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時風花雪月卿卿我我,婚後柴米油鹽磕磕絆絆。舒嘜鎷灞癹秀兒如今想起他們結婚時的情景還不寒而顫,對於秀兒而言結婚當天感覺猶如像進入了鬼門關………
秀兒清楚記得他們結婚時的情形,久旱的早春,就在那天由於人工降雨,下的瓢潑如注,泥濘的鄉村,寒冷的天氣,加上事事的不順,讓在娘家時還是一個幸福小新娘的秀兒,心情糟糕極了,恨不能逃回去:這不冒著大雨,送秀兒的摯朋好友卻找不到地方坐席,本地風俗陪嫁的姑娘是貴人必須單獨坐一間,農村辦紅事情往往是借隔壁鄰家的正堂屋,早早安排好的,因為今天下雨,他們的鄰居竟不讓進門,怕弄髒了地板,這麼大的事情鄰居竟這麼不進人情,可想而知這家人的為人處事,秀兒得心不禁往下沉。
秀兒不清楚到底找到了怎樣一家人,之前秀兒和大海卿卿我我,很少到他家裡來,秀兒天真的認為嫁人只是找個老公,和家族無關。而那天,秀兒才知道大錯特錯,嫁人不光是兩個男女的結合,還要面對陌生的一大家子人:公、婆,大伯、小叔、嫂子、大小姑子。老公兄弟姊妹七人,他是老小,上邊有四個哥哥、嫂子,兩個姐姐、姐夫,七個侄子,四個外甥,還有五個堂兄弟,兩個堂姐,天哪,秀兒找了一個如此龐大的家族,秀兒的心情低落到極點。
無奈,天公不作美,不停的大雨,到也省了秀兒不少事,草草拜完天地,分完大小,該扔磕頭禮的並沒有因為大雨,減少禮金,剛拜完天地,秀兒的公爹便把盛滿了鈔票的喜盤,喜滋滋的端進了房間。當地規矩,磕頭禮至少有新娘一半,許多精明的新娘,往往是磕完頭,捧起喜盤就走,那就全歸她了。我們這,就算最差的家庭,結婚磕頭禮也得給個三伍千。秀兒不貪心,讓他給,怎麼也得給個一兩千元,忙碌結了一場婚,不至於吧。下午四點多種,秀兒還老實的坐在「新房」--其實這個新房芳齡近30年了,被大海塗塗牆,磨磨地板,巴掌大的小窗戶,被秀兒扯了一塊小窗簾遮的屋子裡暗極了,新床是大海大哥結婚時用的,也將近15年了,唯一新的是床頭,因為破了一個大洞,被秀兒用一個小花布,縫好了,今天想想秀兒真是一個特能滿足的小女人,結婚的頭兩天,在這間小黑屋子裡,秀兒跪在陳舊的床上仔細的縫著破床頭。被愛情麻痺了雙眼的秀兒,竟天真的對大海說什麼「我們結婚真是應了一句俗話「買一點,借一點,新一點,舊一點……。」秀兒是多麼憧憬著婚後甜蜜的日子。
外邊喜宴已接近尾聲,幫忙的人在忙著收拾殘局,東間屋子裡是大海爹娘住的屋子(農村三間正堂屋,中間是客廳,新房在西屋,大海的爹娘住在東間),大海和他爹、他哥、他姐姐們正在就磕頭禮分配問題,小聲嘀咕,不隔音的房子秀兒聽的清清楚楚,
「婚禮是我辦的,憑什麼給他們禮金,一分都沒有」,老頭子態度強硬,
「那多少給一點,兩個孩子結婚一場」是老大,正壓低聲音和老頭談判,弟兄五個,大概都有過類似經歷,深曉得老頭手段,不敢太強求。
「沒有、一分沒有」
「那也太不像話,人家秀兒結婚可什麼要求都沒有提,多少給一點吧」是大海大姐半是報不平,半是勸解,
「那就少給點,意思一下吧」是老太太乞求的說,
