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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v60 芳魂歸西 文 / 碧岫

    曦兒哽咽道:「奴婢說句大不敬的話,奴婢一直將小主當做自家的姐姐來看。舒嘜鎷灞癹我姐姐和姐夫鬧了彆扭,我也是陪姐姐哭的。不過姐姐和姐夫感情很好,不過幾日就又蜜裡調油了……」

    忻嬪笑了一笑,道:「偌大的宮殿裡,倒還有你真心待我……也罷,起來。我想吃些櫻桃羹,你去廚房傳了來。」眼風瞟過桌上那據說是皇后送來的糕點,秀麗的小臉暗了一暗。

    她望著曦兒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定了定神,向屋子外道:「來人。」

    珠玉簾子響動時,門外果然走出一個青衣白裙的女子,清秀而大方,她盈盈一拜,向忻嬪道:「小主,叫陵春做什麼?」

    忻嬪心口一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道:「皇后賞了我山藥糕,可我嘴裡發苦,什麼也吃不下。不如就賞你了。」

    陵春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裡,聞言道:「既是小主今日不願吃,奴婢留著糕點,改日吃也一樣。」

    忻嬪雙手一顫,擠出一個微笑,道:「我說了賞你,就在這裡吃吧……你坐下,我和你許久不聊天了,一邊聊一邊吃吧。」

    說著,那戴了赤金紅寶護甲的手指,將那碟子點心往前推了一推。

    陵春的眼風,緩緩掃過那精緻小巧的糕點,不由多了一分哀戚與瞭然。

    主僕二人果然坐下,絮絮的說起宮中舊事。忻嬪忽然一笑,道:「前幾日是故去的大長公主的壽誕,你是怎麼知道的?」

    陵春一邊用手絹抹去唇邊糕點的碎屑,一邊緩緩道:「奴婢剛入宮的時候,服侍的是龔老太妃,太妃疼愛大長公主,常在她壽辰的時候命奴婢做糕點,故而奴婢知道。」

    忻嬪點了點頭:「老太妃待你不錯吧?瞧你言語得當,性子平和,只怕都是老太妃教導的好。」

    「是。太妃慈祥,從不苛責打罵宮人,宮人都十分敬佩。」

    眉目如畫的宮妃扶了一扶髮髻上的八寶玲瓏金簪,又漫不經心的打量了一番自己纖長柔嫩的手指,最後將嫵媚嬌艷的眼神投向那已空空如也的碟子,柔聲道:「既然如此,我也想嘗一嘗那什麼藕粉糕,你去小廚房做一份——記得,我有著身孕愛吃酸,你順手做道梅子湯。」

    陵春起身,端起碟子,行禮告退。

    她背對著她。

    因此陵春沒有看到,盛裝宮妃唇邊,若有似無的一縷笑容。

    而忻嬪也沒有看到,青衣小婢平和卻十分哀戚的臉上,簌簌滾落的晶瑩剔透的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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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元三年四月三十,太中大夫司鵬騰上諫,彈劾石中塘「大肆圈地」、「收受賄賂」等罪名十二條。(註:太中大夫,官名。秦官,掌論議,漢以後各代多沿置。唐、宋為文散官第八階,從四品上。宋元豐屬制用以換左右諫議大夫。後定為文官第十一階,金稱大中大夫,從四品。元升為從三品。明亦稱大中大夫,為從三品加授之階。)

    乾元三年五月初三,文華殿大學士費恪復議,稱國舅石中塘曾多次揚言,「舒玄,小兒也」,對聖上多有抱怨。(文華殿大學士,官名。明洪武十五年(1328)置,秩正五品,本為輔導太子之官,後侍皇帝左右,以備顧問。仁宗時閣職漸崇。清沿明制設大學士,秩正一品,文華殿前本有中和殿、保和殿銜,乾隆十三年(1748),省中和殿,保和殿亦不常置。乾隆後,文華殿大學士常列四大學士之首。)

    乾元三年五月初七,京畿官員抓獲一起盜賊,於其贓物中發現御用香燭、蟒袍、玉器等百餘件,更有明黃之色的袍服十二件。賊子供述,此乃石家宅中之物。帝聞言震怒,命皇城使抄檢石家,得上用物件無數。(皇城使,官名。始見於唐末。宋太平興國六年(981),改武德司為皇城司,掌宮門出入、保衛宮廷、宮門啟閉等事,並司偵察,可直達皇帝。其司實際主管為幹當官。皇城命名須有皇帝之命方得主管,平常僅用以表示官階。宋徽宗重定武臣官階,改皇城使為武功大夫,於五十二階中為第二十六階,南宋高宗改定次序,以為第十五階。)

    乾元三年五月初八,石中塘及石家成年男子二十五人入獄。帝命提刑王忠親自審案,定下罪名十六條之多。石家衰落之兆,路人皆知。(提刑,官名。提點刑獄公事簡稱,或稱提點刑獄。宋置於各路,主管所屬各州司法、刑獄、監察地方官吏並勸課農桑。時公文用語稱「選」,其官署稱憲司。宋神宗熙十年(1077)又置提點京畿刑獄。金有提刑使,後改按察使。明、清皆於各省置提刑按察使。)

    乾元三年五月初九,皇后石氏求見皇帝,不允。以自殘求見,為帝所不齒。

    乾元三年五月十一,忻嬪上報,言石氏曾賜山藥糕於己,其害喜而不食,賞於宮婢陵春,陵春當夜暴斃。帝震怒,責石氏遷出坤寧宮,暫居坤寧宮後殿。

    山雨欲來,雲瀟覺得自己已經聞到了帶著血腥味道的風。

    「不必擔憂,石家什麼也沒查到,齊雲鶴在甘泉嶺上把一切打掃的很徹底。」易初寒似乎看出了雲瀟的隱憂,敘敘安慰道。

    天香園裡,青衣的公子坐在一張寬大的雕花烏木椅上,一隻手的手肘撐著一旁的茶几,手指撫額,鼻樑高挺,薄唇緊抿,一雙冷清的眼眸閉合著,兩排長睫毛投下了漆黑的剪影。

    雲瀟則懶洋洋的趴在他肩頭,長髮如水般披散在肩後,這般的衣衫不整,卻也平添幾分天真嬌純。她悶聲道:「我知道齊師兄的本事……我是納悶,陵春怎麼會暴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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