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從失去親人的痛哭中解脫出來的向左，唯有珍視眼前的一切，包括親情和友情。對妹妹的照顧是他義不容辭的。盼望文珍的早日康復，是他由衷的祝願。可當文珍聽到范玲玲的死訊之後，以及大量的有關向左與樊瓊在茶樓，酒吧和桑拿房的照片之後，因刺激太大，竟犯上了間歇性的失憶症。他從努爾吉娜口中得知這一消息之後，更是憂心忡忡。
他面對樊瓊那無法名狀的友情，就內心發怵。當然發怵的原因多是因對她有太多的愧歉。他幾度生出逃避現實的想法。一旦想起文珍，想到文珍因為照片之故而對樊瓊產生的抱怨、想起妹妹，想起沃爾德藝術學院中國分校的事情來，心裡就沒有譜了。找不著北的他，只好摸著石頭過河了。他越是怕見樊瓊帶嗔的眼神，集團內的權宜之事越是讓他無法迴避，就越會讓他更多地聽到樊瓊強硬而勿庸辯駁的言辭。
「阿左！我覺得你近來對我處理的一切事務，總是唯唯諾諾，不作任何評斷，為什麼？難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嗎？如果你的回答是肯定的，那就只能說明一個問題：即你不願意為我膨脹的權力妄言，而聽之任之。」樊瓊情緒很激動。
「不是！不是！我曾說過：你的工作能力已提高了幾個檔次，可以獨擋一面了。我再指手劃腳，不單多餘，還有礙於你的情緒。」
「公司的事我一個人做得了嗎？能的話，巨龍集團就留下我一個人好了。這樣你可以節省一大筆開支。」
「如今我決不懷疑你處理公務的能力。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我——我覺得······」
「是我的『私務』擾亂了你正常的生活和工作秩序，對嗎？」樊瓊注視向左的眼神異於當學姐時，那種柔光有餘中加諸了一絲「威嚴」的成分。
「我只是想說明的是：范婧滋就不必去進修了吧？」
「這是她本人的意思嗎？」
「我是這樣認為的。她本人也表示公司高層管理人員緊缺，緩一陣子再進修未嘗不可。」
「我認為不行！無論理由多麼充分。公司既然做出決定，就不能朝令夕改。更不能因為她是你妹妹之故，而肆意推翻公司的決定。這不是她一個人意願與否的問題。你應該想想，送瘟神計劃是在何情況下產生的。雖然計劃是人為的，可以找借口和理由去推翻。你能夠找出什麼樣的既充分又必要的理由來推翻這個既定的方案呢？我想此刻沒有達到非改變這一方案的必要吧？」
樊瓊——也就是目前的樊瓊，要利用自己素有的「要強」的優勢，靈活運用「槍桿子裡面出政權」的偉大理論，在個人情感上，不去乞求別人的施捨與憐憫。對於向左，她要充分利用自己的豪氣去征服他，訓服他。然後又怎樣呢？她自己都不敢下結論。但不想使他變成情感的奴隸。畢竟她希望見到的不是被她通過精神奴役之後的唯唯諾諾的向左。
向左妥協道：「好吧！我們暫且不討論范婧滋的問題。再有一事，就是自從文珍去了首都醫院就診之後，雖然可以落地行走幾步了，這是值得慶幸的，但精神世界所反映出來的問題較以往更糟糕了。特別是看到那些照片後，更不可理喻。有時她會亂扔東西，亂發脾氣，說起話來前言不搭後語。掛在嘴上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樊瓊終於原形畢露了。向左真是個偽君子！』真不知是哪一根神筋出了毛病。努爾吉娜姨懷疑是針灸師在施診過程中出現了失誤。結果如何還不知道。但文珍的父親要求再度轉院，過幾天就要去東京了，我必須護送她。公司的事就有勞你了。」
「是嗎？」樊瓊立刻給老同學余麗萍打了一個電話，詢問情況。得到證實後，樊瓊癱坐在沙發上，長時間才說：「對不起！阿左！余麗萍讓我代她向你致歉！她原本想做文珍的主治醫生的。為了服從醫院領導的安排，最後被副院長的兒媳取代了。很遺憾！世事就是這樣難以預料。不過，明天醫院決定對文珍進行會診，如果證實，確實屬於醫療事故。醫院將作出決定：對被害人進行賠償。你有必要在明後天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