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小的紅衣男童也同樣動作的點了點頭:「豈止是驚世駭俗,簡直丑到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舒殘顎副」
白衣少年卻不以為意的調整好面具,順手擎過一面鏡子,滿意的點頭:「嗯,古有蘭陵王面具破陣,今有我上官雲瀟面具迎敵——我這也算是傚法先賢了呢。注意,我不僅丑,而且不溫柔,你們一大一小,今天都不許給我壞事,違者,拖到讓四大花魁調教七十二時辰。」
青衣男子扶額歎息:「我就知道,如果大哥都不肯陪著你,肯定這就是不靠譜的事情。」
雲瀟瞇了瞇眼睛,恨恨的盯了他一眼:「你哪裡是因為這個來的,你是想照顧著你如花似玉的姐姐!我決定一回璇璣宮,就制定門規,見色忘友者重打三十大板!」說著,沖一身如同二月霜葉般鮮艷的錚兒攤開手,「令牌呢?」
「這兒呢,這兒呢!」小傢伙壯志豪情的從背後的花包裹裡倒出一大把令牌,嘩啦啦拋來拋去,「四千六百人報名參賽,不過咱們對外公佈的是五千一百人,這樣取前一百名,你很輕鬆啦。」
本屆比賽主要策劃者兼作弊者上官雲瀟一臉黑線:「為什麼是用桐木做的?很沉啊!作弊都很費力氣!」隨手抓了一把,閃人。
……
「雲疏影,令牌三十六枚,排名第九十二,晉級!」
……
「經過了第一輪激烈的角逐,讓我們來到第二局戰場!第二局是考驗各位的佈陣本領,一炷香時間要走出上古陣法**陣,最先走出的五十人,將有資格進行下面的比賽!」
葛樺忘情的舉著一截小小的樹枝,興奮的將樹枝向東一揮,「下面,比賽開始!」
面具少年懶洋洋的打個哈欠,從凌寄風帶來的小竹籃裡取出一碗果子凍,悠閒自在的開吃。高台上的水清淺已經翻完了兩本戲本子,百無聊賴的瞅了雲瀟一眼:「你這麼堂而皇之的作弊,臉皮是有多厚啊。」
「不,不。」雲瀟心滿意足的挑起一片桃子,「我的臉皮呢,只有一指厚。」
「一指?」水清淺嗤笑出聲,伸出青蔥一般的手指比劃一下,「這也很厚了!」
「你錯啦。」雲瀟笑意深深,一雙妙目間流波起伏,那盈盈清麗之姿,氣度風華盡顯,「我的意思是呢,一指能指多遠,我的臉皮就有多厚啦。」
陽光下,慵懶的少女端著碗,品嚐著美味,精緻眉宇間笑容皎潔純真,那一雙柳葉細眉輕輕揚起,帶了十足的自信與驕傲。
燦然若朝陽。
「……」水清淺心頭突然湧起一種不知為何的情緒,她怔怔的看著雲瀟,似乎是第一次發覺她星眸清光瀲灩,笑容璀璨動人,哪怕只是簡簡單單的看著她,就能從心裡生出明媚的歡喜。
她不由輕輕歎了一口氣。
恐怕,也只有這樣的少女,能讓自己的弟弟魂牽夢縈,矢志不渝吧。
……
「雲疏影,通過時間一個時辰三刻,排名第四十八,晉級!」
……
「第三輪比賽,障礙賽!選手們要在漆黑的深夜通過城郊的這座森林!」
缺月掛疏桐。
入夜之後的城郊密林,樹籐交布,亂石嶙峋。夏夜分明燥熱,卻在那層層疊疊的樹蔭之下生出幾許沁涼。樹梢帶影,流月無光,鴉啼聲聲,水澗陣陣。哪怕是走慣了夜路,也會在這空無人煙的林子裡突生憂懼之意。
心無掛礙,無掛礙,方無恐怖,掃除心上垢,洗淨耳邊塵。不受苦中苦,難為人上人。
這一局,考的是心態。
心態很好的上官雲瀟是不怕黑的,她有保鏢。裹了裹身上的披風,摸出懷裡一顆散發著藥材清香的丹藥扔在嘴裡。森林裡保不齊有些毒物毒草,提前服用百庇香,有益無害。
她身後跟著一個神情睏倦的青衣少年,好像三天三夜沒有睡一樣,慢吞吞的挪動步子。雲瀟回頭看了他一眼,無奈不已:「凌寄風,你昨晚幹了什麼好事?幹嘛一副你被欺負了你很累你很委屈的表情?」
少年歪了歪腦袋,以一個半瞇的眼睛回應她。
雲瀟昨夜奉詔入宮,和容舒玄做出兵前的計劃整整一夜,而他,也腳不沾地的照顧易初寒整整一夜。
慕容神醫臨行之前,頗為可惜的對易初寒說:「如果跟我去祁連,也許你還有一半的機會脫胎換骨,可你執意留在雲瀟身邊,一年,至多一年……」
易初寒淡淡道:「多謝先生十幾年精心照料,晚輩在此謝過。」
老人皺了皺眉,終究什麼也沒說,拂袖而去。
留在上京以保守療法繼續現狀的後果就是,子午離魂的劇毒發作,會逐漸頻繁。而每一次毒發,他就會如同置身冰窟,週身僵硬寒冷,需要有人在旁運功,保護他已經因為天冥掌而受損的心脈。
昨夜,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他守候在旁,看著易初寒因為痛苦而糾結在一起的俊朗的眉,心痛如絞。
這一切,自然都瞞著雲瀟。
眼見當事人還蒙在鼓裡,打算意猶未盡的給自己找茬,少年決定反唇相譏。
「你還以為是出來郊遊嗎?還帶著寵物?」他嗤之以鼻的從身後的麻布口袋裡拎出一團雪白的絨毛物體,語帶嫌棄,「而且它明明會自己跑,為什麼非要我背?!」
雲瀟撇了撇唇,「……嫌地上髒。」
確實,地上什麼蛇蟲都有,那麼愛嬌的貓,肯定選擇被人背著而不是走路……
月落星沉。黎明之前,約有半個時辰是真正的漆黑無光,不宜行路。更何況他們本來也領先眾人,於是兩個人好容易在密林當中找到了一處空地,坐下打火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