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在乘坐雲霄飛車,頓時嚇得「哇哇」大叫起來。『.
隨即腦門上被人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腦後方傳來陳希揚清冷的聲音:「別吵了,不該暈的時候你偏要暈過去,不該醒的時候你偏要醒過來,沒見過你這麼難伺候的人了。」
蘇澤乖乖閉上了嘴巴,腦袋還有點暈暈乎乎的,他需要努力消化自己一睜開眼睛就被人橫著放倒在小銀蛟背上如此驚悚的事實。
他們抵達龍神殿,快速帶上潛水裝備,剛游出去沒多久,便聽見身後傳來轟然的水聲。眾人回頭去看,發現結界已破,巨大的洪流在一瞬間傾覆下去,瞬間將龍神殿淹沒。
小銀蛟望著被沖刷得一乾二淨的龍神殿遺址,鼻尖一酸,淚水頓時又湧上了眼眶,聲音嗚咽著眼看就要嚎啕大哭起來。
幾個人默默陪在他身旁,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小銀蛟好不容易將悲傷的情緒壓回去,轉身繼續護送四人往來時的方向游去。
大約游出去五六百米,突然發現前方有人影在晃動。同時對方似乎也注意到了他們,用探照燈晃了晃,打了個詢問的信號。
這邊四人互相互看了一眼,猜測應該是紀玖那一組人找過來了。蘇澤立即開啟探照燈,有規律地晃了幾下,算是回了個信號。
對方立即加快速度迎了上來,劃在最前面的是紀玖,一上來就打了一連串手勢,詢問他們情況如何了。
楊臣修看了看他身後跟著的三個人,以及大黑,確定所有人都安全匯合了,於是回了個手勢,示意大家一起回船上再說。
紀玖等人從蘇澤和陳希揚的神色反應,大約猜到他們這一組似乎已經有所收穫,心裡非常不甘心,但此刻身在水下,又不方便多問,於是憋了一肚子怨氣跟著回去了。
從他們下水到返回,一共用了五個多小時。此時正值深夜,船上的三個舵手還算老實,沒有拋下他們就走,而是乖乖在船艙裡一邊等他們回來,一邊困得直打瞌睡。
老舵手是第一個聽到動靜的人,他一聽到水聲便奔出船艙,看見眾人一個不少地回來了,說了聲「謝天謝地」,便跑回去將準備好的食物和水都端了出來。
眾人在水下運動了這麼長時間,體力消耗過大,抓了東西便開始狼吞虎嚥。
紀玖和李思考早已被好奇心折磨死了,一邊吃東西一邊圍著楊臣修詢問經過,楊臣修添油加醋繪聲繪色地將自己看到的以及想像的東西糅雜在一起敘述出來,聽得兩人一臉羨慕嫉妒恨。
駱柒顧著自己作為「駱融」的身份,不好湊上去聽,只得暗地裡問蘇澤:「你們真找到另外一半海龍珠了?」
蘇澤點了點頭:「在嬌嬌那裡,我找個時機再開口跟他借。」
駱柒看了遠處的楊臣修一眼,壓低聲音道:「為什麼還要找時機?你沒聽剛才楊臣修提到海龍珠的時候,那眼神亮得跟賊似的,我有不好的預感,這個人對海龍珠似乎也很上心。我怕……」
「怕他先下手搶了海龍珠麼?」陳希揚不知何時來到他們身後,淡淡接了一句,「他如果想硬搶,也要看小銀蛟願不願意,你以為這東西是那麼好搶的麼。」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當然,符寧止代他出手的話又另當別論。不過我賭一根黃瓜,符寧止鐵定不會幫他幹這事,」他說著,晃了晃手中已經削了皮的黃瓜,「卡嚓」一口咬了下去,「護身符的功能應該只是救人於危難,而不是助紂為虐的吧。」
蘇澤解釋道:「不管怎麼樣,借海龍珠的事情得緩一緩。嬌嬌剛失去了哥哥,又眼睜睜看著龍神殿被毀,心情肯定很抑鬱,現在手中唯一能與千代扯上關係的,就只剩下海龍神留給他的海龍珠了,我們立即跟他借的話,他一定很捨不得。」
到了後半夜,眾人便陸續回房間去休息了。幾個舵手則駕駛著游輪在夜色中返航。
蘇澤躺在床上,半晌沒睡著。因為有海龍珠的緣故,他身上的皮外傷很快就被治癒了,但是全身酸痛的感覺依然久久不散,這是導致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原因之一。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此刻盤亙在他腦海中越來越鮮活的記憶關於皇甫風音代他「接管」身體的那部分記憶。
剛甦醒過來那會,他只顧著跟大家一起逃命了,風音的那段記憶雖然留存在他的潛意識裡,他卻沒有太多工夫去細細琢磨。但現在夜深人靜,陳希揚在鄰床上的呼吸清淺勻長,越發襯得他內心焦躁難安。
