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婧滋、白裡黛、樊瑤仨人走後,樊瓊便賴在城市森林,一頭伏在桌上不肯動身了,死活要與向左對飲三大碗之後再說。在酒桌上的樊瓊,酒量有幾許,他是知道的。大家都在場時,她很可能是故意趴在桌上佯醉,至於是與不是,他還是想試探一下,便說:「你把我灌醉了,誰送你回家?」仍然趴在桌上的她,頭也不抬地回道:「我自己回——我還能夠送你回!」
「那行!反正我也快醉了,你硬要喝的話,我們就喝羅!」
「怎麼個喝法?」她一聽他說出個「喝」字,很是艱難地抬起頭,用一雙似醉非醉的眼睛,盯著他的雙眼,好像在問:「酒膽什麼時候大起來了?不知道到色膽有沒有見長?」
「隨你的便!我要是醉了,也省得照護你!」
「我從來就沒有指望過你來照護!好了!酒也別喝了,我們走吧!」
走到戶外,朝停車場方向行進的向左,回想起剛才樊瓊說的那句話,加上大西北十月間,遽然變冷的天氣,只覺得一身從裡涼到外,不由地打了個寒顫——這一情形被她盡收眼底,故意問:「發酒寒了!」
「有一點!」
「下輩子最好變成冷血動物,那樣的話就不怕凍了!」
「在你的眼裡,我這輩子都是!」
「你不可以改變啦?死豬腦!我告訴你:我現在就患了酒精性急性胃炎,已造成自律神經平衡的失調,現在心跳在加速,噁心感一陣緊似一陣,這都是你給弄的······算了!我不要你送!開車走你的吧!我想去轄區派出所。」
「那怎麼行呢?」
「怎麼不行!我說行就行!你離我遠一點,曉得不?」
「別這樣吧!樊瓊!」
「你別亂叫!樊瓊二字從你嘴裡吐出來,我忍不住要打嗝了!」
「我有那麼可惡嗎?」
「那不關我的事!」
「好!不關你的事。快上車吧!你凍壞了,是我護花不力,可關我的事了!」
「是嗎?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護得了!」她說著,便轉身朝停車處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也不立刻上前攔阻,反倒靠在車門上看她到底能走多遠,眼看著她要脫離自己的視線時,便一頭鑽進駕駛室,朝她一路攆來。等矯車開到身邊後,她又掉轉頭往回走——如此反覆幾度,弄得他哭笑不得:「你再這樣,我可要耍蠻了!」
她不理不睬,我行我素。他一腳踩了車剎,走出駕駛室,打開後座的車門,三步並作兩步地攆上樊瓊,幾乎是「摟柴把」樣,就勢將她橫著往後座上,用力一摜——儼然往裡面扔了個沒有生命的物體。他見她的雙腳還伸在車外,像拳麵團樣,很是利索地將她的一雙腳掌,按向臀部,隨著後座車門的一聲「脆」響和她發出「哎呦」的輕哼,樊瓊整個地被關在了後座位。
「好一個死蠻子!你這樣對待我。你記住就是!」
他感覺到她說這話是夾著哭聲的,但並沒有予以理睬,只是一門心思地在開著車。到達住所後,他給她開了車門,告訴她:「到家了!下車吧!」見他半天不作聲,又道:「你真生氣了?」還是沒有聽到她出聲,正準備將她扶出時,卻見她慢慢坐起身來,接著左腳著地,準備站立時,不料整個的身體便萎到地上了,使勁都站不起來。他弓身扶她的當兒,看見的是一張路燈光亮照耀下的,被淚水洗濕了的臉龐。他突然意識到,她被弄傷了,便自責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