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神,我終於戰勝你了,這是天命,是報應,你明白嗎?」異鬼冷笑著,撲過去一把掐住了曜神的脖子,咬牙切齒地道,「從我出生那一天起,就一直被你掌控、玩弄,我為了你嘗盡人世苦情相思,你卻高高在上冷眼旁觀,任由我自生自滅。那時候的你,可曾想過,終有一日,你會淪為我手下敗將,被我壓在身下恣意蹂躪?」
「喂,拜託你不要用陳希揚的臉說出這麼猥瑣大叔的台詞好嗎?」蘇澤終於看不下去了,「陳希揚若是知道了,一定會嘔死的吧?」
異鬼轉過頭狠狠瞪了蘇澤一眼:「什麼橙希揚綠希揚的,現在這具身體是我的了,自然是由我自由支配了。老子說話你最好給我安靜,否則……」
他話未說完,蘇澤已經怒氣沖沖地撲了上來:「我揍死你個猥瑣大叔,把陳希揚還給我,誰允許你霸佔他的身體了,你信不信我抽得你連閻王爺都認不出來!」
蘇澤衝過去便是一陣毫無章法地拳打腳踢,異鬼也根本沒當一回事,只不過見這愣小子氣勢洶洶撲上來的模樣挺有趣的,於是暫時放開了曜神,想先好好跟著小子耍耍。
但令他吃驚的是,原本以為可以輕鬆避過的招式,卻讓他死活避不開去,像是無形中有什麼奇怪的力量一直將兩人牢牢地吸在了一起。
那些在他看來根本不足為懼的拳腳功夫,此刻攻擊在身上也對自身靈體造成了較大的傷害。
「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是這樣?」異鬼感到十分費解。
但很快,他發現蘇澤週身的象牙色光暈並未消散,他略一沉吟,頓時恍然大悟——蘇澤在召喚曜神之後,居然言靈咒的效力並未停止,而自己被攻擊成功的原因,也是因為對方某個咒術在發揮作用的緣故。
但究竟是什麼咒?難道是「粘」字咒?他又感到疑惑了。
之前蘇澤在施術的時候,他雖然因為靈體撕裂的折磨而痛苦不堪,但他一直有在留意蘇澤的咒術,他不記得蘇澤有在召喚曜神的同時,還施了別的什麼咒術,他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但此時蘇澤的攻擊越來越快,一拳接著一拳,盡往他心口上捶來,這裡是靈體附身的入口,也是驅除靈體的出口,所以會攻擊心口,是正常人的思維。但是
異鬼臉上露出了嘲諷的笑容:「憑這樣的彫蟲小技就想將我逼出體外,你也太天真了。」
此時曜神也在一旁提醒道:「蘇澤,光是攻擊他心口沒有用,因為他的靈體和肉身契合度十分完美,普通的攻擊已經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了。」
「那要怎麼辦啊啊啊?!」蘇澤不由暴躁了起來,出拳的速度進一步加快,近乎在發洩。
「別忘了,你是言靈師的繼承人。」曜神道,「只要通過其他渠道,將言靈咒符傳入他體內,便能達到靈肉分離的效果。」
蘇澤略一思索,隨即醍醐灌頂。只見他突然停下手中動作,深情款款地看向陳希揚。
「呃……?」異鬼被他突如其來的曖昧眼神搞得渾身一個激靈,寒毛根根倒豎起來。
蘇澤緩緩靠近了一步,異鬼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你你你……你想做什麼?」
蘇澤突然雙手托住了陳希揚的腦袋,往他嘴巴上親了下去。
「唔唔唔唔……」異鬼拚命掙扎著扭動身體,含糊不清地抗議道,「快放開,你這噁心的臭小子……」
「退」一個退字訣被蘇澤吹入陳希揚口中,隨即幻化成象牙色的咒符,順著蘇澤吹入的氣息,迅速飄至陳希揚的咽喉,隨即滑入食道,進入胸腔,很快便化作點點靈光,散落至五臟六腑。
