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來,毛冬香問楊光頭:「昨天晚上睡得還可以吧?」
楊光頭輕輕地笑了笑說:「炮聲隆隆的,怎麼睡得著呀!」
「啊?有炮聲?!我怎麼沒有聽到?」她納悶地看著楊光頭,沒聽出他話中所指。
「你睡得像死豬樣,自然聽不到啦。你就是沒有睡著,也應該習以為常了,那銀色的炮彈,想必也曾擊中過你——身臨其境的你,快活聲恐怕還高過別人呢······」楊光頭說完,露出詭譎地一笑。
「哦!原來你是說這個呀······話不正經。再過一段時間,你也耐不住的,也會······晚上除了看書聽磁帶,這就是我們晚上唯一的娛樂活動了。」她會意地笑了笑,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
集體宿舍的旁邊是一個大廚房。吃早餐的時候,楊光頭有幸一睹了他們這上千號傳銷人員,集體開飯的壯觀場面:每人手裡拿著一個大碗,一個接一個地排著隊走到灶台前,從灶台上的那一口大鍋裡舀一勺粥,然後就蹲在一旁狼吞虎嚥。
突然間,楊光頭覺得他們這個樣子很好笑,他們很像勞改農場裡的那些犯人,但仔細一看又覺得不像,因為哪有犯人這麼西裝革履,衣著光鮮的?
毛冬香告訴楊光頭,他們在月初的時候每人把伙食費交到上線手裡,每天輪流由十多個人負責做飯。一些經濟條件好的人員,也會三五個人湊在一起,單獨開小灶。但唐春柳還是要求大家原則上集中吃飯,說這樣才有氣氛,有利於增強團隊的凝聚力,也可真正做到理財。
毛冬香說,雖然這麼多人都集體開飯、集中住宿,但其實每條線之間的人員來往並不多,兩條不同線之間的人員幾乎不單獨在一起交流、說話,各條線的上線隨時都掌握著下線人員的思想狀態和行動,以防別人搶線。前段時間還發生過兩個上線為了搶線而大打出手的事情,其中一個上線還用刀砍傷了另一個上線的手,鬧到住院的程度,也不敢報案——因為他們知道行業本身見不得光,報案的話,等於自找麻煩,只好私下和解。
毛冬香最後嚴肅地說:「我之所以和你說這些,就是告訴你今後少和旁線的人來往······前段時間兩個不同的傳銷組織為了爭搶傳銷人員發生衝突,半夜三更在居民區打群架,導致幾死幾傷的惡**件······」
楊光頭發現他們雖然人多,但是這飯並不是很難做。其實就是每天用兩口碩大的鐵鍋煮兩大鍋米飯,再煮兩鍋青菜,好的時候就在青菜裡像撒味精一樣的撒些肉沫或者豆腐乾,更多的時候就是吃豆腐乳湯拌飯或者吃搾菜。
讓楊光頭感到納悶的是,他們的伙食這麼差,怎麼說起話來還熱情高漲?從他們的穿著打扮中,可是一點都看不出來他們的生活過得這麼艱苦呀!
楊光頭正在發愣,毛冬香已經把一碗粥遞到了他面前:「我們這裡每個月的伙食費是兩百塊,你剛來,這兩天就先跟著大家吃算了。過兩天你再交伙食費,啊!」
楊光頭一邊喝著粥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哦,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