風音保護陳希揚的片段、風音對戰海龍神的片段,風音用「破邪」咒渡化邪靈的片段,依次在他腦海中閃現,他突然感到有點胸悶,自己拼了命也做不到的事情,風音卻輕而易舉地辦到了,他的自尊心很受傷。
當翻了第n個身之後,他有些自暴自棄地坐了起來,然後朝陳希揚睡著的方向望過去。
因為沒有拉窗簾的緣故,室內的光線不算太暗,陳希揚背對著他側身躺著,黑色的長髮如綢緞般落在枕被上,帶著夜色的流光,無聲地散發著隱晦的誘惑。
蘇澤的視線就這樣定格在了那一頭秀髮上,神色呆怔地望了半晌,突然感覺有些口乾舌燥,下意識地嚥了嚥口水。可是越咽越覺得渴得難受,心底彷彿有團火在燒,燒得他心癢難耐。
這種不知所謂的感覺讓他越發坐立不安,他動作粗魯地爬了爬自己的頭髮,然後站起身去找水喝。
也許是走得急了些,步子趔趄了一下,他冷不丁撞上了床頭櫃,發出「彭」的響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突兀。
蘇澤的心臟「噗通」跳了一下,沒來由一陣心虛,僵在了原地沒敢動。
陳希揚果然被驚醒過來,轉過身瞇起眼睛看了看,發現黑暗中佇立著一個人影,頓時警覺地清醒過來,撐起上半身仔細一看,認出是蘇澤,才驀地鬆了一口氣,懶洋洋地抱怨道:「大半夜的,你瞎折騰什麼吶?」
「沒……我口、口渴……」蘇澤像是犯了錯誤一般,說得結結巴巴的。
「口渴了就去喝水啊,你傻站在那兒做什麼?」
「……哦。」蘇澤垂頭喪氣地往門口走去。
「等等,你回來!」陳希揚突然又叫住了他。
蘇澤不明所以地回頭看他。
「我說你……是沒睡醒呢,還是腦子摔糊塗了啊?喝個水你跑出去幹啥啊?」陳希揚歎了口氣,掀了被子站起身,朝他走了過來。
因為睡前衝了個澡,此刻的陳希揚身上只披著一件白色浴袍,半個肩膀露在了外面,又被長髮遮得若隱若現,越發引人遐想。
蘇澤再度艱難地嚥了嚥口水,發現自己喉嚨燒得快要冒火了。眼看著陳希揚越走越近,他下意識退了退,神色有些狼狽。
陳希揚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從他身後的立櫃上拿起電水壺,倒了大半杯水在玻璃杯裡,自己先淺淺啜了一口,自言自語道:「唔,睡前燒的,現在已經不太燙了。」說著將杯子遞向蘇澤。
蘇澤條件反射地接過杯子,兩眼卻直愣愣地瞪著陳希揚的雙唇,以及唇瓣上殘留的水色,心底有什麼東西漸漸滋長了出來,一邊掙扎一邊瘋狂地叫囂著。
陳希揚見他一直盯著自己,以為嘴巴上沾了什麼,無意識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
「轟」這一瞬間蘇澤只覺腦袋被炸成了一團漿糊,心跳怦然加速,全身開始發燙。他鬼使神差地向前傾了傾身,低頭吻住了陳希揚的唇瓣。
「……」陳希揚怔住。
「……?」陳希揚疑惑地皺起了眉。
「……!」陳希揚終於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下意識地抬手推他。
蘇澤卻在同一時間禁錮住了他的兩隻手,圈住他使他不得動彈,同時一邊輕輕噬咬一邊用舌尖撬開他的唇齒,壯著膽子加深了這個吻。
玻璃杯應聲而落,沉悶地砸在了厚重的地毯上,翻滾了一圈,茶水灑了一地。
但是這完全沒有干擾到正在耳鬢廝磨的兩個人,蘇澤是無心去理會,陳希揚則是無暇去理會,他們兩人正在黑暗中上演沉默的攻堅戰,陳希揚千方百計地想把蘇澤從自己的領地裡趕出去,不料一個失誤,被蘇澤輕巧避了過去,緊接著便是長驅直入、攻城掠地。
在吻技上,陳希揚的經驗幾乎為零,相比之下,蘇澤大學裡交往過一個女友的經歷就凸顯出了絕對的優勢。
戰鬥持續了十幾秒之後,守方已是一片兵荒馬亂,而攻方卻依然毫不放鬆地乘勝追擊,終於擊得對手潰不成軍,棄械投降。
面對已經徹底放棄抵抗且渾身酥軟的陳希揚,蘇澤吻得越發陶醉,那甜蜜而**的滋味不斷衝散他好不容易復甦的理智。
屈服於**與本能之下的蘇澤根本無法立即停止這個吻,他一邊心驚膽戰著,一邊深深地歎息: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第貳卷《洛河神泣》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