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子結婚兩年多未育,剛開始他埋怨梅子,讓女人受了少冤枉罪,這最後問題竟然出在他自己身上,雙側精索靜脈曲張,一個大家從沒有聽說過的新名詞。舒骺豞曶
有病就得治,自從知道結果,秀就忙著張羅開了,先是聯繫了西貝二院的同學李霞,雖然她在婦產科,但醫院其他科室情形還是應該有瞭解的。
到底是三年高中同學,一聽秀說明來意,李霞很爽快的大包大攬「讓你弟弟來吧,這手術咱醫院做的多了,沒問題,到時候我再給你找個技術好點的主刀,你就放心吧」。
剛子很順利的住了院,就等著安排手術時間。
左等右等,手術一直沒排上,這多住一天就得幾十,秀著急上火,準備著去找李霞,再想想辦法。
「你呀就豬腦子,又不是李霞主刀,她能當什麼家,再說,即使是同事,她紅口白牙、兩手空空,說話也不好使——現在社會風氣都那樣,不意思意思,能成事」海提醒著老婆,
秀恍然大悟,包了五百塊錢,急匆匆去找李霞。
「你呀真傻,這種事情,我怎麼好代勞,你明天自己去主治醫生辦公室」李霞好心支招,
秀想想也是——這種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真要是李霞遞過去,還怕弄巧成拙呢——同事還不煩死她。
「就戴眼鏡、有點禿頭的那個,姓張科室主任,平時這種小手術他根本不主刀,我給他說過了,你弟弟他給做,放心好了,他可是咱院技術大拿」李霞給秀吃定心丸。
秀對這些事情不是太在行,塞紅包的重任交給海,到底是機關單位人,輕車熟路,就辦妥了。
自從送過紅包,不知是真起了作用,還是心裡作用,剛子告訴姐姐,那個張主任每次查房,對他可客氣了。
「這樣更好,該做的,我和你大哥都給做好了,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等著手術吧」秀安慰著一直忐忑不安的剛子。
現在一切就緒,就等著那個張主任安排手術日程。
就在這個節骨眼出現了一個棘手的問題。
主治醫生,另一個年輕的李姓醫生,堅持建議做微創,並掰著指頭列舉了一大串優越性:什麼手術切口小,術中出血少,術後恢復快等等,還詳細講解了微創原理等等。
任憑醫生說的天花亂墜,秀還是堅持按照常規進行手術,反覆說不通,那個李醫生臉黑的像炭塊。
秀堅持有她的理由,私底下,秀已經就這些問題咨詢了同學李霞,到底是沒白在一起混三年,李霞快言快語、竹筒倒豆子沒有一點隱瞞。
「微創是比常規好,但據我所知,目前在西貝,這項技術並不熟練,全院半年也做不了一個,作為醫生,如此建議也能理解——一是微創手術費用相對高;二是趁機還能積累這方面的經驗,一舉兩得,誰不樂意」。
「如果我們堅持不做,惹惱主治醫生,會不會給使絆子」秀還是有點擔心,
「放心,這倒不會,出點岔子,他作為主治醫生,脫不了干係,再說,最後用哪種方式還是患者拿主意,要我說,你們就堅持常規」李霞好心提醒。
其實李醫生一直堅持用微創還有一層原因。
剛子住院之前,秀通過李霞,邀請了那個姓李的主治醫生吃飯,菜熱酒酣,醉意朦朧之際,李醫生討好賣乖,給出了一個建議:用章海名字登記住院——有醫保、能節省一大筆錢呢!
「那能行嗎,醫保處不查」秀很疑惑,
「當然查了,醫保處處每個星期都來,不過來之前總會事先通知醫院,有我給你們罩著怕,怕什麼——大不了讓章海去醫院擋一下」李醫生喝的舌頭都直了,拍著胸脯,大包大攔。
後來剛子就用海的名字住了院,一直很順利。
有其中這個小橋段,李醫生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他上班三四年,一直都想親自做一例微創手術,積累一點實踐經驗,一直沒有時機——在西貝這種手術少而又少,一年偶爾一兩次都是科室主任親自動手,一來人家是領導當仁不讓;二來每台手術對於患者都是唯一,誰也不想當實驗品,西貝地方小,哪家有人生病、住院不都得拐彎抹角托關係、走後門,千方百計,得找個「大拿」。
如此以來,像他這種小年輕想做點含金量高的手術提升一下很難,每天不是割闌尾就是割痔瘡,連神經都有點麻木了,他好心建議套用醫保,就留了點私心——微創手術費用相對較高,自費患者一般都不會考慮。
現在患者堅持,他也只能作罷。
手術如期進行,由張主任親自主刀,手術順利也很成功,剛子下腹部開了兩個長長的口子,像女人剖腹產一樣,大家都給他開玩笑:人家女人劃一刀掏出個孩子,你呀白挨了兩刀」,剛子只是無奈的苦笑。
剛子手術後一直由媳婦和老娘輪流看護,老馮也沒閒著,隔一天趕一次集,買上新鮮的黑魚、羊肉、排骨,騎著自行車,幾十里地送到秀家讓做給剛子補身子,看著老爹慇勤的樣子,連秀這個親閨女都有點妒忌「平日裡你多小氣,死會過,恨不得一分錢掰成兩半,現在為您兒子到大方起來了」
「這不是他做手術嗎,那麼大刀口多傷元氣,可得大補」
「那我生小宇的時候,可沒見你買一次,可見還是疼你兒子」秀故意在剛子面前酸溜溜的提。
到底年輕人恢復快,不到三天,剛子已經有說有笑的滿屋子溜躂了,看到姐姐來,趕緊遞過來一張單子「他媽的,這醫院真坑人,這才幾天,五六千跑了」,
「動刀的事,可不得這麼多,聽說在雲川得一萬好幾呢」秀翻著天書一樣的收費單據,很仔細的一項一項核對著,大到成百上千檢查,小到一塊紗布,一根針,羅列到很詳細。
秀知道看也是瞎看,這些術中用品都是消耗品,誰能曉得到底用了多少,還有那一天十幾瓶吊水,你知道實際用了多少藥。
只要進了醫院,那還不是醫生說了算,有些醫德差的,用低價藥換高價藥,給患者羅列虛假用品,可以說是屢見不鮮,見怪不怪。
李霞剛上班那會還很「純潔」常跟秀髮牢騷——有些同事這借口、那借口,總會讓她幫忙倒置點藥出來。
秀多少曉得點內幕,雖然看出了費用單上異常的幾處,想著人家好意幫忙給用上了醫保,已經省下了很多,也沒必要太較真。
唉,咱只盼著能把病看好,誰還會釘是釘,鉚是鉚去計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