片刻之後,退字咒便開始生效,咒符灼燒著異鬼的靈體,讓他痛苦地呻吟了起來。沒過多久,便見有黑色的煙霧從陳希揚胸口逸了出來,然後在半空中匯聚成模糊的人形輪廓。
「臭小子,」異鬼沖蘇澤惡毒地咒罵,「你等著瞧,我會再回來報仇的!」
「你沒有這個機會了。」一直黑麒麟突然竄了出來,一口咬住異鬼的咽喉,將他掀翻在地,壓制得他無法動彈。
「符寧止!」蘇澤見到援兵,頓時喜出望外。
異鬼在黑麒麟爪下拚命掙扎,但黑麒麟咬住了他的命門,讓他根本無力反擊。
「有件事情需要更正一下,」符寧止道,「一萬年以前,我並非敗於你手下,而是為了保護白軍隊撤退才離開的,這一次,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了,新仇舊賬我要跟你算個清楚。」
「再加上我這份!」此時莫傳延和駱柒也終於氣喘吁吁地跑了上來,莫傳延見異鬼被壓制住,便毫不客氣地抽出幽藍劍,瞧準了異鬼的心口猛刺下去。
異鬼元神被幽藍劍刺穿,頓時燃燒成了藍色的火焰,並蒸發出藍黑色的煙霧,而異鬼也在發出一絲淒厲的慘叫之後,漸漸煙消雲散。
「成功了?」蘇澤抬起頭四處看了看,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成了。」莫傳延乾脆利落地收起劍,「被我的幽藍劍刺穿了元神還能不死透的,至今為止還沒有出現過。」
此時陳希揚已經逐漸恢復了意識,臉上的圖騰與黑氣也在逐漸消散,臉色終於又恢復了正常。
蘇澤跑到陳希揚身邊將他扶起來,並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臉色。方才莫傳延和符寧止聯手解決掉異鬼的那一幕,陳希揚是全部看見了的,他不知道陳希揚對異鬼究竟抱著什麼樣的感情,所以不敢斷定他此刻的心情如何。
陳希揚察覺到蘇澤一直在偷偷瞄自己,忍不住問道:「你看我做什麼?」
「呃……」蘇澤覺得這話有點不好說。
卻聽陳希揚道:「對了你剛才怎麼就親得下去,這麼噁心的傢伙連我回憶起來都想吐。」
「哈?」蘇澤愣了一下,才道,「哦,我當時就自我催眠說,這是陳希揚不是別人,然後就親下去了。」事實上這身體的確是陳希揚的沒錯啊。
陳希揚拍了拍蘇澤的肩膀:「辛苦你了。」然後他抬眼看了看蘇澤已經變成了茶色的頭髮,臉上露出心疼的表情:「好可惜……」
蘇澤卻突然變得心情開朗起來,至少陳希揚對於異鬼,除了厭惡幾乎沒有別的多餘的感情了,所以他剛才的擔憂完全是庸人自擾。
其實仔細想想也是,上輩子花嫁就沒有承認過是他父親,到了這輩子,陳希揚連對風音的感情都可以隔離出去,更何況是那個從未有過父親感情的爹。從這一層意義上來講,陳希揚的內心世界真是無比強大。
眾人合力消滅了異鬼,才終於喘了一口氣,抬頭看向那個懸浮在半空的靈體,困惑問道:「這究竟怎麼回事?」
「事實上,在一萬年以前,當曜紫微開始逆襲的時候,我的力量就已經在逐漸消減了。」曜神解釋道,「那個時候我勉強還能暫時克制住異鬼,卻無法永久地封印他。最後我想出一個辦法,就是將異鬼誘入這神宮之內,趁他不備之機,將雙方的靈體捆綁在一起,用自己的元神來中和、稀釋對方的邪念,直到雙方的元神都消耗殆盡。」
蘇澤聽了,恍然大悟:「為了不被人干擾,所以你將整座大曜神宮連根拔起,讓它遠離九玄大陸,來到這人跡罕至的南極冰原?」
「是的。當初異鬼不甘心被我束縛,於是耍了手段,進入了大曜帝國一位預言師的夢境中,謊稱曜紫微後裔將在萬年之後再度出現,目的就是為了誘騙大曜七將開啟大曜神宮,將他釋放出去。為了阻止他的陰謀,我不得已將大曜神宮轉移到了冰原之上。」
「可是,為什麼是萬年之後?」
