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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章 分道揚鑣(七) 文 / 林千尋

    空桐雪祈一直保持著適當的沉默,甚至在阿錯有意歷練端木花楹的時候,他也表現得非常配合.,

    待端木花楹離開後,空桐雪祈才仔細打量著皇甫尋和阿錯,問道:「你們二位,應該不是平民吧?」

    「咦?」皇甫尋怔了一下,不知空桐雪祈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空桐雪祈視線落在他們倆額頭上綁著的髮帶上:「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眉心的硃砂……」他說著,便要伸手去碰阿錯的額頭。

    阿錯機警地往後退了退。

    空桐雪祈的手卻在同一時間停在了空中,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阿錯這才察覺自己著了雪祈的道,不由暗暗咬牙。

    皇甫尋卻上前一步圓場道:「阿錯他向來不太習慣別人碰他的額頭,多有冒犯,真是對不住。你若是對我們眉心的硃砂感興趣,我摘下來給你看就是了。」

    他說著,果真將髮帶扯了下來,露出眉心一點淡淡的硃砂印。

    這一舉動讓空桐雪祈有些出乎意料,但見皇甫尋眉心的硃砂暗淡得連平民的程度都及不上時,他眼中露出一絲愧色,低聲道:「原來是半生子,得罪了。」

    「半生子」是對芒宿與異族混血孩子的另一種稱呼,比起充滿蔑視意味的「雜交子」或「混血子」,「半生子」的稱呼方式顯得友善得多。

    既然皇甫尋是半生子,那麼與他形影不離的阿錯,想必也是個半生子了,難怪他會如此排斥被人碰到髮帶。空桐雪祈望向阿錯的目光,又帶了幾分歉意。

    月剎在一旁看得頗為憋屈,他雖然不太清楚阿錯和皇甫尋的真實身份,但阿錯的靈能力之強大,他是親身體會過的,所以他知道,阿錯絕對不可能是半生子。

    眼睜睜看著空桐雪祈被這兩個人耍得團團轉,月剎很想告訴雪祈,根本無需對阿錯這傢伙心存愧疚,但他最終還是被理智拉了回去,因為他知道,如果他當面戳穿阿錯,依阿錯的性子,是不會輕易放過他的。

    月剎心中的這點糾結,全都落入了阿錯眼中。他知道月剎心繫雪祈,但從情感上來說,他更偏向於雪烙。如今讓雪祈吃了癟,雖然一開始並非他本意,但見著月剎如此心疼的模樣,他便感到無比暢快。

    他心中想著,雪烙被月剎折騰成這副模樣,他沒明著報復回去,已經很手下留情了。

    四人稍作停頓,便再次進入了祭場。

    這一次,他們都走得小心翼翼,盡量避開腳下腐臭的屍骸。

    空桐雪祈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張開右手向前微微探出,似乎在觸摸著什麼,雙目微微闔了起來。

    其餘三人都不約而同地轉過身來看著他,屏住呼吸等待結果。

    片刻之後,空桐雪祈睜開眼睛,喃喃道:「我們的方向沒有錯,血魔將出現在這裡。」

    月剎知道雪祈能預測近未來的事情,但他還是忍不住詫異地問:「你確定嗎?」

    「我能通過血魔殘留的氣息,感知到他在未來某一刻的畫面。」雪祈頓了頓,「我『看見』他會再次出現在這裡,就站在我前方的這個位置。」

    月剎一個激靈,忙衝上去攬過雪祈的身子,護著他疾步後退,彷彿生怕血魔突然現身,會一口將雪祈吞下去一般。

    雪祈被月剎的過激反應搞得有些哭笑不得:「我只是說他將出現在這裡,又不是說馬上,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月剎輕咳一聲,掩飾住臉上的尷尬,一臉鎮定地道:「你又沒有說會在多久以後,我只能未雨綢繆了。」

    阿錯在一旁看得暗暗磨牙,心中罵道:「月剎你這個朝三暮四的傢伙,雪烙被孤苦伶仃一個人留在懸崖上,你倒好,跟他哥哥在這裡摟摟抱抱!」卻完全忘記了,月剎對雪烙的感情投入,從一開始便是一個誤會。

    皇甫尋問道:「空桐族長,你既然能『預見』到血魔的出現,可否麻煩你再『預見』一下,尊主會不會出現在這裡?」

    「我試一試。」雪祈說著,再度闔上雙眼,微微探出手去。這一次,他花了較長的時間,雙眉漸漸蹙了起來,臉上露出一絲不可置信的表情。

    半晌之後,他才恍然回神,漸漸睜開了雙眼。

    皇甫尋焦急問道:「怎麼樣,看見了嗎?」

    雪祈沒有答話,視線落在皇甫尋臉上,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皇甫尋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低頭看了看自己,問道:「我……有哪裡不對嗎?」

