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學校名人以後,我和劉弟走到哪都有人打招呼。
任課老師也都給起了面子,輕易不會得罪我們倆兒,主要也是害怕我們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頂撞了自己,讓自己不好下台,這也使得我和劉弟更加的放肆了,日子過的更輕鬆了,但我隱隱感覺劉弟的笑容後面,隱藏著些沒有告訴我的秘密。
有一天我和劉弟吃完晚飯以後躲到操場角落抽了根煙。
天氣慢慢進入了冬天,夜晚黑的也比較早,隱約有點點星光,抽煙時劉弟就有些悶悶不樂,蹲在地上,屢屢抬頭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讓我也很不自在,抽完煙以後,我們坐到了操場的看台上面,終於我再也忍不住了:
「你有什麼話就說出來阿,怎麼跟個娘兒們一樣,我們之間有什麼不能說的,你這樣讓我很不爽。」我沒控制住自己的音量,幾乎是用吼說出來的,因為我不希望兄弟朋友之間有什麼事藏著掖著,那樣根本不是真心相待。劉弟緩緩抬起了剛才一直攏拉著的頭,仔細的看著我:
「我要去當兵了!」
我楞在那裡半天沒有說話,這個消息來的太突然,劉弟根本沒有給我提起過,連他什麼時候去考的身體我都不知情,我還以為我們能這樣一直沒心沒肺的笑到畢業,然後再去同一所大學,畢業後一起找工作,可是這句」我要去當兵了」不是讓這一切都化為泡影了嗎?雖然這麼久以來,我們不像那些酒肉朋友一樣一天到晚稱兄道弟,但是真摯的兄弟感情,從彼此的眼神裡面就可以看的出來,可是劉弟既然要去當兵了。
我正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劉弟也沒有管當時旁邊還有很多沒去教室的學生,從煙盒裡面拿出兩根煙,放在嘴裡點燃以後,遞了一根放在我嘴裡,自己拿著一根猛吸一口後說道:
「我們那次當眾頂撞了李嘉,加上以前表現就非常不好,本來是要被開除的,我爸媽去找副校長送禮時,副校長態度很堅決,說什麼也不收下,說必須開除,後來商量下才以我去當兵離開學校,把我們兩個分開為前提,只給了我們留校查看,所以後來任課老師也沒怎麼管我了,因為我也是馬上要離開的人。」劉弟停頓了一下,看了默不做聲的我一眼,抽了一口煙繼續說道:
「其實當兵還是副校長提的建議,這樣我可以馬上就拿到高中畢業證,同時也把我們兩個分開,那樣讓你一個人就不能興風作浪了,最後我爸媽才妥協的。上個星期我已經檢查了身體,都通過了。」我還是一句話都沒說,一口一口的猛抽煙,劉弟也陪著我一口接一口的抽著,直到快燃盡的時候,他又拿出兩根我們接著點上。
看一直我悶悶不樂,劉弟又開口安慰了我:
「其實沒什麼不好的,反正我在學校也學不到什麼,去部隊鍛煉兩年也可以,順便領教一下共1產黨是怎麼洗腦的,兩年以後我又有退伍軍人證,又有高中畢業證,很不錯的,姜凡,你作為我兄弟應該為我高興,兩年一晃就過了,到時候我們不就又可以在一起打屁聊天了?」說完劉弟勉強的乾笑了兩聲,捶了我胸口一拳,想帶動我也笑起來。
可我怎麼笑的起來呢?我好內疚那天逞口舌之快頂撞了李嘉,我就知道以她的性格是不可能這麼容易的放過我們的,沒想到是以劉弟走為代價,兩年時間阿,兩年時間可以改變多少呢?一個人的一輩子又只能有幾個兩年呢?部隊上那麼苦,劉弟這麼吊兒郎當的性格怎麼可能受的了呢?即使劉弟再表現的無所謂,可我的心依然疼的在滴血。
「相逢好似初相識,到老終無怨恨心」我瞬間想起了我們倆兒第一次在寢室遇見,想起了廁所裡面兩個一見如故的萌動少年,想起了一起打代進的快意恩仇,想起了月光下發下誓言的兄弟情誼。
