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希揚雙手執印,雙唇無聲開闔,默默吟唱祭靈咒語.
漸漸的,開明獸有了反應,九個腦袋上,眼眶開始不同程度地收縮,鼻子也在扭曲,下方的大嘴巴一張一合,不斷吐出粗短的低吼聲,情緒變得越來越煩躁。
眾人看到它這樣的反應,不約而同地歎息了一聲:「它入了魔道。」
「退!」陳希揚突然出聲提醒,幾乎是在同一時刻,開明獸一躍而起,朝他們的方向衝了過來。
六人紛紛後退,陳希揚快速變換咒訣,右手揚起時,便有一道防禦結界從天而降,將身後幾人都納入了保護範疇。
莫傳延護著駱柒退出十幾步,同時手中槍聲不斷,每射出一顆子彈,都十分精準地射中了開明獸的其中一隻眼睛。
駱柒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幕,這開明獸一共有十八隻眼睛,難不成莫傳延真有本事用十八發子彈把開明獸變成眼盲獸?
但是這個猜想並沒有成真,莫傳延一連串的射擊,只來得及打瞎開明獸半邊頭部的眼睛,開明獸也不傻,在受到一連串的遠程攻擊之後,它很快變換了進攻的方向,同時眼睛受傷的痛楚讓它變得更加暴躁,攻擊雖然有些雜亂,但比之前更為強勢。
陳希揚閃到開明獸眼睛瞎掉的那個方位,一邊退一邊布下咒術陷阱,此時莫傳延也在改變射擊方向,用子彈把開明獸向陳希揚所在的那個方向逼過去。
開明獸注意到陳希揚的存在之後,立即朝他一個縱躍撲了過來,陳希揚突然加速後跳,險險避開了開明獸的爪鋒。
眾人雖然相信陳希揚有自保的能力,但在見到這驚險的一幕時,都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開明獸一擊不中,落地之後便欲再度出擊,不料此時動作突然變緩,只見一道道金色光芒自地底流竄而上,纏繞在它的週身,像柔韌的籐蔓一般糾纏住它的四肢,讓它無法像以前那樣行動自如。
眾人見陳希揚布下的陷阱發揮了作用,精神都為之一振。此時符寧止召喚幻獸麒麟從開明獸正面衝了上去,幻獸的體積急速放大,呈數倍懸浮於符寧止上方,在符寧止疾揮出拳的瞬間,幻獸麒麟也猛地一爪撓了上去,在開明獸另一半的頭部抓出幾道鮮紅的血印。
開明獸在遭遇這遠、中、近三段襲擊之後,大部分眼睛已經報廢,原本憤怒的嘶吼已經完全變成了淒慘的哀號。之前的氣勢全都不見,它開始在陣網中費力地掙扎,企圖脫困逃走。
陳希揚卻不給它喘息的機會,口總咒語不停,催動著祭靈咒引它渡化。
眼看著開明獸在咒語的折磨中失去鬥志,漸漸沒了聲息,忽聽石窟內傳來一聲接著一聲的巨響,整個大地都隨之震顫了起來。
然後,他們就看見了造成這次「地震」的罪魁禍首,只見一隻比開明獸更加高大的人形巨獸奔出石窟。
這隻巨獸全身無毛,皮膚呈青黑色,長著一臉鬼面獠牙不說,下顎的鑿齒竟有三尺多長,在黑夜中發出森然的銀光。
怪獸的雙臂長而粗壯,下垂的時候可以觸到自己的小腿,它一隻手握著鐵錘,另一隻手握著長矛,殺氣騰騰地朝開明獸這邊衝了過來。
原本圍在開明獸週身的幾個人立即四處散開。只見怪獸跑到開明獸附近,一錘子掄在地上,直接將陳希揚的陣網砸得粉碎。
「我的天……」蘇澤只來得及感慨這麼半句,便被陳希揚拉扯著往後退去。
「是鑿齒。」陳希揚道。
「什麼?」
「大力士鑿齒,會吃人的。」
原來這怪獸的名字就叫「鑿齒」,真是獸如其名啊。蘇澤又看了一眼那兩顆長如彎刀般的銀色鑿齒,打了個寒顫。
此時已經脫困的開明獸得到了鑿齒這個強力的援軍,立即氣勢大振,兩個一起朝眾人反撲而來。
莫傳延又是幾顆子彈射出,打在鑿齒的皮膚上,居然被悉數彈開,發出一連串「叮叮」的清脆撞擊聲。
「好硬的皮!」駱柒咋舌。
「可惜了我的血。」莫傳延歎息了一聲,他的血液雖然能對邪魔有抵製作用,但是遇到這種刀槍不入的傢伙,他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大家快閃!」陳希揚大聲道,「這傢伙的鐵錘能破開我的陣網咒術,一般的攻擊對它毫無作用,是個非常難纏的傢伙,大家不要跟它對著幹,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經他這一提醒,眾人也不敢戀戰,紛紛掉頭就跑。陳希揚、蘇澤和李思考往一個方向跑去,而莫傳延、駱柒和符寧止則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那兩隻巨獸也是有智慧的,開明獸十分痛恨毀了它這麼多眼睛的莫傳延和符寧止,誓要報仇雪恨,於是不依不饒地追著他們的方向奔去。
