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用心亂如麻來形容向左的心境,還不夠貼切。他在客廳裡晃來晃去,不但把樊瓊的頭也晃暈了,還晃得她心煩心燥起來。平時她就喜歡把「糟糕」二字掛在嘴上,還要在前面加上一些表程度的副詞——很、特別、格外地、非常非常等等。她在心情非常非常「糟糕」情況下,對他說:「我準備搬離翡翠山莊。」
他聽樊瓊如此一說,心情也變得糟糕透了。糟糕後面的這個詞尾,不但表程度,還反映出他心煩意亂之中,還夾有渾沌和混濁。
范婧滋聽到後,也神經質地吼起來:「搬家!從翡翠山莊搬出去?開什麼國際玩笑?瓊姐!我可沒跟你開玩笑啊,除非你的頭搬家了,我們才讓你搬出去······你腦子發熱,燒糊了?「
「我腦子是發熱了,燒糊了!心也糟透了!」
「心底也透了?」
「還不止呢,是千瘡百孔了!」
「真可憐喔!可我更可憐坐在你對面的那尊菩薩。他不是今晚的主角嗎?他應該有話跟你說的,怎麼沒聽到他開腔呢?」
向左在別人眼裡的形象是偉岸的,可在樊瓊的面前就像一個小癟三,他搜腸刮肚才弄出一句話:景兒讓你走,你就走唄!
樊瓊一聽,一股熱流湧遍全身,並無情地驅趕著暫住在她心房裡的涼意。她知道沒有足夠的理由,是說服不了大家,包括向文景在內的。因為個中情結,是一時說不清,道不明,也無法捨棄的。
范婧滋見樊瓊拿捏不定,乾脆送她一個老辣子吃:「不好做決定,對吧?好!現在把姨媽和景兒全叫醒,開一個家庭會,舉手表決你的去留問題。」
「你發什麼神經?深更半夜的,不讓人睡覺了?景兒明天還要上學呢。」樊瓊心急道。
「你也知道讓人睡覺?我明天不也要上班嗎?現在都什麼時候了,我們不是還陪著你瞎鬧嗎?」
「那——我們都休息吧。就當我沒有說那話,行不?」
向左本來是有事情告訴樊瓊的,被她先開腔,這麼一折騰,也只好不說了,免得都睡不好覺。
第二天一早,在餐桌上,樊瓊問向左:「蠻子!昨晚,你不是也有事告訴我的嗎?」
「對!被你一弄,我搞忘了。」
「現在說。」
他看了看向文景。她還沒有吃完早餐,於是說:「景兒!快點吃,奶奶好送你上學,啊!」
向文景不高興了:「爸爸!吃飯是不可以催的,嚥著了怎麼辦?」
「對!對!寶寶慢點吃。爸爸有事,快點是一樣的。」
樊瓊知道他有所顧忌,不再言語,等姨媽帶走向文景之後,才問:「什麼事?」
「霍群同我說了。她準備和向興在端午節完婚。」
「詐你的吧?」
「我有什麼讓她可詐的。」
「也······是!」
范婧滋聽到後,愣了好久才說話:「真是多事之秋!那炭精條果然如你所料,在裝瘋賣傻呀!他想幹什麼?」
「他想幹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霍群想幹什麼!我真想不到霍群的醫道如此精深了,居然能夠治癒向興的精神病。應該讓她去當醫生才是。真可怕!」
「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霍群和向興一組合,恐怕災難就會降臨了,最直接的就是在不久的將來你樊瓊將會失去,當向文景媽媽的權利。我失去當姑姑的頭銜。這翡翠山莊就失去往日的童聲笑語······」
向左則認為,像炭精條向興這樣的稀泥巴,能夠找到一個歸宿,也是他自己,同時也親朋好友的一大幸事。作為族兄,他為此感到高興。而霍群心有所屬,於人於己都有利。正如她自己所言:「對向興知根知底,即使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我不圖他什麼,只圖將自己盡快嫁出去,總讓別人當『孤家寡人』地尊敬,也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