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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四章 咫尺天涯(二) 文 / 林千尋

    卻說此時的莫傳延,仍在夢中延續著他作為濮陽月剎那一世的故事.,

    當他在小鎮上告別了雪烙和花嫁,回到自己族裡之後,一連幾天都過得有些心神不寧。他以為與雪烙冰釋前嫌之後,他內心會舒坦一些,但事實並非如此,不知名的焦躁依然無日無夜地糾纏著他。

    五日之後,當他收到雪烙的第一封信之後,他的焦躁感突然消失了。握著這封信,他才突然明白過來,之前他之所以焦躁,是因為他一直擔心收不到雪烙的信,擔心雪烙敷衍了他之後再度消失無蹤。

    信的內容十分簡單,無非是說雪烙將花嫁送到神木峰之下後,便與花嫁分手,再度踏上旅程。至於他要去哪裡,卻沒有明說。

    月剎略略安下心來,雪烙願意給他寫信,是不是意味著,他們兩個真的和好如初了呢?並且從雪烙的字裡行間裡可以看出,雪烙以後有機會還會繼續給他寫信的,只不過因為行蹤不定,所以不能預知下一次寫信是在什麼時候。

    月剎將一封短信反覆看了幾遍之後,然後走入書房,打算將信封收在櫃子裡。

    當拉開櫃子的瞬間,一張紅色的請柬便躍入眼簾,月剎下意識地微微瞇起了眼睛。這是雪祈在大婚之前寄給他請柬,紅得令人目眩。

    他望著那張請柬,又是一陣恍惚,想起那日在空桐府邸的後院與雪祈的一番近乎決裂的談話,心口便感到一陣陣地刺痛。

    他自虐般地拿起請柬,一遍遍描摹著請柬上的字跡,空桐雪祈四個字是如此熟悉……

    他指尖一頓,神色茫然了片刻,突然又抓起剛才放下的那封來自雪烙的信箋,兩張紙放在一起一比對,他發現請柬上的字跡和信箋上的字跡竟如此相似。

    都說字跡反映性格,雪祈與雪烙性格大相逕庭,寫出來的字跡又怎麼可能如此相似?還是說,其實這張請柬是雪烙代筆?

    他搖了搖頭,這不可能,一則芒宿貴族有不成文的規矩,寄給身份高貴之人的請柬,必須由主人親筆所寫,以示尊重,雪祈絕對不可能在這樣的基本禮儀上有所疏忽;二則,當初雪祈大婚時,雪烙根本不曾出現,他又怎麼可能會在大婚之前為雪祈代筆寫請柬呢?

    看著兩份相似到幾乎是出自同一人之手的筆跡,月剎陷入了迷惘。他很有一股衝動,想去空桐府找雪祈問個明白。但很快理智又將他拉了回來,他要以什麼樣的理由去見雪祈,只是為了確認信箋筆跡嗎?

    如果他們兄弟二人就真的筆跡相似到如出一轍,那他又該如何自處,自己的一系列行為,落在他人眼中,不過又是一場笑話罷了。

    最重要的是,他究竟想要借此來證明什麼?有模糊的念頭在他腦海中閃現,但是他不敢去深想。

    一連幾日,他腦中思緒紛亂,久久不能平息。雖然他克制著自己不要莽撞地去見雪祈,但這個疑問一旦成形,便像一隻隻白蟻,細小卻刁鑽,鍥而不捨地在他的心口一寸一寸地啃噬著,令他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他強撐了幾日之後,終於再也無法忍耐,決定夜探空桐府。

    之所以是夜探,是因為他沒有自信還能像以前那樣受到空桐府上下的禮遇。尤其是雪祈的新婚妻子慕容絮兒,他直覺那是個心機深重的女子,他不想見到這個女人,更不想與她正面交談,虛以委蛇。

    這一日夜過戌時,月剎便已悄悄潛入空桐府邸,遁入庭院的角落中,靜靜注視著空桐府主人的臥室方向。

    臥室中一直亮著燭光,窗邊映出了女子低頭刺繡的倩影,不用想也知道,那女子必定是慕容絮兒。

    月剎不願驚動絮兒,心中盤算著應如何避過絮兒見到雪祈。

    此時窗邊的身影動了一下,月剎定睛看時,發現絮兒已經離開了座位,身影漸漸從窗邊消失。片刻之後,絮兒推門出來,身上穿戴依然十分齊整,並不像是要休息的樣子。

    月剎正疑惑她這麼晚了還要去哪裡,卻見絮兒拉住一個經過的小丫鬟問道:「雪祈休息了麼?」

    那小丫鬟搖了搖頭,說道:「奴婢之前經過修行閣,看見裡面的燈火還亮著,應該還沒有休息。」

    月剎聽得心下十分疑惑,怎麼雪祈和絮兒是分房睡的?

    此時絮兒已經走出了主臥的庭院,月剎不敢怠慢,立即掩著身形跟了上去。

    他遠遠尾隨著絮兒穿過迴廊,來到另一邊的庭院,院中只有一座兩層高的閣樓,正門匾額上寫著「修行閣」三個字。

    對於修行閣,月剎倒是不陌生,幾乎在每個貴族大宅中,都會有類似修行閣之類的地方,是族中弟子潛心修行的地方。只是現在這個時候,雪祈拋下妻子呆在修行閣中,是在做什麼呢?