鑿齒則似乎對陳希揚很感興趣,一直追著他不放,連帶著蘇澤和李思考也成了他追擊的目標。
這鑿齒長得十分魁梧,一步跨出能抵普通人的好幾步,蘇澤和李思考明顯拼不過它的速度,而陳希揚要照顧到這兩人,自然也不能加速奔跑。
眼看著鑿齒就要追上來了,陳希揚無奈地道:「你們兩個別跟著我了,改方向吧,它應該不會分心去追你們的。」
「不行,」李思考非常有義氣地道,「要死大家一起死,我們絕對不會丟下你一個人逃跑的!」
「我才沒想過要跟你們一起死好嗎?」陳希揚無情地打擊他,「被你們兩個拖累著,不死也得死了。」
蘇澤知道陳希揚說的是實話,於是說了一聲:「你自己小心。」便果斷抓著李思考拐了方向繼續跑。
鑿齒果然沒有分心去追那兩人,依然堅持不懈地跟著陳希揚。
陳希揚回頭見與蘇澤和李思考拉開了距離,於是放心大膽地加快了速度。
「難懂就這樣放任陳希揚不管了嗎?」李思考望著遠去的一大一小的背影,顯得十分擔憂。
「目前我們幫不上忙,就只能盡量不要給他拖後腿了。」蘇澤低低道。其實比起李思考,他心裡更擔心陳希揚的安危,但自己幫不上忙也是事實。
此時此刻,他甚至自暴自棄地想,乾脆丟掉自尊去求風音出來幫忙算了。但是這樣的求助,陳希揚會不會甘心接受呢,搞不好會弄巧成拙吧?他內心無限糾結。
陳希揚跑了一段距離之後,確認再也看不見蘇澤和李思考的蹤影,便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甩手,一道金色弧線拋了出去。
鑿齒一時沒剎住腳步,眼睜睜看著那道弧線繞著自己週身轉了一圈之後,又像是長了眼睛一般飛回主人那裡去了。
鑿齒怔了一下,腳步也下意識地慢了下來。雖然那道弧線並未對它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但心中的顧忌卻並未減少。
果然,那道弧線在距離陳希揚還有幾步的距離時突然又一百八十度轉彎,衝著鑿齒飛了過去。
這一回鑿齒有了心理準備,舉起錘子便朝那弧線迎了上去。但是錘子對弧線,原本就有些不倫不類,那弧線又格外靈活,輕鬆避開了錘子的直擊面,繞著鑿齒的週身又轉了一圈。
鑿齒被它搞得有些懵了,眼看那弧線在自己附近一圈又一圈地繞,它不論是擊出錘子還是長矛,都沒法與那弧線正面交鋒,也不知這弧線繞著自己轉是什麼用意。
漸漸的,鑿齒失去了耐心,同時也醒悟過來,自己在這裡與這金色的小東西糾纏什麼呢,追上前面的那個人才是正經。
於是它再次拔腿欲追,不料剛一抬腳,週身頓時金光大盛,所有被弧線繞過的軌跡全都顯出了金色的光芒,而這種光芒交織成了密不透風的陣牆,將鑿齒團團圍在其中。
鑿齒這才明白自己著了道,頓時勃然大怒,手中巨大的鐵錘高高舉起,便要往陣眼的位置重重錘下去。
不料它一隻手剛抬起,便有無數飛旋的弧線密密匝匝地纏繞上它的臂膀,這些弧線柔軟卻堅韌,雖無法對它那銅牆鐵壁般的皮膚造成一丁點傷害,卻也能讓它不論如何也掙脫不了。而它手中那隻鐵錘便一直保持著高舉的狀態,怎麼也無法落下來了。
鑿齒發出憤怒的吼聲,他終於明白陳希揚設下這個陣牆的用意了。但是它豈是輕易服輸的性格,既然手中的鐵錘無法發揮威力,那便換另一隻手裡的長矛。只見它大喝一聲,用力將手中的的長矛向陣牆刺去。
沒想到當長矛刺向陣牆時,陣牆的形態便立即發生了變化,像是柔軟而彈性無限的橡皮糖一般,繞著毛尖突了出去,但就是不會被刺穿,當鑿齒收回長矛時,陣牆又很快恢復原狀。
如此重複了幾次均告失敗之後,鑿齒被氣得原地跺腳,吼聲震天,卻又實在拿這陣牆毫無辦法。
此時蘇澤和李思考又遠遠繞了回來,見陳希揚居然一個人就制服了這隻巨獸,不由鼓掌喝彩助威。
李思考興奮地道:「不如一鼓作氣把它殺掉吧。」
「怎麼殺?」陳希揚問,「用刀,還是用槍?」
「這個……」李思考被難住了。
「渡化呢?」蘇澤提議。
「它連我的祭靈陣都能砸碎,可見它的體質對祭靈術有一定的抵抗能力。」陳希揚攤了攤手道,「要把這麼個冥頑不靈的大傢伙送去輪迴,不但耗元神,還耗時間。」
「那怎麼辦呢,」蘇澤犯了愁,「就這樣把他困在這裡不管嗎?」
「我這金絲陣牆的效力能持續六個小時。」陳希揚道,「看來我們得加快速度了,希望能在六個小時之內完成任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