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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章 寶山石頭城(十五) 文 / 林千尋

    這一幕場景看得蘇澤目瞪口呆,不予苟同地道:「鳳輔居然就這樣消掉了那個女人的記憶,這手段也過於極端了一點吧?就算那女人不能與自己的親生孩子相認,但也不至於要徹底忘記啊!」

    但是背後的陳希揚卻沒有給與答覆。

    此時鳳輔已經抱著孩子轉身回到了書房內,凝視著嬰兒恬靜的睡顏,目光柔和地喃喃自語:「孩子,我該給你取個什麼樣的名字好呢?「

    鳥籠中那只美麗卻不知名的鳥兒見到突然多出了一個嬰孩,不由興奮地撲騰著翅膀,發出「幽幾~幽幾~」的鳴叫聲。

    孩子從睡夢中醒來,聽見鳥鳴聲,便張開眼睛朝鳥籠所在的方向望過去,當看見那只漂亮的鳥兒時,他裂開小嘴嘻嘻笑了起來,同時伸出一隻小手,探出襁褓去,想要與那鳥兒打招呼。

    「幽幾~幽幾~」鳥兒唱得更加歡快了。

    「幽幾……?」鳳輔饒有興趣地重複著這個發音,似乎覺得就用這兩給字給孩子做名字也不錯。隨即,他又皺了皺眉,搖頭道:「不妥,還是改個字吧。」

    他的目光落在衣架旁巨大的落地衣冠銅鏡前,頓了片刻,突然得到了靈感,自言自語道:「不如……就叫『幽鏡』如何?」

    孩子的注意力全在那隻鳥兒身上,不時發出「咿呀」的聲音,一人一鳥交流地十分歡暢。

    鳳輔眼中的笑意逐漸加深,點了點頭道:「那就這麼說定了,以後就叫你幽鏡吧。」

    蘇澤在一旁圍觀至此,忍不住吐槽道:「取個名字居然這麼隨便,這鳳輔真的是個文化人嗎?」

    隨即他又想到,自己的名字「蘇澤」,蘇是姓沒啥好說的,至於這「澤」字,又是從何而來?所謂「澤」,便是有水聚集的地方,該不會父母看見眼前一個水坑,就給他取了「澤」這個字吧?還好相比之下,他父母還是比較有文化的人,沒直接給他取名叫「蘇坑」。

    他一個人胡思亂想了半天,卻不見身後之人有任何反應,不由轉頭去道:「陳希揚,你怎麼……」他話說一半突然頓住了,因為他發現陳希揚不知何時已經趴在他背上睡著了。

    「這樣也能睡著?」蘇澤咋舌,然後又自言自語,「難道是太睏了……?」

    自從上次表白被拒之後,陳希揚總是對他十分戒備,鮮少做出像以往那樣親密的舉動了。如今居然能看見他如此安分地靠著自己的肩膀入睡,真是太難得了。

    「既然這樣,那就多睡一會吧。」蘇澤望著陳希揚側著腦袋露出來的小半張臉,輕輕笑了一下,露出連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寵溺表情。

