譚,快出來!我們寶貝兒子回來了!」聲音十分急切,並且絲毫不顧形象,可以想像的出海媽媽內心洶湧的悸動。

    海爸爸聞聲後,迫不及待的踩著拖鞋就踉蹌的跑出來,看見海子哥站在門口,也是驚訝不已,目瞪口呆的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來。

    在我的印象裡面,海爸爸一直是手裡拿著雞毛撣子,口中說著髒話,齜牙咧嘴的凶狠摸樣。可是再看看面前步履闌珊,淚水早已在眼中打轉的老男人,哪裡還見的半分當年的脾氣?!

    海子哥抬頭對視這個用打罵逼他離家出走多年,又生他養他的男人後,再也忍不住的流下了男兒淚水,叫出了杳無音訊這些年後,第一次對他父親的稱謂:

    「爸!」

    我順著海子哥的目光看去,海爸爸雖然沒有哭出來,可是顫抖的身體,讓我們都能明白,他此時心裡的激動,並不比誰會要少一些。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孩兒他媽,快做飯吧,孩子們都餓了!」海爸爸的聲音沒有了曾經的渾厚,情緒失控之下隱約顯得有些中氣不足,可這些話語聽在海子哥的耳朵裡,卻如煌煌天雷,讓他的眼淚徹底的決了堤。

    千言萬語,都混合在這句「回來就好」裡面了。是阿,只要能平安回來,以前的恩怨,還算的了什麼呢,讓往事都隨風散去吧。

    包括我在內,所有人都顯得異常感動。以往我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場面,也就不知道久別後的相逢,是多麼的催人心脾。

    晚飯的時間,海爸爸像招待貴賓一般,拿出了珍藏多年的好酒,不停的給我們夾菜。海媽媽至始至終都沒有上桌子,一直鼓搗著鍋勺,接二連三的端出熱氣騰騰的菜餚,臉上的欣慰不用言表,每個人都看在眼裡,甚至連廚房裡面,都傳來了她愉快的歌謠。

    我和海子哥除了受寵若驚以外,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畢竟落魄而歸,講不出豪情萬丈的壯語,只有一次次的端起高腳杯,陪著笑意濃濃的海爸爸,飲盡了杯中酒。

    是一貧如洗也罷,是揮金如土也罷,管他什麼功名利祿,都拋在腦後了。沒有說出來的話和蘊藏已久的親情,一切的一切都融入了酒裡,喝進了肚裡,刻在了心裡。

    此時無聲勝有聲。

    這無疑是到現在為止,我喝的最多的一次,但酒後卻不覺得煩悶糾結難受,反而心中舒暢無比。印象裡面我們父子三人,不停的開酒,舉杯,喝酒,又開酒,直到海爸爸被我和海子哥灌翻以後,才停了下來。

    海爸爸雖然醉的不省人事,但臉上始終帶著未曾一見的笑容,嘴裡依舊不停咕噥著: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等海爸爸休息後,我和海子哥給海媽媽打了個招呼,就攙扶著去了醫院,現在回來了,無論如何也要先去看看爺爺。

    逞著酒意,我們一路高歌前進,唱的都是小時候不敢唱的流氓歌曲。

    烏雲散去,一直被籠罩著的月亮也露了出來,皎潔的月光照亮了前方的路,她的光輝在不留痕跡之中一瀉千里,將她庇護下的兩個少年的身影拉的好長好長。

    我們曾經就這樣走在熟悉的道路上,度過了無憂無慮的童年,轉眼時過境遷,如今彼此已經長大成人,再看看相依相伴的對方,不覺得唏噓不已。

    人的一生會遇到很多人,前世那麼多的擦肩而過和無意回眸,換來了今生的相知相遇,既然如此,為何還不互相珍惜?!難道還有什麼事,比這更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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