「因為異鬼已經感受到了,我的生命和能力在日漸衰弱,最多只能再支撐一萬年。而一萬年以後的現在,是我生命最微弱的時刻,也是他掙脫束縛的最佳良機。」
曜神說著,看向蘇澤:「而我也不曾想到,居然會有一個完全繼承了風音言靈能力的你,通過召喚的方式將我與異鬼徹底分離,更是助了異鬼一臂之力。不過好在,你們也幫了我一個大忙,在異鬼突破大曜神宮封印之前便將他徹底除去,也免去一大後患。」
此時楊臣修也跑了上來,蘇澤見了他便問:「另外兩個人呢?」
「你說溫之臨和馬弈攸?他們去找穆順去了,穆順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也不知身體還保不保得住。」
楊臣修說著,轉眼看見懸浮在半空中的曜神,立即想起了此次前來的目的。他跑到曜神面前虔誠地跪了下來,乞求道:「曜神,您有沒有辦法讓符寧止變回人類的身體?」
曜神看了符寧止一眼,搖頭道:「我可以讓黑麒麟幻化為人,但要讓他變成真正的人,這一點我做不到。」
楊臣修心想,連曜神都做不到的事情,恐怕就沒有人能做到了,當初溫之臨果然是在騙他。
卻聽曜神又道:「不過,在一起的方式,卻並不只有這一種。」
楊臣修一怔,驚喜地問道:「還有別的方式嗎?」
曜神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看了他半晌:「我問你,拋棄了神獸烙印之後,你可曾後悔過?」
他此話一出,眾人皆是一愣,符寧止更是扭過頭去盯著他看。
楊臣修垂下眼眸沉默了片刻,道:「後悔過。但是,烙印已經被我拋棄了,後悔也沒有用啊。」
「如果我現在將神獸烙印還給你,你還想要麼?」
楊臣修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神獸烙印在您這裡?」
「其實當初你毫不猶豫地拋棄了神獸烙印的時候,我便知道,你遲早有一天會後悔的。所以這個烙印,我就暫時幫你收著了。」
曜神說著,伸出手,掌心便是當初被他從魂魄中剔除不要了的白色烙印。只聽曜神又問了一遍:「你願意要回神獸烙印,重新變回麒麟嗎?」
這一次,楊臣修沒有片刻猶豫,看了符寧止一眼,笑道:「我願意。請曜神將神獸烙印賜還於我。」他說著,姿態虔誠地跪拜下去。
曜神手一揮,神獸烙印便化作一道白光,沒入楊臣修體內,而後曜神又拋給他一個小瓶子,道:「這是異鬼當初搶奪而來的半支鳳冠製成的萬鳳香,它可以助你恢復原有的麒麟能力。」
他話音稍落,楊臣修便已經吸收了神獸烙印,變成了白麒麟的模樣,恭順地低下頭向曜神致謝。
此時曜神卻將目光投向了蘇澤:「你不是想知道大曜文明消亡的原因麼。」
蘇澤愕然:「你怎麼知道?」
曜神笑了一下,道:「你跟我來。」
蘇澤於是抬腳便跟了過去。
留下身後一群人面面相覷:「於是我們留在這裡嗎?只有蘇澤一個人才能跟過去嗎?」
陳希揚淡淡道:「安心在這裡等吧。」
蘇澤跟著曜神轉入祭壇之後的隱秘活動門,彷彿進入了另一個空間。身邊一片漆黑,身邊只能看見曜神一個存在。
「這裡……是什麼地方?」蘇澤好奇地發問,但他發現自己剛問完這句話,身邊便開始亮起了星星點點的光芒,彷彿自己此刻正置身宇宙。
曜神指了指其中一個方位,問道:「你能認出那是什麼嗎?」
蘇澤凝神望過去,發現那些星光大小不一,明暗不同,並呈一定的規律排列組合在一起,而曜神所指的那個方位……
「是北極星?」
「沒錯。」
蘇澤感到十分迷惘,有種自己在上天體觀摩課的錯覺。
只聽曜神道:「蘇澤,你知道一萬年以前,為什麼我如此輕易地向命運妥協了麼?」
「這個……」蘇澤撓了撓後腦勺,心想曜神你這樣坦率地跟我討論這個問題真的好嗎?
