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直元進過「打非辦」——並且是很多個城市的打非辦,還從沒進過公安局刑警隊的刑詢室,更沒想到黔東南州黔陽縣公安局刑警隊的刑詢人員,個個都是那麼地凶神惡煞——由此他聯想到曾經在湖南省鳳河市公安局刑警隊工作過的兒子曾濟賢,想起自己曾經到那裡的刑警隊的家屬區做個客,但僅止於做客耳······想必自己的兒子在刑詢犯罪嫌疑人時,面目比眼前的刑詢人員更猙獰——真是報應到了!前天晚上九點一刻,曾直元飛抵貴州孟彥,剛到機場出站口,就被這幾個操異地口音的便衣人員圍住了。這些人說自己是黔東南州公安局的,要他跟他們走一趟,澄清幾個問題。他馬上想到了郭斌一案,知道麻煩來了——可能要在家鄉的陰溝裡翻船了,便支吾應付著,說是得先給兒子打個電話,便衣人員不同意。曾經是天不怕地不怕——敢摟起褲腳罵朝天娘的曾直元,面對聲色俱歷的便衣人員,雖不膽怯,但不得不跟著他們上了車。車一路前行,差不多一個小時,終於到達黔東南州黔陽縣公安局的刑警隊。
在刑警隊的刑詢室裡,曾直元按照那位年輕刑警的要求交出了手機,解下了皮帶,把自己最心愛的一支金筆,連同公文包和錢包,一併撂到了刑警的辦公桌上,最後,很是無奈,很是不捨得看了幾眼······年輕刑警蔣全福看了看曾直元所交的東西,職業性地問道:「身上還有什麼硬東西嗎?」
「還有一顆釘子!」
「為什麼不交出來?!」
「我想留著尿尿!」
蔣全福將桌子一拍:「你找死啊?!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嗎?」
曾直元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開個玩笑!」
「死到臨頭了——還開玩笑!少見啊!看來,你的確是一條經過大風大浪的老棍子了!」
「小兄弟!你們是不是抓錯人啦?」
蔣全福冷冷道:「抓錯了?沒抓錯!我們要抓的就是你曾直元!」
「既然沒抓錯——那有什麼要問的,你們儘管問——我積極配合,一點都不保留!」
「你可以保留——暫時保留一個晚上。」蔣全福怕他聽不明白,又補上一句:「你的問題太多太嚴重,留一晚讓你理清思路——慢慢捋,等你捋好了,明天再提審。」
蔣全福正準備帶曾直元去單號羈押時,曾直元忙說:「小兄弟!我的家屬成員中,有的和你是同行······」
「是同行又能怎麼樣?」
「既然是同行,是不是可以對其家屬網開一面?」
「對你?怎麼個開法?」
聽到這句話,曾直元心裡有底了:「我兒子叫曾濟賢,他在新疆的柘裡弗拜市,這是他的電話號碼。請行個方便!我會感激不盡的。」
「曾濟賢是你兒子?他不是在湖南工作嗎?」
「是的是的!他現在新疆的柘裡弗拜市。你們認識?」
「一起辦過案!」
他們何止是一起辦過案,在政法大學就讀期間,曾濟賢協助蔣全福做過多起「獵艷獵奇」大案。蔣全福是曾濟賢的學長兼老鄉——地域感很近的那種。走出校門後,他們倆都保持著聯繫。如今學弟家裡有難,他肯定得出點力······
曾直元見蔣全福很久不開腔,誤以為他有所企圖,忙說:「你開過價,我絕對不還價!」
蔣全福沖曾直元笑了笑:「老爺子!今晚只好委屈你了。」
「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我明白,您別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