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珍強調向左是凡人。文珍本人也是。樊瓊也不例外。是凡人就有七情六慾,就免不了被情所困,為恨所擾。你樊瓊在面對向左時表露的灑脫之態,坦然之姿何嘗不是痛定過後的另一種痛狀呢。我文珍真願意與你調換角色,也讓你感受一下我這個監護人是如何不能和不忍離棄他的原因。作為他的監護人,我不能中途離職。作為他的未婚妻,我更樂意與之相伴一生。他很優秀,但缺點不少。他不願自己的缺點累及他人(包括我在內)——包括你在內。這一切對於我來說,是造化對我的殊遇和恩賜。我與向左,雖然注定了有太多的人生不完美。我也不希望這一不完美轉嫁給他人——包括你在內。我戲言與你調換角色。戲言歸戲言耳。我的傷殘加上她的缺點能否因為這一調換,就調沒了呢······
文珍說得清楚。樊瓊聽了糊塗。其實她也不是糊塗,是迷茫。似文珍這等冰雪聰明的女中豪傑,為何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要找理由的話,可以!去問問董存瑞為什麼要去炸碉堡、羅盛教為什麼要就溺水兒童?人都富有想法,但往往缺乏信念。而有了信念,沒有「執著」幫忙,可能也是枉然。
樊瓊想到這裡更是迷茫得不行了。她捫心自問,自己曾一度執著得不得了,可古人為什麼要將「多情總被無情惱」之類的勞什子留給她呢?罷了!罷了!好在文珍視樊瓊為知己——無論是同性還是異性知己。這一輩子有個知己就行了。
樊瓊雖然送走了文珍,卻不敢忘記她的托付讓陳素雲和范玲玲在一種合適的環境下見面。她心生去郊外或公園搞一次燒烤。之所以如此安排既利人又利己。利人者可以使向左一家團聚,利己者就是為自己一個可以和向左獨處的機會。因為這段時間,他忙於校務,很少來巨龍寫字樓悠轉了。她要代文珍瞭解一下他的思想動態,從而確定自己的生活與工作方向。
「阿左,這兩天有沒有空了,」她電話詢問他。
「後天可能有時間。」
「好的!我有必要告訴你的是文珍就醫期間,我就做你的監護人,你沒有意見吧?同時我想用一種特殊的方式讓雲姨和玲玲阿姨見見面。」
「好主意!就按你的意思辦吧。我覺得這方面你的確比······」他本想說比文珍
要工於心計的,但終於忍住了。
「怎麼含而不露,說半截子話呢?」
「我是說,你的心思比較細膩。」
「言不由衷吧,你肯定是在心裡罵我。」
「聯想不必那麼豐富,你可以感覺一下的,在這樣的情境和語態下,能產生出罵人的話
嗎?」
「別人還笑裡藏刀,綿裡藏針呢。」
「做人,對事不要太敏感了,我尊敬的樊董!」
「害人之心不可以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對於我。你不用層層設防的,好了,怎麼運作,你動動心思得了。」
不料樊瓊將這一想法對陳素雲說出來之後,便遭到反對,「瓊瓊,我知道你的想法是好的。總希望消除我和范玲玲之間的隔閡,開始你有沒有覺得,因為范玲玲一人傷了我大腦裡多少細胞呢?你為平息這件事花去多少力呀。況且,事情肯定不是像你想的那樣圓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