曜神不等他回答,繼續道:「其實剛開始,我也是不甘心屈從於命運的。但是自從我在神宮中看見了所謂命運的真相,我也只能低頭認輸了。」
「命運的真相?」
「沒錯,其實所謂命運,不過是對自然規律的一種別稱。有人能參透命運,是因為他無意間與自然演變的規律同調了而已。而關於九玄大陸的命運,不過是這浩瀚宇宙中自然更替的一瞬罷了。」
蘇澤越聽越玄乎,盯著那顆北極星看了半晌,最後只能搖頭:「我還是不太明白。」
曜神道:「你可知道,北極星處於天球正北,具有獨特的地位,在九玄大陸上,往往作為帝王的象徵。」
蘇澤點了點頭,其實不僅是九玄大陸時期,一直到後來的華夏文明,也一直信奉這樣的傳說。
曜神又道:「但是,所謂的『北極星』,並非一顆固定的星球,隨著時間的推移,『北極星』那個位置上的星球,也在逐漸易主。」
這一點蘇澤是知道的,他記得小時候參加天文興趣班的時候,就聽老師說過,地球自轉軸存在週期性緩慢擺動的現象,由於地球自轉軸北極指向的天空以每年15角秒的速度運動,其天空位置在發生變化,北極星的「皇位」也存在輪流坐莊的現象。
比如目前位於這個位置的星球是小熊座a星,但它並非自古以來就是北極星,在4800年前,在那位置上的是天龍座a星,預計到公元4000年前後,成為北極星的將是仙王座γ星;到公元14000年前後,天琴座a星織女星將獲得北極星的美名。
而地球自轉軸這樣擺動一周的時間,大約是26000年。
蘇澤將自己所知道的這些告訴曜神,曜神點頭道:「雖然現代人類科技對這一現象的解釋,與我所認知的有些出入,但你們所測算出來的週期卻是比較準確的。26000年,不僅是北極星皇座易主的一個週期,更是一次文明盛衰的週期。同時這樣的週期也分小週期和大週期,小週期只是一段文明的消亡,大週期是可能是整個物種的消亡。」
蘇澤聽得目瞪口呆:「居……居然會有這種事情?所以說,6000萬年前恐龍的神秘滅絕,也是因為類似大週期更替的原因?」
「沒錯,大曜文明的消亡,是自然界更新換代的必然結果,誰也阻止不了。就連我自己,在大自然面前,也是如此渺小無能,更何況是你們呢。」
曜神說著,揮了揮衣袖,虛空中便出現了一些活動的幻象。
蘇澤看見大曜帝國最後一世,先是有叛軍出現,造成了社會動亂,緊接著火山、地震、洪水、乾旱接踵而至,將整個九玄大陸折騰得千瘡百孔,哀鴻遍野,最後又爆發了一場來勢洶猛的瘟疫,很快蔓延整片大陸,將延續了七世的大曜帝國瞬間吞沒。
大曜文明消亡之後,九玄大陸上出現了幾千年的文明斷層,而大陸與海洋的版塊也在不斷發生變化。
幾千年之後,華夏文明在這片大陸上漸漸滋生,曾經被清零了的人類文明,又在這些懵懂落後的人類社會中,執拗地發芽成長。
而在天寒地凍的極北之地隱姓埋名了數千年之久的芒宿後人,也在此時緩慢向南回遷,並重新走上了歷史的舞台。他們被華夏人冠以新的名字巫族。
幻象漸漸落幕,蘇澤卻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他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從此被顛覆了。
恍惚了半晌之後,他突然又清醒過來,口中喃喃道:「可是不對啊……」
「什麼不對?」
天樞他們幾個說在一萬年以前收到過預言,說曜紫微的後人會在這一世出現,如果這是真的話,不是預示著社會文明的再一次更替嗎?但是從大曜文明消亡至今才過了一萬年,距離26000年的週期還差得很遠,這不是存在誤差了嗎?」
曜神歎了口氣道:「其實,這是異鬼設下的圈套,天樞他們……都被異鬼給騙了。」
「哈?」
「當初異鬼被我封入這座神宮,無法掙脫出去,便想盡辦法滲入大曜帝國最後一位預言師的夢境中,灌輸給他這個錯誤的信息,目的就是為了引誘他們在一萬年之後,開啟大曜神宮的大門,將他解放出來。」
「所以說,其實根本沒有什麼曜紫微的後人出現在這世上。」
「其實還是有的。」曜神說著,揮了揮衣袖,便有一個模糊的幻影出現在虛空中。
蘇澤瞇起眼睛仔細辨認了一下,突然睜大了眼睛:「居、居、居然是王琮昱?!」
「其實曜紫微的後人,一直在輪迴中轉世,他也不是唯一一個入世的後人。只不過,這一世,他只是芸芸眾生中普通的一個,會像普通人一樣生老病死,再不會有什麼變革的使命落在他的肩上,他可以平凡而快樂地過完一生。」