    再回頭看去時,眼前的場景已經發生了變化。

    雖然還是鳳輔的書房,但壁爐中的爐火已經熄滅,鳥籠中的鳥兒變成了一雌一雄兩隻,「幽幾~幽幾~」鬧個不停。

    書桌旁坐著的人,變成了一個**歲的稚氣少年,一手執著毛筆,一手按在紙面上,正凝著雙眉專心致志地練著字。

    房門開闔間,一身正裝的鳳輔走了進來,張了張口,見少年正在寫字,便將到嘴的話嚥了回去,轉身又要出去。

    歲月似乎並未在他的臉上留下太多痕跡,他依然是之前那個年輕而貴氣的鳳輔,只是原本藏在襁褓中的孩子,已經長大到會自己練習寫字了。

    少年聽見腳步聲,後知後覺地抬起頭來,見鳳輔開門要走,忙丟下毛筆喚道:「鳳輔大人!」

    鳳輔回過頭來,臉上有些歉意:「打擾到你了?」

    「沒有沒有,我剛練完今天的份,鳳輔大人來得正好!」少年似乎生怕鳳輔就此離開,忙急匆匆跑到鳳輔面前,慇勤地接過他手中的碧杖,小心翼翼地掛在書房的器具架上。

    回頭見鳳輔打算將笨重繁複的正裝外套脫下來,便又迎上去,手腳伶俐地幫他解開外套,然後取來掛在衣架上的休閒外袍,幫他換上。

    兩人似乎相處得十分融洽,鳳輔也毫不介意少年伺候自己換衣袍,低著頭慈藹地望著少年,隨口問道:「今日習了多少字?」

    「二十多個呢!」少年得意地仰起頭,炫耀著。

    「嗯,不錯,進度很快。」鳳輔如他所願地給予讚揚。

    少年轉了轉眼珠,試探著問:「鳳輔大人,您前幾日說過的話,還記得嗎?」

    「哦,我前幾日說了什麼了?」鳳輔有些迷惘。

    少年低下頭去,不高興地嘟起了嘴:「就知道您貴人多忘事,承諾過的事情,轉瞬便忘了。」

    鳳輔討好地笑:「我這幾日政務繁忙,難免有所遺漏,你提醒一下我唄。」

    少年於是又抬起頭道:「鳳輔大人,您前幾日親口答應我,只好我學滿了三百個字,您便帶我出城外看看的,您說話算話的吧?」

    「唔……?唔,唔唔,記得記得,自然算話。」鳳輔極力掩飾的表情,彷彿他好不容易才從記憶深處將這條承諾揪了出來。

    少年開心了:「鳳輔大人,我剛才有算過,加上今天學的這二十多個字,已經達到三百一十個字了,鳳輔大人您是不是可以履行諾言了呢?」

    「好啊,那我安排一下時間……」鳳輔思索了片刻,「明天吧,如果明天有空的話……」

    「今天下午不行嗎?」少年皺了皺眉,「您現在不是處理完政務回來了嗎,正好還有一個下午的時間呢。」

    「下午啊,我得去一趟宮裡呢。」鳳輔攤了攤手,露出為難的表情。

    少年臉色一僵,小聲問道:「又是凰主召見麼?」

    「是啊,在我們初雲國,凰主便是天,是最高貴的存在。所以接到凰主的旨意之後,我必須應詔覲見,不得有誤。」鳳輔說著,安慰似地笑著揉了揉少年的發頂,「所以鏡兒,再耐心等一等吧,等到明天我處理完政務,一定把所有事情都推掉,帶著你出城去玩,好不好?」

    「嗯。」少年點了點頭,垂頭喪氣地應了一聲。

    鳳輔摸了摸肚子,感歎道:「忙了一上午,感覺有些餓了。鏡兒,你也應該還沒吃午飯吧,把書桌整理一下,就來吃飯吧。」他說著,又摸了摸少年的頭,便逕自先離開了書房。

    少年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當鳳輔離開之後,他的臉色便漸漸沉鬱了下來,喃喃咒道:「凰主……那個老女人。」

    再然後,場景又是一變。

    依然是在鳳輔的書房,依然是那個名叫幽鏡的孩子。只不過此時的幽鏡,已經成長為一個十六七歲的翩翩美少年了。

    只見幽鏡坐在壁爐前,一邊拿著鐵鉗百無聊賴地撥弄著爐火,一邊時不時地轉頭朝房門的方向張望,似乎在焦急等待著什麼。橘紅色的火光忽明忽暗,映照在他那精緻的面龐上,越發襯托出他內心的不安。

    終於,房門被打開了,鳳輔神色匆匆地走進來,逕直走到衣架前,取過外袍便要轉身出去。

    「鳳輔大人!」幽鏡猛地站起身,喚住了鳳輔,臉上的表**言又止。

    「啊,是鏡兒。」鳳輔似乎這才留意到書房中還有另一個人,腳步生生頓住,向幽鏡的方向折了過去,「鏡兒,我要進宮一段時間,你在家好好呆著……」

    「進宮?」幽鏡臉色一變,似乎心中萬分害怕擔憂的猜測終於變成了事實,他急急抓住鳳輔的手,「你要進宮去做什麼?」

    「我進宮是因為……」鳳輔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望著幽鏡的眼神有些黯然,「鏡兒,這件事我不能詳細告知你,你也不要多問,乖乖在家等我,知道麼?」

    幽鏡卻不肯鬆手,追問道:「那……那您剛才說要進宮一段時間,一段時間是多久?」

    「大約……好幾個月吧。」鳳輔臉上露出不太確定的神色,「這種事情,我未曾經歷過,我也不知……」他自言自語了片刻,意識到自己似乎說漏了嘴,忙又狼狽住了口,岔開話題道,「總之,鏡兒,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你已經是大孩子了,應該知道……」

    幽鏡卻毫無心思聽他嘮叨,不耐煩地打斷道:「你說只去幾個月,真的只是幾個月麼?幾個月之後呢,是不是就再也回不來了?」

    鳳輔臉色一僵,不知該如何作答。

    幽鏡又道:「鳳輔大人,您也說了,我已經是大孩子了,應該知道的事情,差不多都知道了,就算不應該知道的事情,我也偷偷聽人說了。」

    鳳輔皺眉看著他,不知他想說什麼。

    幽鏡淒惶地望著鳳輔:「鳳輔大人,您實話告訴我,是不是凰主快要不行了?她需要涅重生,所以需要您祭獻出自己的鳳冠,對不對?」

    鳳輔緩緩垂下眼眸,沒有說話。

    幽鏡往前踏出一步,哽聲問道:「鳳輔大人,我還聽人說,但凡祭獻出鳳冠的鳳輔,最多活不過幾日……是不是從此以後,我就再也見不到您了?」

    「鏡兒……」鳳輔再也難掩自己心中的悲傷,伸出手輕輕撫上幽鏡的臉頰,「鏡兒,你雖不是我親生,卻是我一手帶大的。我視你若親子,好不容易看著你一點點長大成人,我卻不能繼續陪伴著你,這一點我也感到萬分不捨。

    「但是凰主涅在即,正是需要我幫助她的關鍵時刻,身為初雲的現任鳳輔,獻上鳳冠是我義不容辭的職責,所以……」

    「為什麼!」幽鏡撲進鳳輔懷中嚎啕大哭,「為什麼偏偏是您?凰主每兩次涅間隔千年之久,期間多少任鳳輔都能平安終老,為什麼偏偏會讓您遇上這種事?凰主那個老女人,為什麼不乾脆去死!」

    鳳輔臉色驟變,猛然將幽鏡推開,面帶厲色地看著他:「鏡兒,你怎可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這就是我教出來的孩子嗎?」

    幽鏡似乎被鳳輔的神色嚇到了,垂下頭去諾諾不敢言。

    「我對你說過無數次,凰主是我們整個初雲的支柱,沒有她坐鎮龍頭山,何來初雲國幾千年的太平祥和?你若是對凰主不敬重,就是對我的不敬重,這幾個月的時間,你就留在這裡好好反省吧。」鳳輔說罷,帶著怒氣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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