    雪祈緩步朝皇甫尋走了過去,一直走到他面前,才停住腳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臉。

    但是他們之間的距離實在靠得太近了,非但皇甫尋自己感到有些不自在,就連阿錯和月剎都看得有些吃味起來。

    但是雪祈臉上的表情太過嚴肅,搞得其餘三人一時間不知如何開口。

    片刻之後,雪祈冷不丁伸出手,在皇甫尋臉上抹了抹。皇甫尋嚇得一個激靈,忙向後退了一步,但是他半邊臉上的泥土已經被擦了去。

    「果然……很像呵。」空桐雪祈輕輕一歎,眼神豁然開朗了起來。

    皇甫尋暗叫不好,雖然不知道雪祈究竟「預見」到了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真實身份,已經在他面前暴露無遺了。

    空桐雪祈垂下雙眸,低聲道:「既然少尊有意隱瞞身份,在下也不便揭穿。請恕在下無法行跪拜之禮。」

    皇甫尋定了定神,見雪祈無意戳穿他,覺得他十分上道,於是對他的好感度又增加了幾分,當下微微一笑,低聲道:「恕你無罪。」

    他頓了頓,又問:「不過,你剛才究竟看到了什麼,為什麼突然就識破了我的身份?」

    雪祈苦笑了一下:「尊主是何等身份,怎會對一個半生子……」他話說一半,突然欲言又止,岔了話題道,「但你若不是半生子,而是尊主的親生孩子,那就能解釋得通了。」

    皇甫尋仍是聽得雲裡霧裡,空桐雪祈這話半遮半掩的,說了等於沒說。

    阿錯就站在皇甫尋後側方,雖然聽不見他們倆嘀嘀咕咕地在說什麼,但見雪祈突然恭敬起來的神色,便猜到他已知曉了皇甫尋的身份。

    但月剎站在雪祈身後幾步開外,看不見雪祈臉上的表情,只看見皇甫尋對他一會皺眉,一會微笑,又不知他們在說些什麼,想湊上去聽個究竟,又擔心雪祈覺得他冒失莽撞。一時間內心糾結萬分,焦躁難安。

    雪祈確定完皇甫尋的身份,便向後退了幾步,抬高音量道:「如今可以確定的是,血魔就藏在這附近,但是他不知何故,不肯現身。我們如此虛耗下去也不是辦法,只能採取些手段,逼迫他現身出來才行。」

    月剎問道:「但是我們要如何逼?」

    阿錯環視了一下四周,最後視線落回到場中那些不計其數的屍骸上,推測道:「此處既然是祭場,這些屍骸應該都是用來做祭祀品的。你們看這些屍骸,底層的已經完全腐化成骨,上層則還有些剛死不久的新屍,可見這些屍骸是長年累月逐漸堆積起來的。在堆積了如此多屍骸的地方,卻感應不到一絲怨靈之氣,這不合常理。」

    皇甫尋點頭道:「沒錯,會出現這種情況,只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所有亡者的靈魂全都被渡化了;另一種可能,就是這些亡者的靈魂全都被封印了起來,所以我們感應不到。」

    阿錯接著道:「既然這裡是祭場,亡者之魂便是絕佳的祭品,所以渡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麼就只有第二種可能,它們全都被封印了。」

    皇甫尋見阿錯的臉上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神色,問道:「你是不是已經想到逼出血魔的辦法了?」

    「辦法是想到了,就是不知道……」

    阿錯話未說完,只聽入口處傳來紛雜的腳步聲,不過多時,便見到了去而復返的端木花楹,以及她身後跟隨著的三大家族長老和精銳弟子。

    花楹的一張小臉因為體力透支而顯得有些蒼白,但她的精神狀態看上去比之前要好,舉止間也少了些畏畏縮縮的模樣。她見到場內的四人,不禁鬆了口氣,拍著胸脯道:「太好了,你們還在,我生怕自己趕得晚了,來不及支援你們。」

    阿錯揚起嘴角笑了起來,遠遠朝端木花楹豎了個大拇指。端木花楹早已將阿錯視為可以依賴的兄長般的人物,見得到了他的讚許,頓時心裡樂開了花。

    端木朔在一旁不動聲色地看了看花楹,又看了看阿錯,心中有些疑惑。他能看出來,自己的女兒自從跟著他們進去了一次,出來之後便令眾人刮目相看,非但獨自一人穿過黑暗的洞穴,救出了被血魔擄去的端木弟子,還馬不停蹄地帶著他們再度進入洞穴支援那四個人。

    端木朔甚至發現,花楹雖然有夜盲症,但是她的方位感很強,走過一遍的地方,她即便看不見,還是能準確無誤地再走一次。而他這個做父親的,竟然第一次意識到女兒有這樣的才能。

    端木朔如此想著,投向阿錯的目光變得複雜了起來,帶了些感激,又帶了些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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