鼻子跟著一酸,胸口一股熱流,我剛想拍拍劉弟的背鼓勵他兩句,可是手剛碰到他的脊樑,自己卻先落下淚來,」滴答,滴答」兩聲打在腿上,嘴巴一咽吾,再也說不出話來,我一把攬過劉弟的肩膀,抱在了一起,此時我才發現,劉弟早也已是淚流滿面,
當初結拜時的誓言還在耳邊:
「皇天在上,日月為鑒,今日我姜凡,我劉弟,願結為異姓兄弟,當效仿桃園三結義,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若違此誓,神鬼共誅。」
劉弟走的前一天就沒來學校,在家收拾了東西,第二天一早就要去武裝部報到,我們約好了凌晨五點在學校外面見面,就當我送他一程。
這天我下了晚自習我一點睏意都沒有,回到寢室後一直在等凌晨五點的到來,人很糾結,希望那一刻永遠不來,也希望快點到來見劉弟一面,中途很難熬,去廁所抽了幾根煙,連煙抽進肺裡都是苦的,曾經這個小小的廁所裡面,都是兩個少年蹲在一起抽煙聊天,現如今,就只有了我一個人,再觸此景,獨自傷懷。
終於到了凌晨五點,我翻過了學校的大門,就遠遠看到了劉弟,他今天穿的軍裝,英姿颯爽中還帶著幾分青澀,幾分痞氣,背著一個大大的軍綠色背包,顯得很沉重,讓我鼻子一酸,開始就想好送別時不能掉眼淚,可是我還是差點忍不住,劉弟看到我後,立馬給我敬了一個不標準的軍禮:」首長好!」
看到他的樣子,我笑著過去給了他一個擁抱,抱的好緊,我自己都感覺到自己喘不過氣來。
接下來的時間我們都在講以前的事,回憶一圈不禁唏噓時間過的好快。他說叫我趕緊把處破了,我嘲笑他去部隊了見不到女人實在憋不住就找戰友解決,笑聲放肆在空曠的夜色中,彷彿我們第一次見面一樣。
時間過的好快,轉眼就到了六點,學校的大門也開了,慢慢的有走讀生進了校門,劉弟看到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女孩子,指給我看:」姜凡,這個女的挺不錯,看你能不能搞定!」我笑道:」沒有我搞定不了的女人,等我進學校了就……」
我啞在了」進了學校……」這裡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因為彼此都知道,離別的時間到了,我們瞬間都沉沒了下來。
此時一別,相見何期?路漫漫,霧濛濛,當心夜半北風寒,願君一路多保重,雨襲襲,風殘殘,此去千里獨自歎,願君不忘兄弟情,親愛的兄弟,我最好的兄弟,真摯的感情不用經常聯繫,我們彼此在對方的心底,希望我在心裡陪著你,讓你能在想起我的時候格外有力量,親愛的兄弟,我最好的兄弟,我也不會將你忘記,因為你在我的生命裡是那麼的重要,如果沒了你的陪伴,我的一生中該會有多少的時間在虛度光陰。
我拿出了兩根煙,放在嘴裡點燃,給了一根給劉弟,拿了一根含在嘴裡:」抽完了不要說再見,走的時候別回頭。」
劉弟走的時候沒回頭,他的背影顯的很有力量,只是肩膀在微微的抖動,我麻木的抽著煙,任淚水打濕了衣襟。
這支煙滅了以後
不要挽留這次我先走
青春真的就像一杯酒
你笑著伸出了手
你說珍重臉上淚在流
你說關於愛情你再也猜不透
你說若再相逢
無須問候輕輕握握手
我們就微笑著象失散的朋友
你說走的時候
不要回頭我看著你走
你說親愛的我多希望這只是場夢
你說煙快滅了
煙快滅了捨不得你走
你說再抱緊我吧讓我感覺到疼
你說走的時候
不要回頭我看著你走
你說親愛的我看著你走看著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