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瓊因為想心思,一夜沒有合眼,躺在病床上,看著向左伏在床前嗑睡,心生諸多感慨——其中更多的是心疼與憐憫——疼人疼己,憐人憫己······若不是因為病痛之故而住院,他會睡在自己的跟前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人類是一種特擅藏拙的生靈。昨晚他的行徑,應該就是他本性的使然,而平時之所以沒有被表現出來,無疑是因為外部環境、人為等因素制約著他的主觀能動性······她希望自己的病痛永遠都不能被治癒,他就這樣永遠地熟睡下去,希望自己在現實中的想法,與他在夢境中的虛擬環境永遠合拍······
某天,文珍告訴樊瓊:「我和明朗教授,準備完婚了。」
「是嗎?這麼快?事前怎麼毫無徵兆呀。我送什麼禮物給你們好呢?」樊瓊問。
「你能夠把向左弄妥,就是送給我最好的禮物了。他喜歡你,其實一直都是沒有變過,只是礙於種種原因,而不敢釋放自己對你的情感······說實在的,我覺得和他過一輩子,我會失卻很多。甚至連和他碰面的那份勇氣都失去了。而你就不一樣了。你比我年輕,與他也般配······」
「這是主要原因嗎?」
「我能夠想到這一層,他肯定也能夠意識到。他一旦知道我和明朗既成事實,他會一股腦兒向你傾訴衷腸的。」
「哦!」
這時,伏在床前床前的向左,突然抬起頭,喜形於色,但雙眼還是閉著的(夢遊狀),隨即又見他伸出左手,食指和中指做出「v」(victory)字狀,一聲「o(k)ye(s)!」之後,換回了樊瓊的一聲「哎喲!」——原來他的手落處,竟是她那腫得像包子樣的腳背、腳踝,因為無法承受重力的錘擊,劇痛遽然間牽出了她額頭豆點大的冷汗。
「我夢見文珍了。」他一邊替她扯紙巾擦臉,一邊說。
「分別久了,思念是難免的!」
「不是那麼回事。她與人成婚了!」
「是和明朗嗎?」
「好像是這個人!你怎麼知道的?」
「我也做了一個與你相同的夢。」
「有那麼巧嗎?」
「你認為呢?」
他希望從她臉上讀出點什麼來,心想「人們常說夫妻(戀人)面前不說真,朋友面前不說假」,文珍肯定有事和樊瓊過言了。她肯定知道文珍些什麼······見他茫然,她安慰他說:「沒什麼,不就是一個夢嗎?不必放在心上。」
他歎道:「我這些天做的夢,都是文珍勸我與別人好!不知道是為什麼?」。
「不是珍姐勸你,而是你虧對人家!」
「或許吧!」
「你能夠告訴我那人是誰嗎?——好了!不說就不說吧。別太上心。夢是夢,現實歸現實,兩不相干的。」
早上范婧滋來到病房時,向左才發現門開處,一道雪景映入眼瞼——昨夜下雪了。大西北的第一場雪,通常在公歷10月中旬間,便開始了。他返將樊瓊的被角往裡紮緊後,說:「外面天寒地凍的,好好地待著!我回公司打個轉,就回來。想吃什麼,儘管吩咐,我給你弄來。「
「天寒,就想喝點酒。」
「喝酒免談,哪個病人在打針,服藥期間還喝酒呢?」
「你錯了!酒可以當藥引。」
「你別蒙人,中藥配方中才有這種可能。」
向左出了醫院大門,眼前是銀裝素裹一片。除了環衛處的鏟雪車在街心忙乎外,各人自掃門前雪的情景,在沿街的戶外得以集中體現。由於積雪太厚,一大早地,馬路上沒有一輛「taxi」在跑生意。只好獨自行進在這雪花飄舞的晨空裡。猛然想起有必要與文珍通通電話,告訴她:「柘市落下第一場雪了!北京的天氣如何?」
「這裡天氣干冷!只是沒有有下雪罷了。你在那邊記住加衣服,千萬別凍著了。」文珍再三叮囑。
「你也是!你帶去的《古商城》展出後,效果如何?」
「效果不錯!謝辛苦你了!阿左!明天《贏無敵》劇組,準備動身去日本了,到時候再給你電話。啊!代我問大家好!」
「好的!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