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並不一定非得分清敵我不可,許多時候,只要有那麼一點懷疑,心便栽下了一根刺。
徐君然深諳這個道理,也正是因為知道這個道理,他對於蔣方重的話卻是感到由衷的心寒!
雖然僅僅是一句客氣話,可是蔣方重卻在方正的心裡面栽下了一根刺!
自己如今是方正的秘書,可是蔣方重卻說出了那麼一番話,要是方正信以為真,以為自己真的想要到政府那邊去工作,豈不是一下子就把自己給架到了火上?想到這裡,徐君然咬了下自己的嘴唇,一定要想辦法把這個事情解決,絕對不能讓方正以為自己剛剛跟蔣方重談了什麼。
想到這裡,徐君然對方正道:「書記,蔣省長已經到了好一會兒,我看您打電話,就沒敢打擾您……」
方正點點頭:「怪我了,光顧著跟老領導匯報這邊的事情。」
說著,他對蔣方重笑著說道:「方重省長,咱們喝一杯?」
蔣方重微笑著點了點頭:「好,喝一杯吧。」
像他們這樣的關係,私底下是很少來往的,他跟方正平時也不可能有這樣的機會舉杯小酌。
兩位領導去了餐廳吃飯,徐君然沒敢跟著,有服務員在這些事情輪不到他,更何況他知道蔣方重今天來見方正肯定是有大事要說的。
果不其然,徐君然在門外躲了將近一個半小時的清閒,方正和蔣方重兩個人就聊了足足一個半小時,一直到蔣方重出門離開的時候,方正這才招招手讓徐君然進自己的書房。
「怎麼樣,蔣省長人不錯吧?」方正一邊喝茶,一邊笑著對徐君然問道。
徐君然臉色瞬間變得無奈起來,歎了一口氣道:「書記,您就別拿我開心了。這位省長大人,估計看我可是一百個不舒服呢。」
這話他也就是當著方正的面敢說,畢竟方正換秘書的原因曾文欽可是跟徐君然提過的。
方正笑了笑,輕輕擺擺手:「你啊,別把蔣省長想成洪水猛獸嘛。最近幾天我和省長要去京城,你呢,不用跟我過去了。我給你放個假,好好的休息幾天,過段時間,你身上的擔子可能要加一加。」
徐君然頓時就愣住了,他沒想到蔣方重跟方正兩個人見了一面聊天之後,居然會有這麼一個結論。身上的擔子要加一下,難不成自己真的要下基層不成?
帶著這樣的疑惑,徐君然離開了方正的住處。
第二天的常委會內容很簡單,通報了東海市的這個案子,就像徐君然之前猜測的那樣,蔣方重跟方正兩個人之間應該是達成了某種妥協,板子高高舉起,最後輕輕落下,只針對焦正一系的人,並沒有擴大下去。
而就在做出對焦正雙規決定的第二天,方正和蔣方重兩個人聯袂進京。
而徐君然,則被方正放了一個星期的大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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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二哥,你們這電視台裡面,也太熱鬧了一點吧。」
走在東海省電視台的走廊裡面,徐君然笑著對曾文欽。他今天反正閒著也沒什麼事情,假期的時間不短,索性就來找曾文欽閒逛了。
自從徐君然調動到東海工作之後,林雨晴等人似乎有了默契一般,誰都不來東海看他,偶爾打個電話聊解相思之苦,剩下的時間,不管是林雨晴還是王曉柔,都一門心思撲在了生意上面。
至於謝冰欣就更不要說了,如今已經快成了工作狂,帶著沈青他們幾個在國外攪風攪雨的,好不霸道。
這樣徐君然倒也覺得挺好的,對於他來說,如今更重要的是把自己的精力都放在工作上,而不是兒女情長方面。
「拜託,你以為這是你們省委大院呢?走路說話都要壓低嗓子。這裡是電視台好不好?」
曾文欽一邊跟徐君然朝著自己的辦公室走去,一邊無奈的對他吐槽道。從一進門這傢伙就看電視台這裡不舒服那裡不順眼的,自己千不該萬不該就不應該把他從家裡面拉出來。
「對了,晚上有時間沒?市區新開了一家卡拉ok,我們過去轉轉啊?」
走到門口的時候,曾文欽對徐君然嘿嘿一笑說道。
徐君然無奈的點點頭:「好,反正我最近也是放假,實在是沒什麼意思。」