    修行閣中一樓暗著,二樓亮著燭光。絮兒推門進入之後,便逕自上了二樓。月剎跟到門前,抬頭看了看,提氣一個縱躍,便悄無聲息攀上了二樓的陽台。

    他找了一個暗角潛伏下來,然後輕輕離開窗戶的縫隙往裡看去,只見雪祈雙眼蒙著白絹,獨自一人盤膝坐在蒲團上,脊背挺得筆直,一動不動。

    此時絮兒已緩緩步上二樓,走入房內,在雪祈身後靜靜注視了片刻,然後開口道:「雪烙,你該休息了。」

    雪烙?月剎聽到這個名字時,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恍惚中聽見雪烙道:「嫂嫂,這麼晚了還沒睡?」

    「你也知道現在很晚了麼,你這樣沒日沒夜地做法,身體會垮掉的。」

    月剎腦中疑團越來越大,之前他明明聽見絮兒向丫鬟打聽雪祈的情況,丫鬟說是在修行閣,這說明在修行閣中的人應該是雪祈才對,但此時絮兒進了修行閣,喚的卻是雪烙的名字,而雪烙也稱呼她為「嫂嫂」,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月剎覺得這中間的銜接過渡實在太不自然了,好像硬生生被剪掉了什麼重要的部分。

    雪烙勸道:「嫂嫂,你先休息吧,我做完這一道修行課便去休息。」

    絮兒有些不悅:「昨天、前天你也是這麼敷衍我的吧。但是哪一次你是說話算話的?」

    「嫂嫂……」雪烙無奈地歎息了一聲,帶了一絲討好和撒嬌的成分。

    絮兒卻板著臉不為所動,看了一眼雪烙身旁的那只竹籃,轉了話題道:「雖然我對預靈什麼的不太懂,但是我記得以前雪祈對我提起過,伴華鈴這種藥草是預靈族的禁藥,雖然它能在短時間內提升施術者的元神,延長預靈術的施術時間,但它終究是有毒的,服用過量的話,是會致命的。」

    雪烙笑了笑,解釋道:「這一點我自然是知道的啊,所以我服用的時候盡量控制劑量,我會小心把握分寸的。」

    「分寸?」絮兒顯然對他的保證表示很懷疑,「這幾天,你一共服用了多少伴華鈴,要我一一羅列給你聽嗎?雪烙,你的身體已經在慢慢地虛弱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雪烙沉默著,沒有說話。

    絮兒見他如此倔強,只能放軟了語氣道:「雪烙,你是雪祈唯一的弟弟,我曾對著雪祈的靈位發過誓,我會好好照顧他的弟弟,不會讓他有事。如果你現在出了什麼三長兩短,你讓我還有什麼掩面下九泉去見雪祈?」

    窗外的的月剎聽到這番話,腦袋裡「嗡」得一聲炸開了。什麼靈位?什麼九泉?絮兒說的這些究竟是什麼意思?他呆呆怔在原地,半晌沒能緩過勁來。

    雪烙見絮兒一提起雪祈,便開始低聲啜泣,只好服了軟,哄著她道:「嫂嫂,別哭了,我答應你便是,等做完這一課,我立即去休息,以後也不再服用伴華鈴了,我發誓。」

    絮兒仍是哭:「這話你都說過不知多少遍了,我就這麼好騙麼?」

    「那好吧,如果這一次我說話不算話,我便……我便自請家法,請嫂嫂責罰,這樣成麼?」

    絮兒被氣笑了:「你是空桐家族的族長,我怎敢對你用家法,你這不是明擺著消遣我麼。」

    雪烙只好道:「如果嫂嫂下不了手,那我便跪在哥哥靈位前,自己抽自己,這樣總可以了吧?」

    絮兒被他說得沒了脾氣,只好妥協道:「你說好了哦,做完這一課便去休息,一會我還要來檢查的。」

    「是是。嫂嫂也請早些休息。」雪烙好說歹說,終於哄走了絮兒。

    月剎在窗外呆怔了半晌,直到絮兒的身影消失在庭院的拱門之外,他才閃身進入房內,緩緩朝雪烙走去。

    雪烙依然被白絹蒙著雙眼,此舉是為了能在修行課中更好地專注精神,不被外界所干擾。

    但因為雙眼看不見,他的聽力越發敏銳了起來,當月剎逐漸靠近時,他終於有所察覺,偏了偏頭問道:「嫂嫂麼?怎麼又回來了?」

    月剎沒有做聲,他的視線停留在雪烙身側的那只竹籃中,籃裡的伴華鈴,正是前陣子雪烙讓他幫忙採擷的那種藥草,因為難以辨認,所以月剎看得十分仔細,此刻絕對不可能弄錯。

    原來這就是伴華鈴?原來雪烙當日所採的藥草,竟是預靈家族的禁藥伴華鈴?月剎不可思議地看向雪烙,他明知這種藥草會致命,卻還要冒險服用,這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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