蘇澤想了想,不由點頭同意,其實在經歷過這麼多事情之後,他突然覺得,比起那些轟轟烈烈驚天動地的壯舉,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平凡快樂地過完一生,才是最大的幸福。這不正是上輩子風音和花嫁想要而不可得的願望嗎。
如此想著,他又想到了一個問題:「可是曜神……既然異鬼透露的這個信息只是一個誘餌的,那為什麼不把時間提前,偏偏要等到一萬年以後麼呢?」
「因為,一萬年後的現在,我的生命已經基本耗盡,在沒有能力阻止異鬼作亂了。」曜神說著,靈體變得越來越透明。
蘇澤突然有些難過,脫口道:「曜神,等等……」
「蘇澤,我要感謝你們,在最後一刻幫了我這麼大一個忙。現在,我終於可以安心地離開了。」曜神留下這一句之後,靈體便徹底消失在黑暗之中。
蘇澤離開密室之後,發現同伴們仍在外面靜靜等待著他。
此時溫之臨和馬弈攸也已經與他們匯合,蘇澤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他們之後,溫之臨先是一陣靜默,隨即歇斯底里大笑了片刻,然後轉身離去。
蘇澤茫然地看向馬弈攸:「他怎麼了?」
「可能是心灰意冷了吧。」馬弈攸臉色也不太好看,「剛才我跟大哥去尋找天權的身體,發現他的身體果然已經毀壞了,而天權的靈體,估計是已經被強行送入輪迴了。大哥發現屍體的時候,整個情緒就有點不太對了。」
蘇澤心想,也許溫之臨心裡還是裝著穆順的,否則就不會在穆順墜落的瞬間,激發本能對抗異鬼。但是他們千辛萬苦最後卻換來異鬼的一場騙局,換了誰都會接受不了。
那一天,他們連夜離開了大曜神宮。
在走出殿門之前,他們發現了被並排擺放著的穆順和溫之臨的遺體,溫之臨身上沒有任何傷痕,馬弈攸確認過之後,斷定天樞是自願將靈魂從軀體中脫離出來的。在這個沒有了天權,也失去了他們用武之地的世界,天樞的確已經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了。
至於這並排擺放的一對遺體,可能是他對這對苦命情侶最後的懺悔與補償了吧。
當他們攀上島嶼對面的陸地時,發現身後原本已經乾涸了的湖底,漸漸又冒出了清澈的水源,這些水源上漲很快,沒過多久便淹沒了島嶼之下的大曜神宮,讓人完全看不出這裡藏著一座上萬年前的古代神殿。
陳希揚看了看身旁的蘇澤,打趣道:「你打算如何向世人介紹自己的偉大發現呢?」
「……還是算了。」蘇澤沉默了片刻之後,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陳希揚有些訝異:「真難以想像,一向執著於挖掘大曜文明的你,居然就這麼算了。」、
「知道的越多,想要隱瞞的便越多,背上的包袱也會越沉重。」蘇澤說著,看向陳希揚,苦笑了一下,「風音的心情,我現在終於能夠感同身受了。」
他們順著來時的路返回,然後與留在潛艇裡的其餘四將匯合,告訴他們原委之後,那四人也各有各的選擇。
天璇、玉衡兩個人聽說天樞和天權已經離開,他們也便脫離軀體跟著去了輪迴。
天璣為了陪著搖光過完這一世,於是選擇留下來繼續做他的李思考。而開陽則繼續佔據著馬弈攸的身體,做他那沒心沒肺的古董倒賣商行當。
至於那兩隻黑白麒麟,因為不願再接觸更多的人類,於是告別了眾人雙雙離去。
幾天之後,他們安全返回,投入到原來的生活節奏中去。
蘇澤回家後第二天便趕緊去學校報到,沒想到已過去便被校長叫過去罵了個狗血淋頭:「怎麼回事,一開學就請假也就算了,居然還把頭髮染成這麼亂糟糟的顏色,你還想不想為人師表了啊?!」
蘇澤心裡很委屈,他沒有染髮好嗎……
但是校長根本不會聽他的這套說辭。他只能垂頭桑去地跑去理髮店,重新把頭髮染成黑色。並且非常悲催地預見到,如果還想繼續做教師這份工作的話,他必須把染髮進行到底,這是怎樣一種自我摧殘啊!
但是只要想到,下班回家之後便能光明正大回到鬼街,與陳希揚開始無人干擾的幸福同居生活,他便又心花怒放起來。
半個月之後,蘇澤收到了駱柒寄來的明信片。
這兩個傢伙在參加完駱融的婚禮之後,居然跑去荷蘭登記結婚去了,幸福得令人髮指。
不過,蘇澤可一點都不羨慕,他如此安慰自己,陳希揚是什麼人啊,鬼街是什麼地方啊,他們需要登記嗎,需要用合法婚姻什麼的來向別人證明什麼嗎?不需要嘛,整條鬼街都屬於他們的,他們就是那裡的王,他們愛怎麼生活就怎麼生活,那種幾張人民幣就能換來的便宜小本本,算個毛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