天氣蕭瑟起來,秋風中明顯已經帶著涼意,男生開始加上了襯衣,女生有的穿起了腿襪,一時間大街上的風景線明媚靚麗了起來。徐君然在曾文欽的辦公室裡面百無聊賴的呆了一個下午,晚上的時候兩個人這才起身下樓。
這段時間徐君然得不到了國外的消息,不管是林雨晴還是謝冰心那邊都沒有把消息傳遞過來,就算自己再有本事,總用電話遙控解決問題也不是個辦法,更何況徐君然如今已經做到了他力所能及很大的方面,接下來的就要看世界市場的發展近況來行事。
徐君然只能夠偶爾從報紙上的隻言片語,才可以想像的到,如今東歐那邊究竟是多麼的混亂。
京城也是如此,徐君然跟京城那邊的聯繫不多,偶爾聽人說起,再加上從新聞報紙上瞭解到京城最近的變化局勢,才知道如今的京城,就好像前世一般,真正的處於疾風驟雨當中。
不過看現在曾文欽臉上的表情,徐君然能夠感覺的到,如今的京城當中,最起碼跟自己親近的人,應該都沒有遇到什麼困難。
徐君然把做官跟做生意當做一回事,他知道商業巨艦的沉沒,想來都不是很迅速的就給擊垮了。很多集團公司也是在纏身的債務和官司中被拖垮了利益點,逐漸成為一頭死去的大象,被逐一肢解。很多在企業終日混日子的人要等到那一天的到來,才不死心的知道原來公司真的垮了,而自己也會變成無根的浮萍。
只有身處高位的人,對大局有所掌控的人,能夠清楚每一次公司的生死攸關之處。企業從小細節各大分支上走向衰落,同樣的要重振起來,也需要從小細節處著手,京城的變局需要從不可能中尋求到可能,亦是徐君然前世宦海沉浮幾十年總結出來的經驗教訓。
熟悉商業談判流程的人都會知道「佈置」的重要性,要讓一個客戶選擇和信任自己,從接觸中就要由著小處入手,譬如一般來說如果是商業項目的談判,雙方最好能夠選擇的地方時咖啡廳,或者是圓桌會議室,切忌使用大而空泛的房間,自己方坐這頭,對方坐那頭,很容易形成心理上兩軍對壘的感覺。
而相反若是在狹小的環境,哪怕是大家擠一點,搞點歐美的圓桌會議形式,都會讓彼此從內心裡面親近許多,這樣對於項目的交流,談判上面優勢是不可避免的。
同樣的道理,徐君然之前在京城的時候之所以寫了那麼多鼓吹改革開放的文章,自然也是為了造勢,給自己造勢,給自己身後的勢力造勢,最起碼,要讓很多人知道,自己和自己身後的勢力,是支持改革開放的,雖然態度上可能有些保守,但是信仰是堅定的。
曾文欽在東海是有不少朋友的,畢竟他的身份放在那裡,曾老爺子的影響力雖然沒有南巡首長那麼大,但是門生故吏在東南沿海地區是頗多的,有這樣的人脈關係在,曾文欽在東海的圈子裡也算是有名號的人物。
所以他的朋友是不會少的,無論什麼樣的圈子都有,這一點哪怕是在京城的時候也是如此。而直到大學畢業後,徐君然都不明白,為什麼曾文欽對他們甚至於比一些「老牌」朋友感覺更要好一些。
今天也是如此,徐君然跟他從辦公室走到電視台門口,一路上曾文欽愣是接了六七個電話,都是找他過去聚會的。大哥大壓根就沒停過響動,讓徐君然不得不感慨,這傢伙簡直比方正這個省委一把手還要忙。
「我說二哥,你怎麼比總理還忙啊。」徐君然一邊上車,一邊對曾文欽笑著說道。他們之間的交情放在那裡,換成別人這麼調侃曾文欽,曾大少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
白了一眼徐君然,曾文欽哼了一聲道:「你小子少在那裡說風涼話!你跟曹老大一樣古板,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鬼心眼兒,嘴裡這麼說,心裡面肯定笑話哥哥我是四處沾花惹草,對不對?」
對這個弟弟他太瞭解了,別看徐君然表面上嘻嘻哈哈,可實際上性格卻跟曹俊明那個傢伙一模一樣,古板的要死。曾文欽不用想都知道,這傢伙在省委下班之後的時間,要麼讀書要麼看報,反正肯定不會像自己這樣出來瀟灑就是了。
徐君然聳聳肩,知根知底的好兄弟就這一點不好,稍微有什麼念頭,一眼就能夠被看穿,他剛剛心裡面還真就擔心來著,曾文欽這廝四處留情,也不怕日後有姑娘抱著孩子找上門?
當然,事實雖然如此,可徐君然打死都不會承認自己這麼想過的,他可不想被曾文欽在酒桌上報復一通。(。)