「那好,我給,但是他們兩人收單位同事的禮金應該上交,什麼時候操辦酒席請客,由我來」老頭子看大家意見一邊倒,忙話鋒一轉,拋出了一個要求。
這顯然不合理,就是大家同意,秀兒他們小兩口也不是傻瓜,大家心知肚明,收到禮金早晚是要還給人家的,說不定還得翻幾個翻的還,上交顯然不近人情,
大海的姐姐和哥哥不死心,輪番給老頭做工作,眼看著外面天都快黑了,纏奈不住,老頭終於吐了口,讓了步,同意從禮金裡拿出五百大鈔,但最後還是不死心,叮囑老大「看,想想辦法能把禮金從他們手裡要回來嗎」,
最後,秀聽見大海的大哥嘟囔著「我不當這個壞人了,要討你自個討去」,不過臨走他還是幫老頭子,向大海要去了450元,分別是:租花車四個,每輛100元,
新娘捧花一束50,計450元整。
結果到手的500大鈔最後只剩了50元,新婚之夜,秀兒對大海說「我怎麼感覺咱倆就像兩隻傻猴子,被你爹敲著鑼,牽著在眾人面前耍了夠,等賺夠了錢,打賞似丟給了一個糖果……」。大海無語,其實這個結果是他早就料到的,28年的家庭生活,他有一個怎樣的父親,他心知肚明。他永遠忘不了一幕:是他初中剛畢業的黑色7月,幾個要好同學突然來家玩,因為事先沒有請示匯報給父親,犯了「天威」,中午了,母親小心翼翼的提出要點零錢買菜,被父親無情拒絕,還勒令不許給準備飯菜,幾個同學只曉得玩,哪裡曉得他的苦楚,最後是母親跪在父親面前乞求半天,才給做了午飯,母親淚流滿面,苦苦哀求的樣子,一直猶如一根刺,深深刺進大海的心房,不時的攪的他的靈魂鮮血淋漓。
在大海的心裡,父親是一堵牆,但他不是遮風避雨的牆,是遮擋住他們姊妹弟兄7個頭上燦爛陽光的牆,母親呢,就是牆裡一隻纖細的蚯蚓,拼著命在牆裡鑽洞,希望給兒女哪怕一丁點的陽光。
他知道,他的婚姻之路才剛剛開始,他知道的、他曉得父親種種和家庭的一切是是非非,目前都無法跟妻子交流,從戀愛到結婚僅半年多時間,邀請女友現在的妻子來這個家,也就一兩次,大海知道自己家,自己父親的情形,他不是要刻意隱瞞什麼,要讓一個比自己小6歲,剛剛從校園畢業不到2年的女孩,立即適應妻子和兒媳的角色,還需要一個過程,他沒有勇氣也沒有信心給妻子說什麼,現在他只能選擇沉默,父親的種種,不是一個兒子可以指責和改變,妻子可以選擇、工作可以選擇,面前的一切他都可以選擇,都能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但是出身,父親,家庭是他永遠無法選擇和改變的,面對新婚妻子的質問,他只能選擇沉默,他曉得,這,僅僅是開始……
秀兒一直自責認為自己當時太天真,顧著新娘的身份,傻傻的坐在房間,竟沒想到出來說點什麼。秀兒最最後悔的,就是當時真不該和大海在老家操辦什麼婚禮,相親相愛的兩個人扯了結婚證在外租一間房子開開心心過自己的生活,省下多少煩心事呀!真是腸子都悔青了………,這也是秀常拿來教育身旁小青年的一個經典現身說法,什麼婚禮,什麼形式,統統他媽的滾蛋,只要兩個人心心相印,實實在在過日子才是正經事情。不過迄今為止,在秀所熟知的圈子裡,好像就沒有一對如他們婚禮一般窘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