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的鳳河市,連日陰雨霏霏,彷彿天公沒有放晴之意。樊瓊從寫字樓走出來時,一股寒風,鑽進了她的裌衣內,不由地讓她打了一個寒顫。她的第一感覺就是外出的向左以及家中的小天使向文景是否加了衣。她不由地拿起電話給姨媽陳素雲打了一個電話,並說回家後將帶向文景去買衣服。陳素雲將此事告訴了小天使向文景後,她在客廳裡樂得手舞足蹈。只盼著樊瓊的「別克」快點回家。她一看到紅色的「別克」出現在別墅的鐵門外時,試圖幫忙按電動門的掣。因為人不夠高,她跳了兩跳,沒有觸及到掣,急得只囔著讓陳素雲快點來幫忙:「奶奶!快點!快點!阿姨回來了!」
「她回來有什麼大不了的!要不要放鞭炮迎接呀?」
「你忘了?阿姨要帶我去買新衣服呢!」
「又不是給我買。我不開門!」
「不嘛!好奶奶!阿姨也會給你買的。」
樊瓊看到她們婆孫倆在逗樂,伏在車窗上發笑:「小乖乖!快過來,和阿姨逛商場去!」
「奶奶去嗎?」
「當然去嘛!」
「奶奶!快點!」她一個勁地拽著陳素雲的手,只往外拖。其情形好似稍有遲緩,商場就會關門一樣。
「你先給爸爸打個電話,問他有沒有加衣。」
向文景接過電話,也不管對方有沒有在聽,連聲道:「爸爸!天冷了,加了衣服沒有?阿姨帶我去逛商場去了,再見!啵啵!」她對著聽筒親了兩下,便將電話塞給了樊瓊。
「你不想聽爸爸再說兩句話嗎?或許他會給你買好多漂亮的玩具回來呢。」
「哦!讓我聽聽!」小天使再度接過電話,要求道:「爸爸!記住給我買漂亮的『公仔』回來喔!」
「知道了!在家聽不聽話?」
「聽話!」
「聽話就好。爸爸就喜歡,也會給你買好多漂亮的玩具回來。」
「我要航空母艦,上面有好多的小飛機。」
「行!爸爸一定給你買。讓阿姨聽電話。」
「阿姨!爸爸要和你說話。」
三月裡的小雨真像一首歌裡唱的那樣:三月裡的小雨,淅瀝瀝瀝瀝瀝,淅瀝瀝瀝下過不停;小溪裡的流水,嘩啦啦啦啦啦,嘩啦啦啦流不定······鳳河市那不寬不窄的洩洪渠裡的流水,此時同樣也嘩啦啦啦流不定。「別克」在這流水的陪伴下行過一程之後,便逕自轉入了環市路。樊瓊的雙眼被偶而出現的一兩處「景點」吸引住了:那三五成群的掃墓人手中的彩紙,讓她意識到是「掛親」的時節了。而福祉陵園內安放范玲玲阿姨和劉姐的墓碑上,還沒有碑銘呢!長眠在那裡的劉姐,也得讓向文景去拜祭拜祭了。樊瓊打算不等向左回來就將玲玲阿姨的碑銘:故母範氏玲玲之墓。兒向左、媳文珍。女范婧滋、樊瓊敬立之事事辦妥。她相信他會同意她的這一做法的,但她還是將這一想法告訴了他。他在電話的那一頭,長時間不出聲,但她能夠感覺出他發出的氣息很濃重,因為他在內心個感激她,好久之後他才說了一句:「你覺得行——就行唄!」他的聲音帶顫,還夾著一絲落淚後,發自內心的沙啞音。
樊瓊此時象奧斯卡金像獎的獲得者一樣,心情很舒坦,很舒坦。她將這一情懷表現在為向文景,為陳素雲瘋狂地購物上。她在予人消費的同時,也在自我消費。她為自己買了一件玫瑰色的披風——因為紅色象徵著吉慶。她還買了一套中黃色的休閒裝——因為黃色象徵著富貴。這是予人激情,催人向上的兩種暖色,她是搞美術的,就偏愛這兩種顏色。
樊瓊的闊綽與出手大方,將附近一對男女那充滿邪惡與貪婪的目光吸引住了。他們不即不離,尾隨著這婆孫仨人從一個服裝區到另一個服裝區。目的是要將向文景這根小金條弄到手。一旦小金條掌握在他們手裡,無異於握著一本活期存折,想支取多少,就支取多少。但他們最終沒有得逞。他們只好眼巴巴地看著她們婆孫仨人上了「別克」,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