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樊瑤離去之後,樊瓊回過頭問向左:「瑤瑤說我醉了,是真的嗎?」
「你難道真不覺得此刻的自己,與舞台上唱戲的癲子沒什麼兩樣!你難道真不覺得自己此刻的內心世界,比盤古開天之前還混沌嗎?你——真的醉了!別喝了吧!」
「不!是你看花眼了!我沒醉!我清醒得很!幾年前的你如果能夠像今天這樣關注我的神態——就算是醉態吧。我就心滿意足了!你寫在臉上的擔心我真醉的焦慮,不是刻意做出來的吧?我知道你擔心的不是我,絕對不是!你是怕我假著醉意評論那半老徐娘——文珍。反正你是知道的,以前不喝酒時,我都不隱瞞觀點,今天仗著酒性,我要打開天窗說亮話。我的苦惱不說出來,你怎麼知道我痛苦的程度到底有多深呢?若不是畢業前你對我的傷害太深,我潛意識裡能有這麼痛苦,有這麼狼狽嗎?唉——這都得謝謝你呀,蠻子!」
「還在鳴冤叫屈哩!你與竇娥相比,冤屈的程度熟輕熟重?」
「我才不理會什麼竇娥不竇娥呢!我只知道:是你用烙鐵將痛苦烙盡了我的心海裡。我曾說過,你的專業再好也沒用。這不,又改行攻什麼電影製作了,不是嗎?我敢斷言:你就是修完了電影製作專業,也派不上用場!你千萬不要聽你那個監護人瞎鼓搗了。要『清靜』,『無為』——這是先哲們說的。東西學雜了,無異於往自己腦子裡堆大糞。」
「什麼邏輯呀?」
「樊氏邏輯!你沒聽說過吧?我以為,從今天開始你就拜倒在我的門下,專攻樊氏哲學好了。一年半載之後,我頒一個樊氏哲學博士或博士後的證書給你,不就得了。」
「你真是滿嘴夾著酒氣的混話!讓人有一絲受不了的感覺。我勸你別喝了!」
「不行!不行!別人可以借酒澆愁,我同樣能夠把酒洩憤的!你看這能否套上辯證法的哪一條原理?」
「你這是酒後的胡亂聯繫!」
「有那麼一點可能!但我覺得很開心!像今天這樣愉快的日子也難得!真所謂酒逢知己嘛,千杯不夠不醉呢!你放心,我不會酒後枉言妄語的。我更不會對你的監護人出言不遜的。瞧你那焦急樣,是不是被我的連珠炮轟怕了?不用怕!傷不到你的,像你這樣的鐵心漢子,幾句酒話加幾捧眼淚是澆不軟你鐵石心腸的。還有哇,你平素不是很會辨別真偽的嗎?你倒說說看,我今天所說的話裡,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哪句有心哪句無意呢?」
向左不想順著她的思路回話,生怕一不小心就上當,只好說:「鬼才知道!」
「你回答得非常正確!真不愧有『鬼才』的封號!因此我的鬼話也只有你才能懂得。你應該知道我今天說的話句句都是真才是!只不過有時你故意扮傻罷了!」
「我真服你了。你為什麼總喜歡將自己的觀點強加於人呢?你是篤定要賴我不成?」
「賴你?!這可是你自個兒認可的喔!」樊大俠得意忘形之際,「文珍」這一慨念立刻在腦海裡產生,於是象洩了氣的皮球;走了膽的木頭;霜打蔫的茄子一樣,再也硬不起來了,只好用虛擬的語態問他:「不過,要真讓我遂願的話,你的監護人可慘了!人老珠黃時,花季錯過的她,又有誰人去憐呀?!」
「好了!別逗了,真夠熱鬧的了。」
「也行!你既然掛了免戰牌,我曲意奉迎你是應該的,今天你是客人嘛!免得落下一個招待你不周的罵名!那就不談上述話題吧!我們就只顧喝酒——吃菜——互相幹瞪眼好了。」樊大俠心有不甘地低歎道:「說真的!你確實有太多的讓我著魔之處!」
「金絲伯勒先生不是一位更具魔力的洋人嗎?要不然怎麼會將你這鬼精靈粘上了。」
「你別挖苦我了!慚愧呀!當初老娘精神空虛,一不留神就讓那只爛蟹公死死夾住了,甩都甩不掉。如今你的出現,就像茫茫大海中的航標燈,非你為我導航莫屬了。」
「你真能纏,也頗會見逢插針的!」
「你不至於見死不救吧?!」
「哼!真像你說的那麼輕巧,我想你都死過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